现在
意识之墙（旧版）

吴回问：“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发挥你的想象，比如你可以挑逗他，哪怕他再次崩溃，都比现在这样强。”

“我觉得他需要出去走走，比如旅个游什么的。”

“我看行，之前白翰打电话请他一起去西北，你可以再跟他提提。只要让他换个环境、换一种生活，说不定能触发他哪根神经呢？一年之计在于春，你好好筹划一下吧。”

吴回看着床上的吴铭摇头说：“他好像躺平了。”

“是啊，”句芒叹道：“最近这段时间，他居然连个梦都没做过。”

梦是灵魂的旅行。

人外出旅行，就是因为新鲜的环境不仅可以放松心情，还可以激发灵感和想象力，甚至由于视野的扩大而提升到更高的人生境界。

而对句芒来说，一旦吴铭灵魂出窍，祂就可以在意识层面对其进行诱导。

想干扰普通人的人生轨迹，祂完全可以直接侵入，必要时甚至可以直接逼出他们的魂魄，然后通过意识嫁接，左右那个人未来的行为和决策。

但吴铭这种生命过于强大，以句芒的修为和意识力，别说强行侵入或逼他灵魂出窍，就算吴铭魂魄游离，祂也安排不了，最多是因势接引一下。

当年，祂能成功误导吴依人的梦话，就是因为她恰巧正在做梦。她爱做梦。

但现在的吴铭，爽灵和幽精坚守不出，处在一种完全静止的状态，这才让句芒束手无策。

“你说到梦，我倒觉得这是个好的征兆。”

“怎么说呢？”

“也许正是他的应激反应，为应对身体的浮躁而选择了灵魂入定。”吴回带句芒飘至客厅，指着几个塑料袋子说：“你想想，这点药对他来说，算多吗？这个宇宙对这个生命体来说，恐怕连个细胞都算不上。——这点药能起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他选择暂时不去控制这个身体？”

“他现在应该还没有能力去做这种选择，所以我说他这是应激反应。”

“有道理。”句芒微微颔首，祂转向墙上的“画洞”，叹了口气。

那幅字由字成画，再由画变成实物实景，里面早已是别有洞天。

从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进入《山海经》时代。在山海图的世界里，吴铭可以轻松找到自我，至少是那个时期的自我。说不定，还能有更久远的记忆可以追溯。

对于文明，有历史才有未来，有多远的历史就有多远的未来；

而对于生命，记忆就是初心，就是原始本真的自我。

庄子说“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又有成语叫“气定神闲”，说明神宁愿闲着，也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举动，句芒所以对着那面墙感叹，就是因为祂们在一幅《流观山海图》上做足了文章，这么明显的提示，吴铭却视而不见。

“别想了，在他心里，这些都是你我逗他玩的小小技俩——他认为这实际上仍然不过是一面普通的墙，所以不想把精力放在一眼就可以看到终点的墙上。”

境界不一样的生命之间，相互揣测起来就是这么困难，因为他们看待事物有着截然不同的切入点和逻辑。在他们之间，横亘着一道看不见的意识之墙，虽然相互阻隔，但跨越起来也很容易，如佛家说的一念之间。

“嗯，你的分析很对。”

“分析得对有什么用？”

“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句芒说：“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说，矛盾是事物发展的动力。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持续不断地制造矛盾，直到找到跟他灵魂沟通的机会。”

“你修改吴依人的梦话，一个小小的矛盾，就毁掉了人家一个幸福的家庭。”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一个小家的幸福，换取整个太阳系文明的未来，相信他们一定会理解我的。——我们地源之神一步步走到今天，不也是这样吗？大是大非面前，我们做了多少痛苦的抉择和牺牲？我们不也是历尽磨难，才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吗？”

吴回显然又被句芒说服了，祂问：“那你这次准备制造什么矛盾？”

句芒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才说：“不能再以我的名义了，在他们眼里，我早已是恶贯满盈。”

“解铃还须系铃人，事儿是你挑起来的，就该你来承担后果。”

“说实话，如果真的高估了他们的品行，等他醒来，第一个被拍死的就是我。”

“你这、不还是想嫁祸到我的头上吗？！”

“不会，你跟他之间有宿怨，他的生魂幽精败坏过你的名声，你说过会报复他。他也表达过对你的理解，那天不还跟你说吗？这叫‘一报还一报’，所以你有充分的理由跟他翻脸。”

“我也就说说，真以为我小肚鸡肠啊？”吴回顿了一下，笑道：“我倒有个办法，一定能让他瞬间崩溃。”

“你说说看？”

“把吴依人诳回来，让她看见他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打住。”句芒正色说道：“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吴依人知道，她安心待在那边，能做更多、更重要的事儿。还有，稳住她就稳住了堂庭山。”

吴回不屑地说：“管祂堂庭山干嘛？不如就任他去吧。”

“胡说！凡是跟我们一起过来的，事成之后，必须毫发无伤地回去，一个也不能少！再说，现在这个堂庭山集大善大恶于一身，既有吴铭芝宇内心的宽仁，又有堂庭山外在的狰狞，这种结合便于参与管理，对公司现阶段的发展至关重要。”

“那就利用吴铭跟堂庭山这种关系，找机会让吴依人怀孕，他俩不就都安稳了？”

“堂堂火神，你怎么总是能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是你！一遇到棘手的问题就打我的注意。”

“你责无旁贷，谁让你是火神呢？”

“嗯，我知道，火是文明的象征，所以我是文明的使者，让文明薪火相传是我的本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用他们的话说，这叫捧杀。”

句芒知道，“捧杀”一词，吴回是从雷泽和柔利那里偷听来的。

祂笑道：“是不是？我们刚来的时候哪里知道这些，一现世就亮明身份，‘我们是神，来自山海图。’结果，全被当成神经病送到了精神病院。你来得最晚，但进步很快，这说明你天资好。所以就不要再推辞了，这次、你来当这个搅屎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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