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小卒
第四十九章:夜谈（旧版）

当汩汩的铁水从高炉的出料口缓缓流出时，车离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紧张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也纷纷鼓掌喝彩，虽然比预计晚了一个时辰，不过问题不大。

天色已晚，这里摆放了数百火盆，火油在其中猛烈的燃烧，整座官监都蒙上了一层暗淡的辉光。

“顾先生，大功告成，且与我等入宫报捷。”司空属吏带着恭维的笑容，大声说道。

他的声音淹没在叮叮当当和轰隆隆的杂音中，正在仔细观察高炉状态的车离没有回应，他现在满身土灰，蓬头垢面，就和个难民一样。

为了保证高炉技术的核心掌握在自己手中，有一部分工作是他亲自做的。

而且又没有画下图纸，如果其他人单纯仿制形态，那只能祝他好运，不要在高兴的时候还自带烟花庆祝。

属吏看他没听见，只能靠近他耳朵边再喊一遍。

车离这次拍拍身上的灰，示意吃瓜群众们到外面再说话，一行人出了二号高炉产区，噪音小了很多。

“这两座大炉才刚刚开始熔铁，可能还有其他问题，在下必须在这里监管，另外调集更多的工匠，更换产线，以这两座炉子为中心……”车离说着说着看道周围几名公卿懵逼的眼神就停了下来，“算了，这些一会儿安排匠人们去做，天色已晚，诸位回府上休息吧。”

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一股倦意，他们很久没有这么兴师动众地来这么接地气的地方了，而且是一整天，连昨天晚上都是在附近打着瞌睡度过的。

赶走这些无关人等，车离继续安排着围绕高炉连续的铸造、锻造、热处理和最后成型一系列流水工程，他把自己过去从工厂实习得到的一些当时看似无用的东西应用在这里。

倒不是说车离真的想资敌，事实上正好相反，他正在为自己后续计划提供更多的筹码。

突袭计划，昨天就已经在罗网一名戊戌下级一等丁的联络下，告知了杨端和和蒙恬，两人最终同意了这个略显疯狂的计划，因为可行性很大。

从来没有人想过，靠着区区两千人就能拿下一国都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兵家要义之一。

就在车离准备再次投入工作的时候，韩非又来了。

“顾先生。”韩非见面就是一个大礼。

车离赶紧上去扶起对方，黑漆漆的手掌在对方整洁的衣袖上留了两个巴掌印，“当不得，在下只是造了两个炉子，怎么能被公子称为先生呢？”

“先生以身犯险献此奇策，救han国以危难，在下自然当以先生敬之。”韩非很严肃，不是在说笑，他对自己国家的忠诚没话说，车离此时的作为说是力挽狂澜也不为过。

其实就算没有车离，杨端和也不会攻打新郑，秦军不是第一次攻打别国都城，但是除了白起那次，每回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且秦军南下没有任何准备，坚持不了一个月就会回去，秦国上下此时还没有认识到han国已经真正成了脆皮，国内粮草还在向井陉运送，不把赵国彻底打残，怎么都不安心。

所以这次han国不应迎战，等待围城是最好的应对方式，可惜又有谁愿意让人兵临城下。

车离想了想，沉声道，“在下曾言，公子若愿光临寒舍，在下亦是扫榻相迎，接下来很长时间里在下可能都不会回城西庄园，索性今夜就与公子促膝长谈一番，将在下的肺腑之言说与公子。”

韩非颔首，“顾所愿也，请！”

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实在是不堪入目，车离歉然道，“公子稍侯，在下去稍微梳洗一下，这样见客太过失礼。”

“先生请。”

一炷香后，车离大致清理干净，走进官监外一间会客用的茶室，韩非正在这里等候。

离茶室百步之遥的地方，卫庄和白凤两人正在对峙。

“你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

“但还是没能躲开你的剑。”白凤看着羽甲被削去的一截，平静地说道。

卫庄在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丝影子，所以从没有对他下过死手，每次都是在极限中逼迫对方的速度变得更快，就像是他师哥对他那样，明明感觉自己再试一次就会赢，但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儿。

“这个人有什么异常吗？”

“不知道。”

“有，没有，不知道是什么答案？”

白凤扭头看着茶室，“我也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他，但是每当他重新进入我视线之后，我都感觉到对方有了改变，就像是做出了什么安排之后心情上的变化，或担忧，或喜悦。

如果不是错觉，就说明有人在与他秘密联系，而我又没有丝毫察觉到别人的存在，很奇怪。”

卫庄相信白凤的判断，但不相信他的实力，“那他的背后应该隐藏着一个更强大的组织，而放眼天下，能超过百鸟的屈指可数，最有可能的就是罗网。”

“如果是秦人，何必帮助韩王造炉，如此高的熔铁速度，哪怕在秦国也绝对没有出现过。”

“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拨开一层层迷雾，才能找到最核心的秘密。”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盯着茶室，听不到谈话声但能看到烛光映在窗子上的阴影。

“公子应该知道，这大炉可不是强国之策，曾经的han国也是七国里产铁最多最好的。”

韩非轻品茶茗，“不论如何，在此时任何的高谈阔论，都不如这两个炉子有用。”

车离微微一笑，“可是造炉子的人却是我，一个自称是赵人，来新郑还不到五日的人。”

滴～

茶水顺着杯沿凝聚着底托，最终还是摔落在地面上，砸了个粉碎。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知道，顾阳肯定是你的假身份，可是紫女派人去查，得到消息却是身份属实。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罗网的人吧，但这也无妨，哪怕是姬无夜和夜幕也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车离笑着摇摇头，“你我见第一面的时候我还不是罗网的人，现在也不是，但有了很深的关系，这炉子也是之后才造的。”

他这种带着强烈暗示的坦言让韩非摸不准意图，索性不再接话，等着对方把该说的说完。

但车离又开始转移话题，“既然谈到罗网，那公子对它的感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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