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集
(花祭)之第三段(旧版)

李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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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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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钓鱼结束回到家里,已是十一点,奶奶和爷爷还在二伯家呆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郑南雁兴奋异常,收拾好了那条大鲤鱼又切了断放在锅里煮着,突然间却想起没有酒。

啤酒,她要喝啤酒,这种场合没有酒,简直浪费了这条鱼。于是她就安排周学峰和沈志豪去买,她清楚,离这儿一里地,有一家小卖部。

两人走后不久,夏鹃大伯却从二伯家里窜出来,隔着木板壁喊着夏鹃。夏鹃只好开门走出去,大伯就叫她下去,夏鹃看了看郑南雁,郑南雁对她说道:“丫头,你长大了,去,给他们灌输灌输新思想,不要怕,去吧!”

夏鹃忐忑不安推开房门,大伯、二伯坐着喝闷酒,脸色沉郁,二伯母打工去了不在家。奶奶看着夏鹃,爱怜地说道:“鹃儿,你过来。”

夏鹃刚坐下,二伯一脸严肃,问夏鹃也像在问他自己:“他爸就快回来了,我们给他说还是不说?我们该怎么给他说?”

大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说,怎么不说?读书!夏鹃,你读书就是读的这个呀?你爸爸拖着个猴儿一样的身体和一帮壮劳力拼身体,你就用这个来报答他呀?”

夏鹃急红了眼,赶紧辩解道:“大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都想到哪儿去了?”

“不是?我亲眼所见还有假?你都和那个年轻人搂搂抱抱那样了,我不是你奶奶,我眼睛好得很……。”

夏鹃真急了,岔断她大伯的话,说道:“大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是你们那时候呀?真是,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这样吗?这些事情都很正常了。”

夏鹃大伯虽然个子小脾气不好,但说话总算还能控制脾气,但他二伯从来都是火爆的性情。听见夏鹃非但不承认错误而且强词夺理不服管教,竟然反倒教训起他们来,所以早就按捺不住情绪。只见他腾地站起来,指着夏鹃鼻子吼道:“都什么样?都生出崽子来了算不算正常?嗯?你说,你说不好老子要打你……。”

夏鹃大伯赶紧拉住劝着。

夏鹃也火了,她顶嘴说道:“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夏鹃历来看不得二伯,二伯和二伯母老爱欺负夏鹃的父亲。

夏鹃大伯也发怒了,只见他对着夏鹃大声说道:“还不要我们管?要不是我管,你叫人家欺负了都不敢说,你说,我管错了吗?……”

夏鹃听了她大伯的话,想起那些伤心事,委屈之际就落泪哭起来。大伯也仿佛觉得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死命地吸着烟。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走进来郑南雁尾随而至的身影,郑南雁进屋就拉着夏鹃手臂,忿忿不平说道:“夏鹃,走,咱们上去。没见过你们这样当长辈的,怎么了?年轻人拥抱一下接个吻都犯了你家王法了。真是的,一群土老帽,夏鹃,走呀!”

“你不要多管闲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夏鹃大伯看也不看郑南雁,却义正言辞地说道。

郑南雁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她只是勉为其难地和夏鹃大伯争吵着,越到后来,她越说不过,她只好生拉活拽,拖着夏鹃就出了门。

周学峰和沈志豪各提着一提啤酒,傻站在院坝边上,见着夏鹃和郑南雁,沈志豪问道:“好热闹啊!怎么?你们在下面干仗是不是?”

郑南雁不好回答,问道:“你别管,这么晚了还有酒卖呀?”

周学峰和沈志豪对视一笑,沈志豪就说道:“不,我们说着火了才把那家人骗起床的。你看,除了酒,还有这个。”沈志豪说的时候,举起另一只手,那只手提着一个大口袋,里面装着的东西不少。郑南雁看了看,大概还有袋装的卤豆腐干、薯片和杂七杂八的东西,甚至还有两包烟。

沈志豪还在说道:“这家人开始还不愿意,我们只好多买了些东西,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什么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看这家也是财迷一个。”

两杯啤酒喝下去,那条鱼就叫吃得只剩下一堆左右对称排列有序的骨架。沈志豪打着饱嗝,酒气冲鼻子,感叹说道:“各位仁兄贤妹,我这一辈子就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鱼,这条鱼是可是我自个儿钓的!”

余下几人大概吃人嘴软,只好恭维沈志豪又千恩万谢。

沈志豪得意洋洋,酒意正浓的时候,沈志豪突然问道:“夏鹃,我可真喜欢你,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就看不上我?”

沈志豪这样一说,几个都有些尴尬,夏鹃看了一眼面脸通红的周学峰,转过头答道:“你家可是大户人家,我家只是山野小民,咱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将来嫁入“豪门”看人家脸色,我可不喜欢这种感觉。”

沈志豪却说道:“夏鹃,头回我来,被我老爹打惨了,我可都是为了你。”

“为我?笑话!”

夏鹃趁着醉意,直言不讳说道:“你那个叫盛气凌人知道吗?我家虽然穷,但志不穷……。”

沈志豪叹着气,说道:“有志气,我就喜欢你这点。夏鹃,我老爸也见过你,他知道你的事情。我老爸对我说以后找女朋友就找你这样的,知道努力上进,懂得克制,因为生活艰辛,所以会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我给你们讲,我老爸原来也是大山上下来的,会找钱也有文化,他不曾想怎么会生出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沈志豪动容说着,夏鹃听着觉得有些诧异,原来沈志豪心里是明白一些东西的。

郑南雁沈志豪喝多了说胡话,情况颇为不妙,赶紧插话说道:“喝酒喝酒,扯这些干什么?”说完,提起酒瓶“咕咕咕”喝了好几大口。

沈志豪不认可夏鹃先前的说法,于是指着周学峰问道:“你别胡扯,那么他呢?他家老爸是警署二当家的,老妈也是大局长,你们两家恐怕也不符合门当户对?

夏鹃说不上来,只好狡辩说道:“我又不是周学峰女朋友,他家父母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志豪听了,拍拍周学峰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兄弟,看样子我是不行了,就看你了。兄弟呀,听这口气,你还任重而道远呢!”

周学峰不说话,浓眉大眼盯着夏鹃看,夏鹃想到了早些时候在河边的情景,也情不自禁望着周学峰。

沈志豪一旁笑着说道:“你们看,两个情意绵绵啊!我们是不是要回避呀?”

郑南雁也笑了,却对何晓说道:“亲爱的,还是咱们这样好,像他们这样扭扭捏捏欲说还休的,我可不喜欢。”说着,将何晓一把拉过来抱着,实实在在亲了几口。

酒足饭饱,已是凌晨时分,在酒精的神奇作用下,几人毫无睡意。夏鹃和郑南雁上楼睡了,木房的另一头的厢房,那是夏鹃弟弟的房间,却传来何晓、周学峰和沈志豪的嬉闹声音。

郑南雁也睡不着,眼睛瞪着房梁上一排排黝黑的瓦片出神。夏鹃问道:“你还不睡呀?”

郑南雁答道:“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我问你,你觉得周学峰好不好?怎么样?”

夏鹃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问道:“好啊!你是指哪方面?”

郑南雁还是痴痴看着房顶,却说道:“其实吧!像我和何晓这样,将来是个什么结果也很难说得清楚,他们也说像这种同学之间最后走到一起的,简直少之又少。不过我只要现在过得高兴就行,你看你,这几年连个恋爱的经历都没有,真是服了你,亏不亏呀?”

夏鹃答道:“什么亏不亏的,我觉得这根本没什么。”

“傻丫头,你不懂,我就喜欢靠在男人怀里睡觉的感觉,很幸福很有安全感,你没有试过,你不懂。”

夏鹃吐着舌头,惊讶问道:“你都和他……?”

“妈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都给他打过孩子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他娘的中世纪来的是不是?”

“我以为是你病了呢!原来是……。”

郑南雁将眼光转而看着夏鹃,说道:“丫头,你真的单纯得可以。我问你,你究竟怎么看周学峰?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并不配呢!”

夏鹃听着郑南雁的话,心里也在遐想,说实话,周学峰给她的感觉太优异了,人长得高大帅气,性格也很好,同学之间也很有人缘,何况从来学习都很优秀。夏鹃找不出周学峰有什么缺点和不足,他给人的几乎是完美的印象。可是夏鹃总是感觉周学峰身上存在着一种不安定的东西,一种让夏鹃说不清、道不明的缺陷,夏鹃能够觉察有这种不好的东西存在,但她不知道是什么。

夏鹃想了好一会儿,对郑南雁说道:“我感觉他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人陌生,让人不敢靠近。”

郑南雁也说不准,但她无疑也认可夏鹃的说法,于是说道:“妈的,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原来还想追他的,可是后来我放弃了。”

郑南雁说完,眼睛又盯着屋顶,突然说道:“鹃,再过一两个月,咱们这些姐妹兄弟就各散五方了。你家老爸怎么样?我是说他把你的学费准备好没有?该不会关键时刻又拖后腿吧?”

郑南雁说的话,正戳中夏鹃最担心的事情,这三年以来,让夏鹃最为焦头烂额的事情,不是学习、不是谈恋爱,而是她读书的花费。

她想到了爷爷奶奶,两个年纪都大了,爷爷耳朵不好,奶奶眼睛不好,夏鹃家有两亩茶园,爷爷奶奶就靠这两亩茶园供夏鹃上学。

可是爷爷性子急,他其它农活没问题采茶却不行,但其它农活成果有限不值钱,全年收入抵不上这些嫩芽子。

他采茶的时候总是骂骂咧咧,纤细的嫩芽就会从他手指的缝隙滑落下去,因此爷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大发脾气。

爷爷受得了天上火辣辣的太阳,但他受不了这种慢工细活,爷爷发脾气不摘茶的时候就会和奶奶吵架,吵了架爷爷就会去干其他事情,然后他和奶奶各做各的活儿。

奶奶眼睛不好,所以虽然有一双巧手,但采茶的时候也特别费劲,奶奶采茶都是流着眼泪。就这样,两亩茶园因此荒废了一半,奶奶说,季节上要是来不及,只要几天抽了苔,这一茬就过了,过了就管不了几个钱。

夏鹃周末绝不像郑南雁她们那样东跑西跑,她会老老实实回家帮奶奶采茶,夏鹃家的茶园在离家有点远的山上。在那里,有她不愿提及的往事,即便这样,夏鹃也得忍受恶毒的阳光和无情的雨露。她心里清楚,她的命运,和这些嫩芽子息息相关,她没有退路也决不能放弃。

夏鹃还想到了父亲,父亲自夏鹃读初中就开始出门打工,可是夏鹃父亲夏林生天生就不是块打工的料。

他第一年出去的车费是借的,回来时候的车费也是借的,夏鹃大伯家的大哥说就他好不容易找的几千块钱,在车站就让人骗了去。夏鹃父亲个子小人又老实巴交,所以很容易上当受骗。

随后两年夏林生也找了好几万块钱,大哥说算账的时候又被人算计了不少,不过父亲已经很满意了,所以父亲很有信心让夏鹃读下去。只是夏鹃高二那年流年不顺,她父亲做事情缩手缩脚慢腾腾反应差,结果导致那种碎石机械将一位外县的工友弄残废了。老板赔了不少钱,夏鹃家也赔了不少钱,后来那位工友家里拉了几十号人到夏鹃家胡闹,夏鹃家又赔了不少钱。这一年过后,夏鹃差点因此没有能去读书。

所以夏鹃听完郑南雁问到钱的事情,她心里就紧张就很没有底气,于是不说话就叹气。

郑南雁也很感慨,说道:“鹃,你可真不容易。你放心,我家虽然不是什么资产阶级,但供我上学总算绰绰有余。这样,老娘供你,我给你讲,我还有些压岁钱,那是我自个儿的,好几万呢!”

夏鹃想到自己这几年,已经让郑南雁破费了不少。她那个时候在食堂打饭打菜,因为钱的缘故,所以只敢吃素菜。最后郑南雁发现了,就骂她,郑南雁说:“丫头,你长身体呢!你看你都十六七岁了,胸部也不明显发育,为什么?营养跟不上。将来太平公主一个,如何哺育下一代?那样好吗?那些男的也会笑你……。”

这时候起郑南雁买什么都是两份,她人前人后都称夏鹃“闺女”,她确实也做到了当妈妈的责任。

夏鹃于是说道:“南雁,我已经欠你很多了。”

“屁话!谁叫我是当妈的呢!我问你,你那个老爸好像不是很靠谱啊!你看看,这上上下下的,我看就你家最穷。这么些年,连房子都没有新修,你爸该不是智商有问题吧?”

夏鹃和郑南雁无话不谈,不过夏鹃尽量避免谈到这些事情,她几乎了解郑南雁的全部,但她自己的事情,还有许多深藏在心里没有说。

夏鹃想着郑南雁问她的话,良久无语,郑南雁还在说着夏鹃父亲的不是,夏鹃只好说道:“南雁,我不怪我父亲,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好!就这样还说好!我看你老爸就是脑子笨不成器,根本就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你看,生了一双儿女又不能创造基本的条件,就读个书都负担不起,你还说他好!我看你脑子有病吧!”

“不许你这样说他。”夏鹃怒了,她第一次以这种口气和郑南雁说话,郑南雁听着,心里也十分诧异,不过,她脸上仍然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夏鹃犹豫好一会儿,酒精促使下,夏鹃一时冲动,就把心中隐藏的秘密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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