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秩序净化
四、始解白头雉（旧版）

七条辰，徜徉在柔@@软的梦境中……

———那是一只巨大的虚，正悬停在空气里，褪尽周身疾风，没有觊觎没有压迫，唯有这只虚的本体。

所以七条辰能够观察得足够清晰，这只虚完全就是披裹着厚重绒毛，垂着长舌的球状生物，而这只虚的额头，貌似有一顶残破的、格调特异的面具。

生怕疏漏了宝贵的细节，于是七条辰使劲儿眯起眼，观察，谛视。

就这样，梦的场景切换成，七条辰，和一匹悬在头顶的巨大球状虚，互相注视的情形。

连七条辰自己都觉得，这真是兼具了怪异美与冲突美的情形。

忽然感觉面前的虚像只正在等待被主人认领的萌宠，于是七条辰试探地伸@@出左手，慢慢地，慢慢地，向着虚的方向。

以防万一，右手在背后攥着刺骨的冰刃。

而这只漂浮的虚并没有躲———躲藏，躲闪，躲避，这些抵触的动作全都没发生。它只是安静地悬停在原处，直直地迎向七条辰伸来的左手。

几秒之后，眼前的球状虚缓缓蜿蜒起温热的长舌，沿着七条辰舒展的左臂一路滑移到中指尖，然后又轻轻垂落成松弛。

而七条辰，先是身体一顿，右手的冰刃被攥得更紧……但是并未发现任何危急征兆。

于是。

索性。

把左手平整得铺展在那厚重的绒毛上。

见状，这悬停的虚轻轻晃动着身体，像是要表述某种不为人知的小小心绪，然后转向窗外晴暖的太阳，边荡漾着，边逐渐消失在清晨依稀的光景中。

七条辰醒了———多么奇妙的梦啊。

但是否美好还有待商榷。

地板上，无人发觉，一汪不知出处不明缘由的晶莹液@@体，清清的，凉凉的，静止般地缓慢蒸发着。

……

半个小时后，七条辰到达学校。

和着周围欢快的说笑声，七条辰呆坐在六楼教室的窗边看校园。

干净的清灰色柏油环道路，杏黄的叶子落了一地，表面浮一层白霜。校园外，深秋里无垠的农场，在杳杳树影中，晨光洋洋洒洒。

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七条辰的肩膀，“七条辰，手指还疼么？”

七条辰一惊，立刻回头，“忍野铭？……你……”，此时七条辰没有戒心才是不正常的，“你怎么会知道的？”

话说七条辰是硬着头皮喊出忍野铭这三个字的，平素里两人就罕有交集当然是原因之一，可最关键是因为，忍野铭这三个字明明就是一个不时尚不潮流不入口的名字，难道他的家长是灵异小说迷？

“恩，前两天蚏姬队长替我治疗时告诉我说，隔壁是另外一个人类，叫七条辰。我当时以为只是和你重名而已，但是听她的描述，感觉越来越像你，于是今天我注意观察了你的手指，所以确定就是你咯。”叫做忍野铭的男生撇着嘴，斜着眼。

七条辰依然小心谨慎，“你当时也在第一医疗塔？”

“是哦，怎么了？”坐在七条辰背后的忍野铭反问道。

对于这样的公子哥儿，七条辰平时自然是敬而远之，而且常常是有多远走多远，充分利用了一切可以与其拉开距离的空间。

这位忍野铭，是学院箭道社团团长，更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风@@流贵公子，别说那些咿咿呀呀团团转的女同学了，就连招生办的女老师也被传出曾向忍野铭抛出橄榄枝。可这位铭公子的眼光不是一般地高，除了传说中偶尔消遣，从未听闻与谁真正来往过。他家有背景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但是他家的势力范围能触及到尸魂界瀞灵庭可就不在情理之中了———那可是第一医疗塔———正副队长的专用医疗场所———这位忍野铭竟然轻易就住进去了。

七条辰回了回神，“啊，没什么，我的伤已经好了……那关于我受伤的事，你知道多少？”

“都知道哦。”

“那也就是说，你当时也被攻击了么？”七条辰问道。

“怎么说呢？我是在被虚偷袭之前获救的。”

“那你的伤？”七条辰指了指忍野铭的手腕儿，有一条不算长的红色伤疤依附在那个部@@位。

“练习射箭时擦伤的……可蚏姬队长还是帮我治疗了，他们真得很好很kind很nice……哦对了，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给我看看。”

虽然犹豫了片刻，但七条辰还是把手递给了面前的忍野铭。

再看这忍野铭，用左手稳稳托住七条辰的肘腕儿，以右手抚@@摸着七条辰指尖蝉翼般的新皮，轻轻地，轻轻地，轻得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跋扈的忍野铭，“还疼么？”柔声细语。

这让七条辰忽然想起了那天的塞纳队长———自己摔倒时，二十几岁模样的塞纳队长曾用棱角分明的修长手指环绕过自己颤@@抖的小臂。

“喂！想啥呢？”忍野铭稍微提高了声音，“哈哈哈，走神儿了是不是，你刚才有一小阵儿痴呆了知不知道，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地七条辰挤了忍野铭一眼，抽回手，转回身去坐定。

而忍野铭又拍了拍七条辰的肩，“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乱开玩笑了，好不？”然后从身后走到七条辰面前，“感觉吧，咱俩ting投缘，晚上放学一起吃个饭呗，我请你。”语气里全是诚恳。

“我错了”？———有没有听错？这三个字从铭大公子的嘴里冒出来了？那些围绕在忍野铭周围的花花蝴蝶们就算闹个天翻地覆也听不到这三个字啊。七条辰想了想，向忍野铭点点头，“好吧，那我先提前谢谢你。”

可没想到的是，这忍野铭竟然高兴得跳了起来，“爽快！放学一楼电梯口集合。”

……

不知不觉夜幕降了，学校一楼大厅里，忍野铭向刚刚走出电梯的七条辰用力挥着手，“七条辰~~看哪儿呢~~我在这儿呢~~”

———七条辰当然能看见忍野铭了，还用得着挥手么，明明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就比周围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头。

忍野铭迎上前去，将右手搭在七条辰的肩膀上，“饿了吧，反正我是饿了，想吃点儿啥？”

七条辰有些不好意思，“我什么都行，随意吧。”……

学校正门口，人来人往，马路对面，一辆豪华车，旁边伫着一位鹤发的老人，正笑眼相迎。

忍野铭搭着七条辰走了过去，“鸫婆好，久等了，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同学，七条辰，”随即又转向七条辰，“她是我的管家，鸫婆。”

首次见面七条辰和鸫婆互相礼敬一躬，“您好。”“您好。”

忍野铭接着说，“鸫婆，今天不好意思得让您白跑一趟了，您先回去吧，我和朋友吃个饭，然后自己回家。”

那鸫婆显然有些吃惊，或者是惊喜，“什么？您要和朋友吃饭？好好好好好好，哎呀，这真是太好了，那行，我先回去了，您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后转向旁边的七条辰，“那我家铭少爷就劳您费心了。”

七条辰连连道：“哪里哪里。”……

景观河旁的马路上，七条辰和忍野铭，两个男生散漫柔和的身影，映衬着头顶那天光无限。

“忍野铭，”七条辰先开口“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恩，你说。”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个时候，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

然后忍野铭开口道：“我父母已经去世了。”不平凡的讯息竟然被平稳的语气表述出来。

“啊？！”七条辰惊讶地张着嘴。

“你不信啊，真的，我父母去世已经很久了，长得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连照片也没有留下来。但是，必须感谢他们，给我留下了为数颇多的财产。”声音依然平稳。

“真得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儿所以就……”七条辰察觉到自己亲手打造的些许尴尬。

“没什么，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啊？”

……

“两位，看来聊得ting投缘啊。”

什么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是个年轻人，男子，红色硬质夹克，黑色长裤，橘色冲天发，就站在两人面前约10米左右的位置。

“你是谁？！”忍野铭下意识展开双臂，努力将七条辰挡在身后。

“哦？这两位感情还不错啊。”陌生男子挤弄着狡黠的眼睛，“不过，你们俩还真是让人恶心！”

话音刚落，那陌生男子忽然迎面冲来。惊讶的七条辰瞬间意识到这形式不妙，因为那迎面而来的，明显就不是人类的移动速度。

一心护着七条辰的忍野铭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红衣男子扬起一脚便向左肩砸来。

这一刻，实力的差距就赤@@裸地摆在面前———巨力袭来，也就一瞬的时间，两人便被狠狠地摔在地面上。七条辰能看到，高大的忍野铭仍然无力地撑展着双肩将自己护在身下。

其实，七条辰还看到，忍野铭的嘴边，正往外咳出嫣红。

“对不起了二位，你们的灵力，我现在就收下了。”陌生男子站在匍匐在地的两人旁边，从内@@侧口袋中取出一颗流光的珠子，鹅黄大小，内部游动着模糊不定的颜色。

忽然，七条辰视线的一侧，有一记飞拳急速出现，正打中红衣男子的脖颈，那脖颈转瞬折曲成九十度，紧接着，男子整个身体就直接落入路边的景观河中。

“鸫……婆……”忍野铭拖着疲累的声音。

“铭少爷，真是对不起，我来晚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得请您再坚持一会儿，大概还需要两分钟。”

“两分钟？！”水面上泛起波光层层，有声音洋溢而出，“老太婆子的确好身手，但‘两分钟’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咔！咔！”只见鸫婆脚下的路面忽然间崩裂出利落的缝隙，“击碎吧！魔之爪甲！”，话音掠过，一双汽车大小的巨手便从绵延的地缝中招摇而上，趁势揪住鸫婆的双@@腿，然后狂甩起来，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速度愈快，风声四起，随即轻轻一丢———“哐当！”鸫婆已然砸在道边的路灯上。

“吱———”那路灯坍塌坠落。

“鸫……婆……”忍野铭的话语中夹杂着液@@体流动的声响。七条辰赶忙起身坐定，扶正忍野铭的身体，并将其背颈稳妥地安靠在自己的双@@腿上。

远处，崩塌的路灯下，戏谑的声音传来，“呵呵，就这两下子啊，这么说来，应该连一分钟都用不上了。”

听了这话，红衣男子从地缝中跃身而出，拖着一双傲慢的巨大手掌，“死老太婆，不会再让你嘴硬了！”然后便飞身冲了过去。

“长驱而飞吧，白头雉！”

空气中，有尖锐的类似鸟鸣的声音穿梭着，路旁的河水顷刻被晕染成银链，然后，一切恢复了原状。而那红衣男子的头颅，已经与身体完全分离，就落在七条辰和忍野铭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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