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词游戏
第二章 学堂初遇(旧版)

晨思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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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人是男子,程梧才敢动手解开他的衣衫,如果是女人,程梧必然会退避三舍,女人的名节很重要,因为被男人看到了身体的一部分而被迫(从一而终)的女人比比皆是,江湖上也不能免俗。在辉柳村度过的这些年,让程梧养成了遇到任何事都能(好整以暇)的心态,当下不慌不忙解开这人的衣衫,露出胸膛,登时睁大眼睛,只见靠近心房的地方印着一个火红的掌印,程梧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异的掌印,猜想可能是近年来新创出来的绝招也未可知。但知道这男人恐怕必死无疑了。因为摸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找不到,程梧有些难过,为一个濒死的陌生人。程梧正要起身,这人忽然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茫然,像在努力辨认眼前的人。程梧一喜,低头道:“你怎么样了?”这人盯着程梧,嘴唇蠕动,挤出几个字来:“帮我……捎个信……”程梧实在不愿搀和江湖中事,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了他的话让他放心上路也是一种功德。点头道:“你说。”这人竭尽全力,一字一顿,断断续续道:“找东雄帮……庞……雏茂,说……钱君谦……(悬羊头卖狗肉)……不可靠……”程梧呆住了。钱君谦?不正是带走她的那个男人,自己曾经的好兄弟吗?在她的心中,他的地位永远(凌驾)于自己之上。世界还真是小啊,原来以为逃到了天涯海角,没想到距离他们还是(一牛吼地)。

这人挣扎着摸索腰间,程梧将一枚紫铜令牌举到他面前,道:“你是不是找这个?”这人眼睛一亮,勉强说道:“是……你拿着……去安波城……庞帮主……就说温疑……死在……钱……”话未说完,气息已绝,死不瞑目。程梧心里一沉,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身子一晃,瘫坐在床边。半晌,才缓缓帮温疑合上双目,心中苦涩,自问难道自己真的要(重操旧业),踏足江湖吗?人在江湖,不可能(福星)高照,随时随地都可能像这温疑一样命丧黄泉。何况此事关系到钱君谦,她的丈夫,如果自己如实传话,钱君谦岂不身陷险境?那她岂不伤心欲绝?程梧对温疑的临终请托(依违两可),那柄(亮铮铮)的紫铜令牌让他头疼不已。

为避免被人发觉惹来(赤舌烧城),当夜,程梧就将温疑葬在村边小树林里,想为他树块碑,想了想这道步骤还是(俭省)下来,免得招来麻烦。一个陌生人的死,虽然不会让他(摘胆剜心)地痛,也难免黯然神伤。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目光盯着屋梁,想着展鸿剑的耀眼寒光,就有些(心痒难挠),但是马上他就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运用快速入睡的(妙诀)——数数,终于勉勉强强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程梧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身,做了点简单的饭菜,填饱肚子,便踱步到学堂门前,等着学童们来上课。秋高气爽,白云在蓝天上(流荡),几只晨鸟翩然掠空而过。如果没有昨晚的事,程梧可以(放达)地吟诵上一首“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应景诗,现在全都打乱了。他不喜欢故作姿态,就像不喜欢(擦脂抹粉)的女人一样。辉柳村民风淳朴,村民们互助友爱,从来没有出现互相(告发)争斗的现象,这也是程梧隐居这里的原因。不过片刻,十几个学生陆陆续续来到学堂,礼貌地向程梧问了安,程梧就开始今天的讲授,这是《史记》里的一部分,讲到项王垓下被围,(慷慨悲歌)的故事。“有美人名虞,常幸从;骏马名骓,常骑之。于是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学生们理解得很快,不过片刻就能朗朗上口背诵,程梧环视学堂,只见王藻坐在那里,手掌撑着下颌发呆,程梧眉头一皱,唤道:“王藻,起来背背这篇文章。”学童们都回头看他,这孩子红着脸,结结巴巴,丢三落四,勉强背了几句,旁边的甘梦逍吐吐舌头,悄声道:“王藻,你又(殿后)了!”

程梧道:“你不背诵想什么呢?”王藻搔搔头,一本正经道:“先生,学生不明白为什么项羽这样(纵马横刀)的盖世英雄,还离不开一个女人,战场上带女人不是容易分心吗?古来很多君王不都是因为女人亡国的吗?我们学这种为女人做的诗有什么用呢!”学童们哄堂大笑,后排的聂丰河不屑地吐出几个字:“胡说八道!”程梧对王藻的奇思妙想见识得多了,这孩子脑子活络,总有着与众不同的思路,程梧从来不责备他,反而能从他的问题中衍生出很多讲课的角度,比如对于今天的这个问题,程梧胸有成竹,望向众人道:“女人是红颜祸水吗?妺喜灭夏,妲己灭商,褒姒灭周,她们有这么大的能力吗?”学生们望着先生,纷纷摇头,聂丰河仰起头,脱口而出:“当然没有啦,女人这么厉害,要我们男人干什么!”学童们又是一阵哄笑。程梧手一摆,笑声顿歇,他清清嗓子,娓娓道来:“每个朝代,每个国家,从兴起到隆盛,从隆盛到(式微),都有其必然的兴衰规律,某个女人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当然不能说没有,但不是决定性的,再说这些女人的命运还是掌握在男人手里,归根结底还是这些君王本人葬送自己的大好江山……”历史的真相在他的妙语如珠中呈现在学生面前,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王藻更是连连点头。

忽然学堂的门“砰”的响了一下,程梧停下讲解,起身去开门,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正转身欲走,听见他出来,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低着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先生好!”程梧上下打量他一番,觉得这孩子面生得很,不像辉柳村里的人物,问道:“你这是?”男孩面上一红,嗫嚅道:“刚才我路过这里,听见有读书的声音,就偷偷躲在门外听,先生的分析真是非常精彩,我听得入了神,没想到不小心弄出了声音,打扰先生授课,还请先生莫要见怪。”程梧一听,心里难免有些自得,(孜孜)不倦的讲授得到一个路人的肯定,还真是一件意外之喜。他不是那种(颐指气使)之人,当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含笑道:“你若想听,不必躲在门外,可以大大方方进学堂来听。”男孩仰起脸来,满是兴奋之情:“真的可以吗?”程梧拍拍他的肩头,鼓励道:“进来吧。”男孩犹豫地挪动着脚步,随程梧走进学堂,七嘴八舌的孩子们登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紧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程梧指了指后边的一个空位,向男孩道:“你坐到那边去。”男孩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空位坐下,旁边的蔡志骐立刻好奇地问道:“喂,你是哪里来的?”另一边的洛绮晖则厌恶地转过头去,轻声“呸”道:“晦气,和要饭的坐一块了。”声音压得很低,但足以传入男孩的耳中,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什么动作,因为这位好心的先生立刻接着刚才的话题谈论开来,他的一切注意力都被那纵横捭阖的乱世风云吸引住了。程梧讲到最后,给学童们布置了一道课堂作业,让大家写一写对于国家兴亡的看法。学生们开始研磨,铺纸,蘸笔,洛绮晖白了那男孩一眼,轻斥道:“你会写字吗?跑来这里充数!”不料这话被程梧听到,面色一沉,慢慢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后脑,道:“你怎么又犯了老毛病了?”洛绮晖是本村最大的富户的独子,娇生惯养出了名的,其父曾想单独聘请程梧做塾师,被程梧推辞了,只好跟着其他孩子一起上学,这样也好,蛮横的小性子在程梧教育之下收敛了好多,对程梧的话惟命是听,当下低了头,不敢再多说。程梧正要转身,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生,能借我一套纸笔吗?”程梧一怔,回过头,正对上男孩那双闪亮恳切的眼睛。

程梧立在学堂前,看着学童们为了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而各自努力,聂丰河年纪最长,入学时间最长,算是程梧的大弟子,写作能力却是差强人意,正在冥思苦索。王藻喜欢胡思乱想,有时免不了胡说八道,可真让他写一篇论辩清晰的文章出来,真是难比蜀道。甘梦逍年纪最小,不过领悟能力颇强,如果再多读些书,有一鸣惊人的一天也未可知。蔡志骐边想边写,希望这一次的文章能够获得先生的青眼。有些写作天分的洛绮晖此时却放下了手中的笔,目瞪口呆地盯着那男孩奋笔疾书,那纸上端正俊逸的字迹真是出自这个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的小子之手吗?程梧也有些意外,当他看到男孩交上来的作业时,更是惊奇不已。对比其他学生(瑕瑜互见)的文章,他的论述显得观点明确,完整有力,文采斐然,思路成熟,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的手笔。程梧赞叹之余,目光落在那个落款上:桑夫。

“你叫桑夫?”程梧再次细细端量这个孩子,褴褛的衣衫掩不住他眉梢眼角流露的聪慧。男孩点头,沉默了一瞬,道:“先生,我要走了,谢谢先生让我听了这么好的一堂课。”深深地一躬,转身便匆匆离去,程梧不禁步出门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路尽头。学童们纷纷涌出学堂,探头探脑想看看程梧手中那男孩的答卷,程梧将那几张纸递与聂丰河,道:“你们传着看看,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总是在辉柳村里坐井观天。”学童们争着观看,程梧踱步到院中的菜圃边,环顾这小小院落,心道,我真是夫子自道,明明自己也是坐井观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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