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血中篇小说集
断刃（二）（旧版）

在洛雨刚过十三岁生日的那天夜里，一个提着一把断刀，浑身浴血的中年人闯进了他们的破房子。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呼喊的时候，这中年人就一堵大墙砸在他们睡觉的稻草上不省人世了——辰风和洛雨花了好大功夫才压下那声欲脱口而出的惊呼，他们怕他们的惊呼将眼前这个血人惊起，那背上赫然的伤口还沽沽地往外挤着血沫子——听有见识的花子说，能提刀拿剑的都是英雄人物——看着眼前的这个血人，辰风的心忽然动了：“这看来是个江湖人！”

洛雨有点儿害怕地注视着那个血人，他不说话——他在等辰风说下文，或者说跟着辰风他根本就不用说什么话——辰风说什么他洛雨就干什么，这是这几年他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不好，但日久养成还真不好改。

“咱们救他！”辰风兴奋地眸子里闪着光：“咱们救了他，就让他带咱们离开这里，也让他教咱们提刀拿剑——到了那时，咱们就不用吃这该死的苦了！”

“怎么救？”洛雨只提他不明白的问题，花子老爷爷当年只一个发烧咳嗽都死了，眼前这人很明显要比当年的花子老爷爷严重的多：“得找医生，可咱们哪来的钱钱？”很明显这种伤可不是十几二十文就能解决了。

“银钱好办，这种英雄人物出来走动身上肯定有银子。”辰风说着话当先扑到血人的跟前：“先搜他的身子再说！”

洛雨听了也点头挤了过来，两双黑手在血人身上一阵翻动就变成了一双血手。辰风的血手在血人的怀里终于抓出一个黑锦布袋子。当黑锦袋子打开后，两个人都傻眼了，他们活到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多块儿、如此大块儿的银子——两个的呼吸同时急促了起来：“这么多啊！”洛雨的话音有抖的很厉害，辰风的话音也好不哪里去：“怎么办？”

洛雨当然知道辰风的这个‘怎么办？’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无非就是卷了这袋银子跑，有了这袋银子，洛雨相信他们能过几乎不愁吃喝的舒心日子：“爷爷说过，就算是做花子也要做得堂堂正正！”

“对！”辰风也收回了心思，忙自袋子里取出一块儿较小的银子，然后又把黑锦袋子放回了血人和怀里：“我们快快去请医生来！”说着话，拉起洛雨朝城里的回春堂跑了去——

“是你们救了我？”血人在回春堂的大夫刚走就能说话了，只是声音就像随时都会挣断的绳子——现在血人躺在回春堂后院里的一个干净的屋子里，他的眼前站着两个瘦干焦黑、衣衫破烂的孩子。

闻听‘血人’问话，辰风和洛雨同时重重地连点了好几下头——他们好似怕人家看不见。

“你们叫什么？”

“我叫辰风，他叫洛雨！”辰风急急的答着话。

“谢谢你们救了我！”他从来不欠别人的情，就算是两个孩子：“你们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都能为你们实现。”

“求伯伯能教我们提刀拿剑的本事！”

“哦！”他也真没想到，两个出身花子的孩子竟然没动他怀里的银袋子主意。就凭这一点，他就得答应他们：“你们是想学武艺？”

“嗯！”两个声音答得坚定也恳切：“伯伯可以吗？”

“那好，自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师父了！”

辰风、洛雨欣喜若狂地齐齐跪了下去：“弟子给师父磕头了！”

在半个月后，辰风和洛雨才知道了自己的师父——可是名动江湖的断刃山庄庄主断天涯，而他们也是断天涯自成名以来收过的仅有的两个弟子。从一个小叫花子一跃成了断刃山庄的谪宗弟子，这和一步登天没什么区别。江湖中有多少人羡慕辰风、洛雨的运气。

断天涯将两柄如他当时提的断刀，分别递在辰风、洛雨的手里：“自今往后这刀就是你们的命！一入宗门，必入江湖——人在江湖就是个弱肉强食，若然不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就得在修习之时吃苦——吃别吃不了的苦，受别人受不了罪——”

作为一个小叫花子，他们什么苦吃不了？他们什么罪受不得？断天涯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收了这般得意的两个弟子——断刃山庄的断刃刀诀，他断天涯当年可是花了三年才略有小成，而辰风如当年的他那般只花了八个月，就那个在他断天涯眼里有点儿木讷的洛雨，也仅仅才只花了一年零七个月。

如此下去，不出十年断刃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将再无谁敢轻撼了。到那个时假。他断天涯将成为江湖中的无冕之主！到那时，飞翎山庄和夜飞翎将是他彻底拔除对象——不过他得感谢夜飞翎和他的飞翎山庄，要不是为整个飞翎山庄的围杀，他断天涯也不可能碰上这俩个珍宝一般的徒弟——要是夜飞翎知道，正是因为他才让我得如此的武学天才，会不会当下气的吐血身亡呢？

辰风和洛雨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对武学会如此的痴迷——进入断刃山庄的这五年里，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停地练刀——他们手里的断刀随着年月的淬炼，在不停的舞动、领悟下，好似慢慢和他们握刀的手血脉相连了。如果，有一天他们觉得他们的手就是他们的断刀，他们的断刀就是他们手的时候，断天涯说那便是断刃刀诀大成了——如今的辰风和洛雨正在为这个目标努力。他们现如今的目标可不同于当年的小叫花子了。

辰风经常和洛雨说，他终有一天也要成为师父断天涯一般的人物——或比断天涯更高——他辰风有这样的自信——最近，断刃山庄上下盛传，断天涯准备让他辰风接手山庄在洛阳城里的所有生意——山庄里的掌故可是说了，历来这洛阳在里的生意只能掌握在庄主或下任庄主的手里——这可是断刃山庄规矩。断天涯坏这规矩，只因为他膝下无子，只一个女儿断若男，还是一个不能习武的病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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