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库房出来,楚宏阳小心翼翼地将先前取的那袋大米倒入米缸中。
又把原本的包装仔细放回库房。
紧接着,他乐呵呵地开始捣鼓起早餐来。
先把炉火点燃,洗净的米倒入砂锅,搁到炉上慢炖。
他又翻箱倒柜找出家中仅存的三个鸡蛋,预备待会儿煎荷包蛋。
忙完这些,他开始翻找家中每个角落,搜集起所有的钞票。
原主人工作不久,加上刚买了自行车,存款不多,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就一百出头。
票证倒是不少。
除了粮票缺席。
其他的像是盐票、布票、烟票这些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手表票一张!
这些都是过年过节时,粮店的“关系户”送的礼物。
那年头,粮店是个好单位,身为粮店员工,面子上有光,实惠也捞得到。
楚宏阳仔细盘算了一番家底,留了几块钱揣兜里零花。
剩下的钱和票都装进一只枣木盒里,一股脑塞进了库房空间。
钱还好说,那些票证可是生活必需。
万一丢失,寸步难行,还是库房里安全些。
这话一点不夸张。
那时买东西全凭票!
粮食靠粮票,肉得肉票,布料要布票。
就连抹布也得抹布票。
女子月事还得凭票买卫生带。
没了这些票,生活寸步难行。
安排好家底,楚宏阳提着家里的油瓶,在库房里灌满了油。
而后顶着空荡荡的肚子蹲在炉旁。
一边轻搅砂锅中的稀饭,一边思索如何利用库房的物资。
守着库房混吃等死不是办法。
显然,要用米面粮油换来所需。
问题是该怎么换。
投机倒把是重罪,搞不好得吃“花生米”!
“没东西吃发愁,东西多了也还是发愁。”
楚宏阳轻轻叹气,咂了咂嘴。
他将熬好的粥端到桌上,接着架起炒锅,开始煎蛋。
“嗞啦!”一声响。
鸡蛋入锅,焦香四溢,透过门缝、窗缝,弥漫在整个大杂院里。
隔壁李婶家老三被馋醒了,裹在被窝里使劲嗅了嗅,口水直流。
扯着刚起床的母亲嚷:“妈,我要吃炒鸡蛋!”
“我看你像炒鸡蛋!”
年过四十的李婶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拍了下他的屁股,偷偷咽了咽口水,边嘀咕边去煮红薯粥。
“谁大清早煎鸡蛋,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日子得过,还要过得好。
楚宏阳已经开始吃上了。
半锅稠粥,一片黑乎乎的腌萝卜,三个黄灿灿的煎蛋,片刻就被他扫荡一空。
这早餐在别人看来已算丰盛,但对无肉不欢的楚宏阳来说,实在简陋。
没有肉包子的早餐能叫早餐吗?
他决心去趟鸽子市场。
人生为吃,连肉都吃不上,活着有何意义?
“午饭咋整?”
刚吃完就惦记下一顿。
粮店没食堂,午饭自备或下馆子。
家里的粮票已耗尽,馆子是别想了,只能自带午餐。
楚宏阳无奈放下碗筷。
在橱柜里翻出一块腊肉,地窖里找了几个白菜叶。
接着拿出铝饭盒淘米。
锅中烧水,用两根筷子搭个架子。
饭盒放上,待米吸水后。
铺上切好的腊肉,再覆盖白菜叶,撒上酱油继续蒸。
十几分钟后,简易煲仔饭大功告成。
“挺香。”
楚宏阳捂着热乎乎的饭盒直吸气,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见还早,便掏出半包大前门,跷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抽起来。
烟雾缭绕中,思绪飘远。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时代的人都挺幸福。
尽管物资短缺,却生活无忧。
房子单位分配,看病也便宜,吃喝都一样,谁也不笑话谁。
“我嘞个去!”
烟未抽完,无意一瞥窗外,楚宏阳惊呆了。
窗户外一群小孩,眼睛如饿狼般盯着窗台,流着口水,像极了生化危机现场。
“可怜见的。”
楚宏阳苦笑摇头,一猜就知道是肉香引来了馋嘴的孩子。
他掐灭烟,将温热的饭盒塞进军绿斜挎包,准备上班。
一开门,就被一群孩子围住。
其中一个机灵鬼眼巴巴地问:“楚叔,你家做肉了吧,真香。”
看着这孩子,一段记忆涌上心头。
这孩子叫贾梗,小名棒梗,是院里秦寡妇的孩子。
除了这些,关于院里邻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楚宏阳愣住了!
我的天!
怎么偏住这禽兽窝了?
望着棒梗这忘恩负义的小家伙,再看看旁边的小当和槐花,楚宏阳一阵头疼。
随即堆起笑容:“这不是小棒梗嘛?想吃肉了?”
“想!”棒梗猛点头,黑亮的眼睛充满渴望。
“想吃让你妈给你做啊。”
楚宏阳嘿嘿一笑,拨开围在身边的孩童。
推出门口的大凤凰自行车,一溜烟出了大杂院。
这禽兽窝也有乐趣,往后的生活想必多姿多彩。
傻柱、秦婊、几个大爷,还有满肚子坏水的许大茂,都是挺有意思的家伙。
楚宏阳刚走,棒梗就跑回家找奶奶哭闹着要吃肉。
“楚宏阳也真是的,做肉都不知道给孙子一块,噎不死你!”
缺衣少食却肥胖的贾张氏怒目而视,恶狠狠地诅咒着。
一旁炕上坐着的丰满俏寡妇偷偷白了婆婆一眼,拉过儿子安慰。
“别哭,晚上等你傻叔回来,去他那要点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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