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历凡尘
第2章 少女英雄志（旧版）

梨老夫人问惠儿：“你想下凡历练，可知历练的辛苦么？所谓的历练，其实就是去淬炼、打磨，说白了就是去凡间吃苦！”

易惠道：“我知道！但是我不怕吃苦！”给祖母和父亲添了果浆茶，便低头不语，等着祖母和父亲训话。

祖母哪里舍得训她？心肝宝贝的乱叫一通，道：“自从你正母陨落，你便和我住在一处，你过的是随意顺心的日子，哪有受过丁点苦？你说不怕苦，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苦，当然不知道怕！”

她抱着祖母的胳膊摇晃，道：“我是不知道凡间的苦是什么样子，但是，不亲自体验，谁又能知道呢？我60岁了，已经成年了！昨日比武，是赫赫有名的罗战神当判官。他说，我虽然法术战术都行，但是我性格急躁、识事肤浅，若能下凡历练一番，整体上必有大长进，100岁之前当上战神不是难事！”

老夫人看着惠儿，道：“虽说天上60岁和地上的16岁一样，算是成年，但你在祖母心里还是个小孩子，我怎么放心？”

“我不小了！高学堂毕业后，大家都想利用好两年休学假。有去军营磨练的；想当战神就去凡间历练。无论是去军营磨炼还是去凡间历练，都是为未来攒下一些业绩。而且，战神十年才选一次，一次才选三个！若错过这次，还要再等十年。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我要向母亲一样，当个女战神！”

祖母拉着孙女的手：“男子当战神是个人荣耀，也是家族荣耀；女子当战神——”

她打断祖母的话：“女子当战神，也是个人荣耀，更是家族荣耀！”

“你母亲若不是女战神，也不会和你的祖父、大伯、姑父，还有你小舅舅，在三十年前那次神仙妖魔大战中陨落……战将，从来都是国为先、家为后，这是信念，更是职责！若未来有一天争战爆发，你作为战神，必定要像你母亲那样……”试泪，说不下去。

易元帅起身走过来，轻拍母亲的肩头，垂目叹气。

易惠说了些安慰祖母的话，又不解道：“神仙妖魔大战这个事，我还有一些印象。我不明白的是：神、仙住在东天庭；妖、魔住在西天庭，两族之间有天河相隔，互不相犯，怎么会……”

祖母道：“是仙族与妖魔一小撮暗中勾结，破了无底云台的结界……那云台是神仙连接凡界的唯一通道，因妖魔自身不带仙气，离不开天庭的仙气场，去到没有仙气的凡界。所以，防守难免大意了些，让它们钻了空子。当时，无底云台兵将不足，我梨易两家离得近，你祖父匆忙调兵增援，但它们有备而来，乘机攻破了北天门，我们吃了大亏！若不是战将们豁出性命抵挡，只怕伤亡更多……好在仙族最后倒戈，才一同战胜了妖魔！”

“那妖魔本不于我们同心，侵扰可以理解；神、仙两族原本同宗，只因其后代子孙习了不同的道术技法，才分为两派——仙族为何要反目？相助异族？”

祖母道：“因为，当时的天皇是我神族，遇到两族争执，天皇的判决不免偏心些，这才点燃了仙族积攒已久的怨气……大战后不久，上一代天皇陨落，神、仙两族便选定了由神与仙结合生育的五王子当了天皇，也就是此时的天皇。两族才融为一家，再无猜疑。”

“原来是这样！四册神仙文卷里只写战事，没写起因。”

父亲道：“不写起因是碍于天皇的面子！那场弟兄相杀，起因就是因为不公平导致的！”

“公平，很难做到么？”

父亲道：“很难！因为心是自私的！”

老夫人从悲伤里缓过来，示意儿子到对面坐下，“过去的不提也罢！咱梨易两家祖祖辈辈守着北贡山；两家当战神的也多，不算逝去的，就是眼前，你父亲是战神；你二伯也是战神，你大舅和三舅也是……不差你一个！”

易惠想：我要成为母亲那样的强者！等将来祖母和父亲老去，就由我护住家人！挽着祖母的胳膊，道：“咱两家是不差我一个，可我们居住的东天庭广大无边，需要战神守护；上一代战神陨落，下一代要依次补进来嘛！况且，叔伯、姑舅家的兄弟姐妹，大的无意从武，小的此时还没到年纪；只有我已成年，又有意愿，祖母你得成全我啊！”

祖母面色凝重：“你还小，不懂战神肩上的重任啊！”

“我知道！平时就像父亲一样坚守职位；战时像母亲一样献身！”

老夫人一想起逝去的亲人，他们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不由得又悲伤，道：“你是女孩儿，若真的要牺牲，那就让你的父亲、二伯，或者等你弟弟们长大，让那帮男孩子去吧！他们身子骨毕竟皮实些！”

易惠道：“说到皮实，我很佩服二伯！记得前些年，他被恶者伤了胳膊，血肉模糊。他却笑着说没事，在家没养几天就去值守了……”

祖母道：“西天门，是天河上唯一与妖魔相通的结界之门。原先是你大伯守卫，你大伯陨落后，你二伯便接替守卫，他最知道那结界之门的重要！”

易元帅怕母亲想起逝去的亲人难过，抹蹭着自己的大腿，故意道：“小惠儿，你父亲我也受过伤，你是不是也佩服我呀？”

她用敬仰的神情看着父亲，道：“父亲和母亲都是我佩服的人！尤其是母亲……”

祖母道：“一想起你母亲，我就心疼！我的小惠儿，你不要像你母亲那样离开我，啊？你就安心在我身边，当祖母的心肝宝贝就行了！等你大学堂毕业，就给你找个中意的女婿，一家人热热闹闹过安稳的日子不好么？”

“好！但我想像母亲那样，当个女战神！”

“你想像你母亲那样也行，可你母亲也没下凡历练，没和家人分别，没吃过凡间的苦啊！她在家人的手心里长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我外祖父说：我母亲武战天赋极高，许多男子都打不过她！我资质平平，哪能跟母亲比？下凡历练算是走捷径！”

听了女儿的话，易元帅不好意思道：“这是真的，我当年就败在你母亲手下！”

老夫人故作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要不是我儿子，犁木不是我侄女，我才不同意你们两个成婚！我犁家的姑娘又漂亮，功夫又高，在这北贡山，有几个适龄男子能降服住？惠儿明摆着是继承了我们犁、易两家的优点了！”

易元帅知道母亲一族女眷的能耐。看着惠儿不免有些忧虑：“只是，女孩子太优秀，太……能与她匹配的男子反而少了，只怕惠儿的终身大事……”

易惠道：“父亲想得太远了，我才刚刚成年！况且，我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我只信天命，有缘者，必相遇！再者，若我母亲当初不是战神，又怎能遇上父亲这样好的男子！”

被女儿夸奖，父亲激动道：“我的小惠儿！我以为自从我娶了你侧母，你就看不起我了呢！”

提到侧母，她的眼神暗淡下来，道：“父亲在女儿心里，永远都是了不起的人！但自从有了侧母，父亲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只怕……父亲是把我的正母忘记了，才经常开心地笑吧？”

“我……经常笑么？啊……过日子嘛，成天愁眉苦脸可不好！再说，你侧母，呃，人很好，温柔又体贴……”

“可我的母亲……”

“你母亲也很好，人漂亮，武功也好，可她就是……有点太刚硬、太严肃，我一看她板正的面容，就不敢笑了！总之，我认为女孩子还是软和一些、胆小一些比较好！”

“那，父亲的心里还有我母亲么？”

“有！永远都有！只是，你母亲若有灵，定是希望我笑着把日子过下去！”

老夫人道：“你父亲说得对！当初我也劝你母亲，女孩子要退后些，不要事事争先……可她，听不进去……”

易惠觉得心头似有一团乱麻，理也理不顺，有些烦躁：“我只想当战神！这个事自从母亲陨落我就在想了，我此生的心愿，就是像那些长辈英雄一样，击退来犯之敌，守护一方家园！”

祖母被孙女的话感染，拍着她的背：“这才是我犁、易两家的好女子！只是，那凡间人王不守王道，荒民游离。不知你下去得吃多少苦啊！”

“祖母放心！以我的性子，凡间谁想欺负我，我也不会忍让的！”

老夫人微笑道：“冲这一点，我就放心了！我的惠儿哪是好欺负的？谁敢对你行恶，你就打他，只要你不主动挑事，祖母都向着你！”

易元帅接着道：“你祖母说得对！在凡间若有无赖欺负你，你就打；若打不过，你就跑。”

“那要是跑不过呢？”

“跑不过……那你就趴在地上装死。”

“若是装死被识破呢？”

“被识破……那你就示弱。”

“向恶人示弱么？”

“是啊！示弱也许能让恶人泛起同情心，不伤你性命。”

“若我不向恶人示弱呢？”

“硬碰硬的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会吃亏的……”

老夫人见惠儿低头不语，道：“你父亲说得也不全对：哪能向恶人示弱？只要打架时拿出你的精气神，让恶人知道你不怕他，他反而会向你服软！”

易元帅挠了挠头，道：“母亲您是不是说反了？她下凡历练，为的就是让原本张扬、浮躁的性子变得隐忍、坚韧。若两年后回来，仍然像个野小子似的争强好胜、得理不饶人，那两年的苦不是白吃了吗？”

老夫人想了想，笑呵呵道：“好像是说反了！惠儿，你去凡间历练，苦可不能白吃！”

易元帅道：“到了凡间，你不可像在天庭一样任性。在天庭有祖母护着你；去凡间，你孤身一人，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你要记住：匹夫之怒，不足以言勇！

听祖母和父亲的叮嘱，她开心道：“祖母和父亲同意我下凡了？”

老夫人道：“你那么想去，我能不同意吗？——看一眼儿子，对她说道：你父亲心里大概早就同意了！他早想找个厉害的老师来管教你，让你变成一个文静的女孩子呢！”

易元帅怕女儿多想，轻咳一声，捻须道：“虽说凡间治世理念低于天庭，但人间千年生生不息，必有懂治世之人才。惠儿下凡历练，即便不为争夺战神之位，先修得自身清静，学得人文法规，对今后也是有好处的！”

“祖母父亲放心！我会好好学！”

祖母拍拍她的手：“那下凡历练的六个，你都认识吗？”

“有五个认识，就一个冲蛇我不认识，它是最后报名的。”

“冲蛇？就是……那个冲蛇家族么？那家族的……人，都半人半兽、不男不女，它也想当战神？”

“当战神只凭本事！祖母不要偏心——我就是有些分不清，那冲蛇一族和滑莽一族，除了个头上分出大小，其它全都相似！”

老夫人道：“个头什么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性！自从那次……算了，我对冲蛇一族是有些偏见，只希望这次它不要再抢属于别人的东西！”

“下凡投宿的身份，司命部事先已拟好，各就各位，大家都会遵守规定，不会挑别人的好地方占，祖母放心！”

老夫人点头，道：“那你，你们七个，什么时候下凡？”

“昨日报名时，听掌执司说，是明日，也就是天上人间的八月十五月圆夜！”

老夫人大惊：“明日？这么快？”拉着惠儿的手，嘴里叫着：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宝贝！”又看向儿子，着急道：下凡历练是惠儿的大事，你赶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她！”

易元帅慌忙道：“下凡历练，就是下凡者，仙身留在天上，灵魂形体下到凡间，附在寿命终了、魂魄刚刚离身的凡人躯体上，借用凡人的肉体，在凡间生活。”

“就是借尸还魂？替寿命终了的凡人续命两年呗？”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吧！凡是被仙家选中的宿体，暂时不能投胎，魂魄存在虚无处。若寄宿者历练圆满，宿主便可复活；若寄宿者中途退废，宿主的魂魄便被牵引去地府投胎。最终宿主能否复活，全看寄宿者的造化！”

“两年，也不算什么！”

易元帅听惠儿说得轻松，道：“借尸还魂，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有何不容易？”

易元帅知道她并不当回事，多说无用，等她体会了，自然会明白的。道：“你只要记住下凡历练必须遵守三条法规就行！”

“哪三条？”

“一，变成普通凡人；二，不可做恶；三，在凡间待两年，多一日少一日都算历练失败。”

老夫人道：“若逾期不回呢？”

易元帅：“下凡前，历练者的灵魂形体手掌心里会放置回魂丹。回魂丹的用处是引导在凡间历练的灵魂回到天上的仙身里！若逾期不回，掌心的回魂丹便会在子时中消亡。从此，历练者就变成真正的凡人，忘记仙家的一切，在凡间过完一生，且不可轮回投胎，只有一世凡命！”

老夫人听了吓得发抖，她知道惠儿活泼无惧的性子，哪里肯遵时？看向惠儿，商量道：“既然这样严明，要不……你就别去了吧？”

她坚决道：“不！我要去！到了下面，我会守时的！”

老夫人无奈地摊开手，道：“凡人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若真是这样倒好了！她下凡两年，与我只分开两天！可这却是谣传！天上和地上共用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当然是天上过一日，地上也过一日！”

易元帅：“可能是天上安逸，凡间辛苦，凡人度日如年才臆想出这样的谣言吧？”

老夫人：“不管那些谣言了！我们得赶紧为惠儿准备一下，尽量让她少受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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