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色阴沉。
丞相府。
书房。
今天苗丞相的小儿子出殡。
书房里空荡荡的,只有聊聊几个最重要的亲信,其他的都去出殡现场。
苗丞相脸色苍白,
三儿子是他最宠爱的,竟然死于非命。
嫌犯,就是曹无伤在朝堂上提及的那个军侯,依然在逃。
苗丞相看向一个黑胖子,刑部尚书董国永,询问道:
“国永,嫌犯还没有消息吗?”
董国永回道,
“丞相,嫌犯潜逃岭南,下官已经派了大量精锐追缉,还给沿路的郡发了海捕文书。”
苗丞相端起参汤,浅啜了一口。
董国永看的出来,至今没有抓到嫌犯,丞相很不高兴。
但是他不担心,他和丞相是儿女亲家,大女儿嫁给了丞相的大儿子。
苗丞相叹了口气,
“国永,一定要盯紧了。”
嫌犯一直未抓到,让丞相很是烦躁,心中对刑部的无能很不满,却又不能说什么,刑部尚书是支持他的铁杆。
董国永点点头,
“丞相放心,下官每天去衙门第一件事就是督促追缉嫌犯,每天晚上汇总当天的进展,有情况就禀报丞相。”
苗丞相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众人说这话,一个瘦削的中年文士从外面走进来。
除了苗丞相,众人纷纷起身迎接。
这人是丞相的智囊、门客诸葛继明,丞相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没人敢怠慢。
苗丞相客气道:
“继明,快坐下擦擦汗。”
又吩咐侍女,给诸葛继明来一盆温水擦脸。
诸葛继明在丞相的右侧首位坐下,擦了擦脸,问道:
“我在门外就听到,刑部在南下追缉嫌犯?”
苗丞相点点头,问道:
“刑部发现嫌犯难逃了,继明,你如何看?”
诸葛继明合上折扇,说道:
“丞相,既然刑部得出结论,嫌犯难逃了,那就按照这个方向去查吧。”
顿了顿,他又说道:
“但是京城附近最好也别放松,可以继续搜索嫌犯踪迹。”
董国永疑惑道:
“诸葛先生,莫非是认为嫌犯还在京城附近?”
诸葛继明摆摆手,解释道:
“尚书大人,也只是在下的一点猜测,嫌犯在京城生活,除了在关中戍边五年,其余时间也都在京城做官,他更熟悉京城的周边。”
董国永捻着胡子,缓缓说道:
“但是他现在是逃命,自然是逃到天涯海角,越远越好。”
诸葛继明没有继续争论,而是点头赞同,
“尚书大人说的是,留在京城的可能性很小。”
董国永见他服软,也客气道:
“当然,诸葛先生的分析也有一定道理,本官会派人在京城附近搜索一番。”
苗丞相端起参汤,喝了一口。
没有说什么。
~
董国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认为抓捕嫌犯是他的分内事。
咳嗽一声,他转移了话题:
“丞相,诸葛先生,程遗爱已经欠了赌坊七十万两白银了,是不是该收网了?”
嘶!
有几个大臣都倒吸一口凉气。
七十万两白银,基本上是程家大半家产了。
苗丞相没说话,而是看向诸葛继明。
诸葛继明用扇子轻敲了几下手心,沉吟了片刻,说道:
“在下认为,可以让他再欠一点。现在这点钱,只能让程家伤筋动骨,但是还不能动摇其根基。”
程遗爱的父亲程世贤掌管五城兵马司,一直支持太后。
五城兵马司控制了四千步卒、一千骑兵、两千步弓手,实力远在九门提督之上。
程世贤手段老辣,将衙门管理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苗丞相几次掺沙子都失败了。
程遗爱是五城兵马司大都督程世贤的唯一嫡子,拉他下水。
最后只好从他的家人出手,企图逼迫他就范。
苗丞相点点头,
“继明说的对!”
董国永狞笑道:
“那就让这小子继续,欠到程家都不够赔的!”
索日庆嘎嘎乐了,
“那个时候,程大都督就知道,是选择保程家,还是保护太后。”
京城的兵力,苗丞相只有九门提督。
守护皇宫的羽林军、维护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都在太后掌控之中。
如果拿下五城兵马司,苗丞相就等于掌控了太后一党的生杀大权。
董国永嘎嘎乐了,
“正是!程大都督发现,自己的袍子都要当掉,就会发现乖乖听话。”
书房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众人已经在讨论如何控制五城兵马司。
~
董国永擦擦脸上的油汗,抱怨道:
“这鬼天气,热死个人啊!”
苗丞相拍拍巴掌,叫来侍女,
“再加两个冰架,上冰激凌。”
很快,侍女在每个人面前放了玉碗,碗里是市面上新出的冰激凌。
董国永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感叹过瘾。
诸葛继明吃了一勺子,感叹道:
“论京城美食,还是夏侯家啊!”
没人反驳他,
就连富可敌国的苗丞相,也点点头,
“能做出这东西,单一心思就七窍玲珑。”
索日庆叹道:
“这玩意好吃,解暑,就是太贵了!这一碗竟然要十钱。”
董国永斜了他一眼,
“索提督,十个铜板,对你来算什么?掉地上,你都不稀罕捡。”
索日庆苦笑道:
“架不住家里人人要吃啊!天天要吃,一天吃个没够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纷纷抱怨,
这个夏天,最大的开销就是冰激凌。
诸葛继明也说道:
“刚才,在下从店门口路过,队伍排出去很长,基本上都是各府的仆人!”
索日庆说道:
“自从他们开业,就天天如此,这钱被夏侯家挣了!”
董国永看着空碗,遗憾道:
“可惜是夏侯家的,不然……唉呀!只能花钱了!”
众人都眼红的滴血,可是也只能看着。
夏侯的家主、关内侯夏侯化,现在掌握大魏最精锐的骑兵,镇守关中。
在他面前,苗丞相也要恭恭敬敬的。
苗丞相更眼红,他要养军队,要笼络人手,每天的钱流水一般花出去,
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侯家挣钱,老老实实掏钱,不敢有非分之想。
索日庆狞笑道:
“等吧,等相爷控制了五城兵马司,等相爷……到那时候,他们今天赚的钱还不定是谁的呢!”
董国永猥琐道:
“夏侯婉儿可是京城的一朵花儿!那时候,就不知道花落谁家了!哈哈……”
众人更眼红了,纷纷摩拳擦掌,
仿佛已经在分夏侯的家产、女人。
诸葛继明突然道:
“让宫中去和买。”
和买,就是宫里拿东西不给钱,还可以挑三拣四,一言不合封你店铺,抓你的人。
苗丞相连连点头,
“分而化之!”
“和买好!”
既恶心了夏侯家,
也让他们和太后起了罅隙,
也许丞相就有机可趁了。
众人也纷纷夸赞诸葛继明计谋高超,一箭三雕。
诸葛继明矜持地摇着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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