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尸官差
第五章 决意已定（旧版）

“营生？你能有这么好心？”

“啧……你小子这什么话呢？”

“嘶……那什么营生啊？”

他这时凑近我耳朵，轻声说了三个字：“搅肉汤！”

我一听，当即是愣了。

他说的这“搅肉汤”，我知道，这是一句我们当地的行语。从字面来说也许很难理解，意思其实就是找水宝，或者直接说是打捞死人。干这一行的，在我们这里也并不少见，我知道我太爷爷就是干这一行的，也因此，来时还想着爷爷跟我讲起过的他的相关事迹。

我这时回了他一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粘死人的活儿，干这个，你就不怕粘上晦气吗？”

他这时又啧了一声：“咱这个社会啊，除了不干违法犯罪的事儿，怎么来钱便是怎么来钱的方儿。再说了，死人就是一具尸体而已，虽然你大表哥我偶尔也信些迷信，但是我知道，这世间并不存在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那些啊，都是吓人用的。这能挣钱的就是王道，我们反而要利用好这些怕鬼之人。”

他看我并没有太过心动，却又低声儿补充：“你知不知道，就在前一阵子，有个从山东来的，就因为打捞那么一具富家子弟的尸体，得到了十万，十万哪！”边说着，他边举着十根手指头在我眼前晃了起来，“嘶……你想想，这过程虽然带着些许晦气，但总归来钱快啊！”

我砸了砸嘴，琢磨了一会儿，回他说：

“听起来，是挺划算的！可是，毕竟我从出生到现在，连死人都没见过。啊不！除了家里老人死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那都是打扮好了的，也不觉得有多可怕。只是那漂在水里的尸体，瞪着俩眼伸出长舌头，估计看着都挺渗人，再说，我们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啧……你看你这说的，干这行的，谁第一次没有怕过呢？其实这多经历几次，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你就把尸体当成是钱就成了。一次遇不上，这五次十次，总有一次能碰上一个大头吧？”

我忽然有些意识到了什么，忙双眼盯着他，用着怀疑的眼光质问道：“……我听你这意思，是不是你最近，也在干这个啊？”

他沉了一口气，倒也干脆答了一句：“既然你这么问了，不错，我也是最近才觉得这行挺赚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反正这事儿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是看在咱们哥儿俩的情分上才告诉你的。这来钱快的活，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呢！加上你现在的处境，去不去也由你，你好好想一下吧！”

我看着那油锅里不停冒出的水泡，一时间，还真的有些犹豫了起来。一来自己现在的确需要钱，二来，又没想到这工作却是这么特别，完全没心理准备。

他这时又叫了两瓶啤酒，咬开了一瓶递给我。

“当大表哥的也为你目前的现状感到不幸。喏！最后一瓶，喝完了这瓶，你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我听着，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喝了一口。

没过一会儿，他付了账便自己先回去了，留我一个人还在吃着。我此时的脑袋有轻微的酒精作用，也确实不好下这个结论，我也不清楚这到底该不该去呢？

直到我用筷子确实在那锅里找不出半块羊肉了，这才抹了嘴，准备回家。

一到家里，我便倒了下去，看来今晚是得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情，就让明天的那个自己去折腾吧！

……

第二天，一束刺眼的阳光从木板的缝隙处照射了进来，我揉了揉眼睛，不禁伸了一个懒腰。

将窗户打开时，早上的景色倒是很不错，院子里虽全是荒草，却也飞满了蝴蝶。只是偶尔，有鸟在头顶的树枝上边嚷嚷着边往下拉大便，不由感叹，可真是一颗掉在了美好画卷上的鸟屎。

出了房门，我跑到水龙头前抹了一把脸。院内走了一圈，琢磨着今天该怎么过活。

我拖出一把椅子，就那么坐在这满是荒草的院内，久久地望着天空。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孤寡老人一样，莫名地觉得好笑，却又着实笑不出来。

我忽然想起了昨天坐车回来时，看到的那个投河的女孩。我觉得我现在，可真是有点儿能体会到，她当时的那种感受了，无奈加绝望。

只不过，我是从来没有那种轻生想法的，我这人的性格，顶多是多愁善感，但若是她那样执意把命交给阎王，我还是觉得太不值得。

生活再怎么艰难，大不了上山去过野人生活。要换做是谁给我那么相亲，说实在的，我早就跟他拼了，除非对方真是富婆。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身后关着的院门外，好像有什么声音总在嘀咕着，叽叽喳喳的。想着，不会是还有人在偷窥我吧？我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忙起身走过去开门，打开门一看，竟发现是几个邻近的娃。

那几个娃倒是有些惊着了，边往后跑边喊道：“快跑呀，鬼出来了！”

跑得慢的那个还跌了一跤。

我听着有些意外，很是好奇，这睡一晚，我怎么就成鬼了呢？

这时，那几个小毛孩中的一个又喊道：“这家屋就是一栋鬼屋，他肯定也是一个鬼，大家千万要注意了！”

慢慢地，我算是有些看明白了，看来是家里很久没人住了，都被这些小屁孩儿当成鬼屋了。

我有些无奈，又苦笑了一声，于是故意怪里怪气喊道：“我就是地狱里的阎王，专吃你们这些喜欢偷看别人的娃……”

说完，还特意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他们这么一看，吓得一溜烟就跑没了，其中的一个连鞋都跑掉了。我看着，着实觉得好笑。

闲得无聊，又出门到小镇上逛了逛，点了一份豆浆跟油条。在经过一处巷道时，我看见有几个老太太正持扇闲聊着，等我刚从他们身前走过后，便听见他们开始议论起什么。

虽然，他们可能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我却听得很是清楚。

“他就是杨二佬家的。”

“听说，杨二佬现在可不太正经的很哪，好像是在外面惹上了什么事儿，这几年都没见个人影了。”

“是啊！据说是他家风水不怎么好，自从去年家里老人走了以后，家境就开始衰败了。”

“没错！听说这个孩子好像也没以前那么优秀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外面惹祸了？这一连串引起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听他们说到这里，顿时停下了行走的步伐，我就感觉此刻，胸口正憋着一口气。

也许是意识到被听到了，几个人才立马匆匆散了。

我心里还是一阵儿的不平衡。想着，我此刻真想在这个地方立一块牌匾，上面只刻仨字：新闻部！

好在我忍了下来，我摸了摸衣兜，发现空空的，于是又跑到小卖部准备买包烟抽，解解闷。

然而老板娘一看见是我，却是突然换了一种眼神，说道：“怎么，回来了，你老爹呢？”

我心说这话可问得奇怪，为什么我回来了，却又要问这个人的下落，这跟我有多大关系？

不过她下面的话，却是让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正好，你爷爷走的那会儿，丧事上赊了一些小数目，你老爹还一直没打过来呢！何况，这些年也看不着他人影，电话还时常打不通……要不，你先给替他还了吧！”

我听着，却是觉得莫名地来气。但这股气，我还是忍住了，于是回复她：

“这钱，我可以先垫着。但不论怎么说，这义务他自己本就该尽到，你要是再联系上他，该催得还得催，催到了，垫的钱我还得要回来的……”

就这么一个上午，我觉得着实窝囊气受了不少，好好的心情，就这么整没了，一时间很是郁闷。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一大半，却是没一点意义。想着，曾经同龄的人都出去闯荡了，谁还能像儿时那样，陪着你整日昏天黑地地玩儿呢？

再次回到家里时，就感觉空空荡荡的。我又一次坐在了荒院的椅子上，从没有觉得这么无聊、空虚过。我现在倒是希望着，那几个小屁孩儿又在门口偷看我这只“鬼”。至少，那能缓和点氛围，下意识我还真向那门外看了看。

只不过，他们似乎真被我吓着了。这刻我感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孤寡老人的状态。

就在这一刻，我算是再也忍不住了，我感觉，这就是想象中的颓废。

犹豫没多久，一番琢磨后，我拿出了手机，翻到大表哥的电话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嘟”的响了几声之后，对方接了电话，没等他发问，我却直接问了一句：“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

对方听着，显然还有些没搞懂情况。

“我是说，搅肉汤这活儿，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

他这时似乎才反应过来，琢磨了一会儿，却是这么道：

“这个，也说不定，这又不是打工按月发工资。运气好的话，找到一个能上千上万，短时间内上个十几万都没问题。运气不好的话，可能捞到的都是些没有主的，那也就分文不值。不过，我相信运气也不至于总那么差，万一能捞到那么一个好宝呢！”

继而，他又补充道：“怎么，你想通了？”

我这时沉重地叹了一口：“没办法，也不能说全想通了。都是这生活所迫啊，先这么干一段时间看看吧！”

又过了一阵儿，他回了一句：“也行，那你今晚有空过来吗？”

“怎么，你有安排？”我问道。

“在此之前，我得领你去见一个人。”

“嘶……什么人哪，这么神神秘秘地？”

他啧了一声。“这个先不能告诉你，等你来了再说吧！”

我想了想，反问道：“我说，你不会是像电影儿里演的，等我待会儿一到了地方，就给我当头一棒，然后把我给直接拐卖了吧？”

他顿时一声冷笑。

“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有拐卖价值的话，那大可考虑别来。……怎么我听你这话里意思，好像是担心我要把你拐卖给哪位富婆了是吧？别做梦了，要是有这等好事，还能等到你，我早就把我自己先给拐卖了。”

我听着，顿时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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