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88 章（旧版）

看一时，金美妤蹙紧眉头，数内有四个女娃，唤来面前细看了。

雨荍上前道：“师父，屯兵营女人比男人多，不如再添六个凑十个女娃，日后看那个学业长进，也好坐堂问诊。”

众人看去金美妤，金美妤不敢主张，只把眼看着古因仄。

古因仄道：“全由金太医做主。”

金美妤便叫雨荍和初枔再去选六个女娃来，不曾想雨荍和初枔却选来七人，道第六和第七两个写正字一般多，取谁舍谁都不讲理只好一并唤来请师父主张。

金美妤却雨荍道：“三十七个小儿的学业、起居、月钱等诸般事务你来理会。”

雨荍吃惊道：“我理会，我咋理会？”

金美妤道：“用头脑理会！”

回过头问古因仄、冬落红、本草金、初俭人等还有甚么说道，几个众口一词都赞好。金美妤便教小儿先回去，明日卯时到熟药局听点画卯。小儿便走散了，他们心头不知是喜还是忧，小儿只是小儿，象虹一般灿烂的小儿。

冬落红见诸般事务料理已了，教雨荍、初枔前面引路带引一众人去往草市，寻家酒馆宴请众人，便相傍金美妤走在后面，说着远忧近虑和男盗女猖的话。

雨荍依师父分付把小儿安顿在熟药局耳房里，习学医术课业，师父、太公还有医人早晚教授草药医方，也教小儿立志学医、扶伤救死的道理。

向阳花听说雨荍听写生僻字得了第一，冷着脸道：“我以为将门之中只是刺枪使棒的莽汉，几曾想还有本事了得的小娘子，日后理会小儿时那一个敢不听你的，凭写正一千之余生僻字，管他服服贴贴。”

雨荍道：“只除这个之外，我诸般事务不如你，虚度十五六年只走出屯兵营一回，还在七八岁时候，铁实敦拗我不过，和四个土兵都扮做村夫带我走出屯兵营看稀罕，他们个个藏着刀，一径走到姒庄，停了一日，归来之后，铁实敦和四个土兵却被监在牢里一月。”

去灯下捧起书来专心读，这回读的是：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曰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瘛瘲；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雨荍虽及笄年华，春心却不敢骚动，常把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箴言记在肚里，睡子时，起三更，不敢懈怠。

冬日的夜是寒冷的，孤寂的，正如向阳花心头又是孤寂的，寒冷的，来到屯兵营已去了三四日，古因仄既不谈生铁买卖，又不作杯管待一回，不光古因仄这般，龚三横、铁实敦也是如此，不打照面不做声，象没他这人似的。向阳花一时没奈何，敲开梁尚才卧房门，梁尚才和六寡妇正说着结亲事宜，向阳花去炕沿坐定道：“向记诸般行货已市卖一空，等后山车家归来取齐歇一日便返城。”

去袖里取一锭花银放在炕头，又道：“这时日相烦老舅和老妗，些少银子算是宿食钱。”

梁尚才吃惊道：“不做生铁买卖了？”教向阳花收了银子又道：“那一日往向府吃饭，还要饭钱？”

向阳花道：“等来年春暖时节，老舅携老妗出门走一趟老城，看一看三街六市物穰人稠，十殿阎王寺香火不灭，安隆酒楼会集天下珍馐，马市、米市等诸般买卖与帮外互市，那碧眼黄发的异域人说着半生不熟的汉话，也是稀罕。”

梁尚才道：“你莫慌返程，过一日再说。”

六寡妇道：“屯兵营的人尽是铁打的汉，没一个肉身晓得人情世故，古因仄车装车载从老城归来，亏那个肚里没数么？他们父女、主仆来几日了，也不见一个登门谈天说地的，古因仄或许纠缠着结亲私事，他龚三横、铁实敦人呢？不问怎的，也不能因私废公，置屯兵营生死不顾，这厮们无礼！”

梁尚才道：“你不知前因后依，莫推波助澜，煽风止火。”

六寡妇道：“你晓得你咋不问？”

梁尚才道：“谁说我不问？只不过我人微言轻，那一个肯听我的？依我，这生铁八文一斤，诸般难之又难刹那间易之又易，皆大欢喜。”

向阳花道：“先感过老舅，不过生铁买卖十有九不成，因由不止一端，我也说过不止一遍，最要紧的是不问生铁价多钱寡，你们稳赚不赔，我头一回经营生铁，谁晓得是赔是赚，不做生铁买卖只经营诸般行货我不会折本，一旦做了生铁买卖难说不折本，折本又不是小微数，既如此谁人肯担这凶险？”

梁尚才、六寡妇合首说是，不再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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