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87 章（旧版）

众人等待时，雨荍对初枔道：“你这婆娘无礼，我却为你苦劝向阳花回心转意，恶了他一次又一次，你不动声色。”

初枔道：“你要我如何？”

雨荍就把金美妤要赎生药店的事细说了一遍，道：“你这婆娘心机最坏，有甚么妙计也不？”

初枔想一刻，提笔写道：

难防家贼

雨荍看去四字真书道：“你这狗爬的字不如我脚写的，亏你是个哄鬼的，端的是个教师的话为人师表字却是第一，那个也看不见你奶子大不大，美不美，丑不丑。”

初枔也不恼只顾笑，雨荍又道：“甚么叫‘难防家贼’？”

初枔道：“向府有个小哥唤做向阳州，相貌比潘安，智量胜隋何，好一个如意郎君，若你嫁入向府，还须说生药店么？”

雨荍道：“不是市头兜闲人物？”

初枔道：“端的不是，见今老城应知书院读书。”

雨荍道：“爷娘都曾说过便嫁个屯兵营土兵，也不嫁出屯兵营，况兼千里之遥，人生疏地不熟，又没个亲戚旧友。”

初枔道：“今后他向记车家常走屯兵营，年后开春要那小哥来一趟，觑一眼，要一见倾心呢？”

两个闲话，便有村寨里小儿前前后后向这处聚来，男女都有，也有长者引着的，都带着笔墨纸砚。又等一时，古因仄见来了五六百小儿，叫喳喳的似林里鸟比鸟儿还要人怜爱，便教土兵安排百十个小儿做一处分七八处坐了。

初俭人等早写下一千七八百生僻字，又誊写了十幅。金美妤从头到尾看一遍，只是一目而过，十之七八不认得。初俭、冬落红、本草金并五七医人就人各拿一幅望各处教小儿听写。

初枔与金美妤道：“都说铁雨荍头脑不是寻常人头脑，有过目不忘本事，不妨教他坐小儿中间和小儿一齐听写，看他考倒数第几？”

金美妤道：“好主意。”

雨荍就忿着对初枔道：“你这歪头脑几时想些正事！”

去准备纸笔，只在那一刻又想起了六年前初俭教他写字情景来，为此，初俭问都监府要了三百两银子，修补窑口，砌造墓穴和墓地壮墙，购买书册，招请念经人。

过了一个时辰，冬落红几个先后来到古因仄、金美妤面前，把小儿写的字与金美妤，金美妤就教几个坐地细看。

冬落红道：“等一时望草市寻家小酒馆？”

古因仄道：“你兜里的银子生锈了？”

冬落红道：“我一个逃兵荒的不置房又不置地，不养外宅不雇仆从，再不吃三杯酒还逃甚么兵荒不如死了。”

本草金边看字迹边道：“今日是为熟药局理事，理当老儿作杯。”望着幼稚字迹脸上堆起笑来，本草金眼里，尘世除病疾之外都是清明的，无尘无浊，而冬落红历经一县之县尉，他说尘世尽是污垢，不问庙堂之高还坊间之野并无一泓清泉滋润生灵万物，只是蛇鼠同窝，蛆虫满地。

看罢字迹，雨荍以写正一千五百余字抢得头鳌，又且写正千字的只此一人。金美妤把雨荍、初枔唤来面前面有愠色道：“你二人有作弊之嫌。”

初枔道：“师父冤枉，我只是临时起意，耍一耍铁雨荍，打一打他平日里嚣张，没道理要作弊。却说不见一文钱的利益，凭甚与他作弊，身负骂名？又且我两个一边胡说，你们一边计议生僻字，我两个晓得甚么？更有医人和都监府的土兵现场监看着，我只一旁盯着小儿，止防他们相互偷视，那来心思要看铁雨荍。看也只是看了他几眼，他不敢东张西望，只在那里专心听写。”

金美妤道：“你们之前不曾合计过？”

初枔道：“合计甚么？”

雨荍道：“师父只是没细看，多者生僻字医典上有，记住生药名便记住这类生僻字。有的生僻字与平常字类似，只在肚里把这平常字续上狗尾，或画蛇添上足便记住了。全摸不着头脑的，一个个瞎猫撞死老鼠撞一个是一个。因此，孩儿写正千余字不稀罕，和小儿写正三五百字一般平常，尽管我先于小儿晓得要听考生僻字，但我又不晓得阴阳人要考那部古籍上的字，再者打死也想不到歪嘴婆娘忽发奇想要考孩儿，还考了个第一的状元，那里说理去？”

一旁初俭笑道：“这小儿不得第一，乌云不蔽日，江河须倒流。”

医人就唤来写正字的前三十人，溪边齐臻臻站着。

金美妤叫来古因仄、冬落红、本草金把小儿看一回，都是四肢健全的好孩儿，只是怯生生的张着惶恐的眼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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