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67 章（旧版）

几个返回杂货行来，把买生药和小儿返营的事与朱怀说了。

朱怀道：“不妨，赁车行大小车子都有。二百多辆骡马车出城声势浩大，须分队次第而行，不必引动官府盘问，止防生出腌臜来。”

古因仄道：“三日后乃黄道吉日，宜登程。”

向阳花道：“又宜拜亲。”

古因仄道：“拜亲之后便登程。”

朱怀道：“那个要拜亲？”

向阳花道：“向府拜亲。”

朱怀不做声，把古因仄、龚三横、铁实敦三个送出店外，返回后堂来不说拜亲，却与向阳花道：“却才写的文约其实一纸空文，他要违误，少主你要那里告官？就是老城县收了你状纸，也不敢望屯兵营勾追凶身，见在反悔还来得及，老伙家躲着不睬他，由他是谁。”

向阳花道：“这买卖不会折本，去时诸般百货，返程正好装载生铁，往来不落空。”

朱怀已知买卖锤实，不再多言，苦笑道：“拜亲不是戏言。”

向阳花道：“晓得。”

古因仄、龚三横、铁实敦三个归来窝窝棚，落地坐定，心绪舒畅了许多。铁实敦道：“方才咋不说生铁买卖？”

古因仄道：“他二百辆大车不会空着归来，只是这三日请铁都头盯住朱怀，不教他跑了。”

铁实敦唤来两个土兵，都藏着刀，投向记石鼎杂货行来。

古因仄唤来众泼婆娘，分付整顿行囊，准备起程。众泼婆娘见说要返程归去都哽哽咽咽哭起来。

朱怀怀揣保书字据自个也发笑，来见向昌茂、向泰平、妇人，把前后说了。三个听说一个乐了却是向昌茂，一个喜忧俱半却是向泰平，一个怄着气却是妇人，问道：“他人呢？”

朱怀道：“去了生药店。”

妇人唤来钱儿道：“望生药店把你家好少主叫回来！”

钱儿见妇人忿怒不敢迟疑，拔腿要走，朱怀拦住道：“由着他也罢，他脚板底不磨出泡来不知路途坎坷，不见死人不知苦主伤心，不饿他三五天不知谷糠也能充饥，且由着他买卖和拜亲，又不出人命翻不了天。”

向昌茂道：“待他归来，他不说你们夫妻也不问，只装做聋做哑。”

说一时，朱怀恐撞着向阳花归来，须是脸面不好看，便告辞旧路返回杂货行。

向泰平客厅里踅一时道：“朱怀说的不无道理，由着他拜亲，他拜亲古因仄，我们拜亲冬其升，也在大后日，那时，寻个由头把古因仄轰走了事。”

妇人听了面皮上绽开笑容，花也似的灿烂。

向昌茂笑道：“他和你们夫妻翻脸时老子不晓得这件事。”望后院看他树桩盆景去了，有三二百盆，多老梅树，也有杂树。

向阳花来到生药店，告诉桩主周玉邻屯兵营非是操演兵马的屯兵营，却是耕种冶铁的屯兵营，十分富庶，多者患富贵病须好药医治。

周玉邻意会，引着药工去了耳房。那药工来到生药库，看着周玉邻开门肚里就骂向阳花小淫妇屁股黑心也黑，撺掇狗奴才周玉邻人等趁兵荒之危贱卖生药店，得几个昧良心钱回家养半死不活、寿限已到的老小，明年正月必然被雷公雷母打死、打不死也教公狗母狗吃了。

向阳花看一时药工称药，教周玉邻搬三百两银子与钱老爹藏在车里，取路归去向宅。

古因仄窝窝棚吃了晚饭要往客栈，却被大嫂拽住来到僻静处道：“初枔破了元红？”

古因仄嘿嘿一笑，去看窝窝棚破损处，道：“我本不情愿，是他勾引我来着。”

大嫂一脸冷色道：“要是坊间平头百姓苟合在一处，且当笑话罢了，你身是屯兵营之主不是小事。”

古因仄从未见过大嫂这般冷面无情，寻常与人说话不笑不说，一副好心情长着一身好膘肉，边拴缚索子边道：“我不害初枔。”

大嫂眼盯着古因仄脸颊，月色朦胧分不清是喜还是忧，月下寒冷道不明心冷还身寒，道：“向阳花是个良善人，叫人送来三百两银子把龚三横收了，道是与妇人、小儿买些稀罕带回去，也不枉走一趟老城。他和窝窝棚的人无亲无故，凭甚把这许多钱？大嫂苦十年也未见赚下三百两银子来。”

古因仄拴着窝窝棚悬下的索子，把破板缚紧止防起风掀了棚顶，头也不回道：“不娶初枔，我坐都监府坐不安生，早晚教初氏宗族的人轰出来。不望向府拜亲，我还是坐不安生，屯兵营不死也亡。索性哄一时是一时，哄不过教他两个相争，我娶那一个无妨。”

大嫂吃惊道：“这个甚么道理？不是大嫂嘴歪，石偻子窑口不管前八世还是后八世都没福分要娶向阳花，他是东海龙宫里的龙女，娶初枔还则罢了，顶多老娘不喜。”

古因仄系牢一根索子，向前边走边查看索子松动也无。

大嫂又道：“冬其望是谁？屯兵营并无冬姓人家，定然是个逃兵荒。”帮着古因仄去拽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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