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22 章(旧版)

华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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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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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三横送走秋韵归来石郭,倒头横躺在炕上闻着秋韵送他的花手巾,就思忖阴阳人好心意,只不过这秋韵不象我龚三横的婆娘,不说是个寡妇,只是忒秀丽容易引蜂引蝶招人惦记,如何养得住?

龚三横又闻了花手巾的香气,颠倒神迷时梁尚才推门而入,不落座把古因仄纸封府库的事说了一遍。龚三横吃一惊,好在屋内昏暗梁尚才并未察觉,爬起炕来整顿衣服就藏了花手巾,道:“因甚?”

梁尚才道:“理由是坊间传说都监府有人图谋府库财物。”

龚三横怒道:“胡说!”

梁尚才道:“当初要你将些银子出簿你不肯,见在好了想出也出不来,日后他古因仄定然备细盘查府库各各窑口数目,那个窑口也不敢有半丝儿差池。”

龚三横道:“我等胸中光明干净,不也好么。”

梁尚才道:“将来你若失枝脱节须使钱时,从那里支出?古因仄小儿是个吝啬的鬼,不准都监府买茶叶待客,不准买木炭向火,不准往酒肆款待来人,不准骑马走在肆头街口,不买茶不饮酒不骑马逞威都不打紧,不买炭向火如何过冬?”

龚三横道:“你自己月钱呢?再说,走那吃那,省得自己打火造饭。”

梁尚才道:“你前世是饿死的!你们走得脱,我等见天的要在屋里盘算钱粮那里走得脱,冻死算了!”忿忿地回来下处,四仰八叉跌在炕上。

龚三横屋舍里踅来转去,想着古因仄封了府库是为好手段。

梁尚才肚里却万分烦躁,藏在院里石槽下一万余两银子出不了簿便是扎手的刺,本以为龚三横这匹夫是贪财的,那想刀枪不入油盐不浸;娶不娶六寡妇?先问六寡妇肯不肯嫁他,肯便娶,不肯便断了往来,不教古因仄小儿闲话;雨荍眼看新年十六了,屯兵营那户人家殷实,小子又有本事?看得仔细给雨荍说门亲事。这般眼珠乱转胡思想,翻来覆去睡不着。

雨荍一壁油灯下读着医典,听得梁尚才响动过来看视,道:“黑灯瞎火的,病了?”

梁尚才叹一声,道:“离死不远了。”

雨荍道:“做甚污秽失手了?”

梁尚才道:“不与你勾连。”

雨荍道:“污秽在身,容易气血混浊,百病浸体,其后果短寿。短寿种种,劳累会短寿,强忍屎尿会短寿,忽饱忽饥会短寿,饱食便睡会短寿,空腹食甜会短寿,过量食盐会短寿,常跷二郎腿会短寿,伏案睡眠会短寿,蓄胡须会短寿,哀怨会短寿,奸诈说谎也会短寿,只此十二种,老舅心烦那一种?”

梁尚才兀那躺着,他还晓得房事过繁会短寿,早晨常看钟馗像会短寿,走危桥、倚断墙、坐破井会短寿,背后说人龌龊也会短寿。就想他聚敛财帛是不是也会短寿,敛财还是因雨荍,自己那一日山高水低时雨荍好衣食无忧,不曾想古因仄那厮一纸封条把府库各各窑口封死,见今侵占的银子出不得簿又入不得库,日后若盘查出来不问多少都是死罪。梁尚才道:“老舅把帐簿与你,你去找龚三横押个花字,一万两银子和他均分。”

雨荍大吃一惊,道:“老舅临死前还要拽两个垫背的?”

梁尚才哀怨道:“老舅这是为你。”

雨荍道:“我又不短银子,熟药局的月钱都使不罄尽,再说还有爷的积攒,又要领取抚恤金,三个嫂嫂也时常接济我,足够我吃喝使用,我还要许多银子做甚?”

梁尚才道:“历朝历代钱能通神!”

雨荍道:“历朝历代钱也通鬼!老舅,莫胡思痴想,把钱退还府库,不退我往都监府告官,省得我知情不报一同死罪。”

梁尚才坐起身来道:“咋退?府库窑口都被古因仄小儿一纸封皮封死,谁敢揭他封纸?”

雨荍转动星眼暗忖片时,道:“这银子原是问慰出征军将的,只是刚则出库便全军战败,因此不曾送去北梁关。前期都监府无主,不知问谁理会,今番古因仄入主都监府,要他押个花字,将银子搬去熟药局,熟药局正好要买生药材,他古因仄便晓得里面蹊跷,也不会追问。”

梁尚才道:“好主张。还有一件,你爷的那眼窑口也被他封了。”

雨荍嗔怪道:“他半夜和吊死鬼对饮,那来的胆!”

梁尚才道:“窑口钥匙在那?听说你爷叫你去过一回。”

雨荍道:“不曾!”转身去了卧房,再诵那医典,读的是:

欲疗病先察其原,先候病机。五脏未虚,六府未竭,血脉未乱,精神未散,服药必活。若病已成,可得半愈。病势已过,命将难全。

梁尚才坐卧不宁,从柜里取一锭大银揣在兜里,望草市找六寡妇。

六寡妇早已安歇,开了门又钻入被卧里,道:“半夜三更的不怕路上撞着邪祟?”

梁尚才从兜里掏出那锭大银放在桌上,坐在炕头把手伸进被卧里面去摸六寡妇,嫩嫩的肌肤圆圆的奶教人一时忘了烦恼,嘴角有了笑意,道:“好可惜。”

六寡妇推开梁尚才肉团团的手,酥胸半露凤眼微睁趴在炕上,道:“可惜甚?”

梁尚才道:“我两个搭火过活罢了。”

六寡妇道:“我是个寡妇却又不贱,雨荍肯么?”

梁尚才道:“他巴不得有人烧火煮饭浆洗洒扫伺候他嘞。”

六寡妇道:“我又不是服侍人的婢女。”

梁尚才道:“等几天从铁冶坊给散抚恤金回来再商量,远不远近不近冬节前后成亲做一处过年如何?省得市井闲话,村旁碎语;也省得白天相思苦,夜来孤灯更苦。”

六寡妇道:“奴先准备着?”

梁尚才道:“准备甚么?”一头说话一头脱了衣袄,钻入六寡妇被卧里,道:“破槌敲破鼓,听听破鼓声罢了,不要闹热。”

六寡妇起先还推着,后是半推半就,再后由着梁尚才,两个做就一处。

云雨之后,六寡妇道:“不买几个金银器、几件衣裳、铺摆几桌宴席?”

梁尚才道:“你这败家婆娘不晓得爱惜钱财。”

初俭趁月明来到马厩寻下冬落红,道:“马厩开个学馆如何?我父女来教小儿认字断文,纸墨笔砚尽由老儿来理会,都不要钱,也不要脩金。”

冬落红裹在被卧里,道:“图甚?”

初俭道:“以报马厩众人投石之恩。”

冬落红道:“不管饭。”

初俭道:“明日试讲一回管顿酒,日后甚么不问。”

冬落红打礼不迭,起身送路来到熟药局,却见熟药局里面透出灯光来。

初俭也看见灯光,便拽着冬落红入得熟药局问医,是因近来精神萎靡,身体懈怠。金美妤油灯下看着簿册道:“我有个习惯,白天记载的问诊病者夜晚都要看一看,他们的疾病有何相通之处,又有何不同之处,好教大众早日问医,早日治病,省得久拖成顽症要了人命。”

初俭叹道:“金太医医德高尚,世人之楷模也,只可惜医人财帛都是从病人的病苦里得来的,一似往生堂的财帛取自苦主,皆他人之苦是我乐也。”

金美妤道:“听雨荍说过,阴阳人问卜占卦好灵验,动问先生雨荍拜师拜妇人便相安太平,是甚么道理?还是雨荍一心要拜我为师故意诓我?”

初俭听了就晓得雨荍胡话诓金美妤却也不好说破,因此道:“说起铁雨荍是个聪慧过人的小娘子,听闻年纪相仿的小儿学馆识字时,他早听教师讲《诗经》《论语》《春秋》等学问,不几日便朗朗上口,教人吃惊。九岁那年,弃经书来熟药局学医,从此世上少了一个儒生,多了一个良医。要说问卜占卦这行只是讹人钱财买瓶酒吃而矣,便说雨荍因甚拜妇人为师便相安,只因这小儿周身阳气最盛,抑且透着紫霞般光辉。要晓得天地诸物皆有阴阳两面,阳气盛定然阴气衰,阴气盛定然阳气衰;男主阳女主阴,若颠倒过来定然造反,所谓相克。因此,雨荍拜师宜拜女不拜男,以化解雨荍周身乖戾之气,所谓相生。相克相生,阳清阴浊;亦或相生相克,阳浊阴清,不过如此而矣,却无深文大义。”

金美妤道:“咋见得人周身阴阳之气,又且各人各异?”

初俭道:“难以言语相传,一似老儿近来说疼不疼,说痒不痒,说饥还饱,说饱又饥,吃药不济事,不吃药又精神恍惚,病在那里?”

金美妤道:“思虑过度所致,但不是人人如此,病有男有女,有长有幼;体质有高有矮,有轻有重;病在身有长有短,有深有浅,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不过,这些都看得见,看不见也问得知。人之阴阳看不见也问不得,又如何晓得浊清盛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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