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免不得有些燥热,尤其是在乡间简陋的红砖瓦房里。
在红砖瓦房的内屋里摆着一张不大的,已经看不出花纹的木质老床。
老床上躺着一个,因岁月布满褶皱的老人。
明明老人每一次呼吸都是那样的轻,那样的小心,但依旧免不了那来自肺部的疼痛。
白鹤之看着这位躺在病榻上,就是死也不迈入医院的固执老者。
心中不免泛起层层悲伤,但更多的是不理解与陌生。
老者看着眼前的人,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穿着老式立领衫的挺拔人影,那人微笑着去牵她的手。
突然间意识清醒了,那人模糊的脸渐渐变成了曾孙的脸。
我不能就这么死掉,那件事必须得完成,可惜了,我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想到这儿,老者下定了决心。
起伏越发微弱了,但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老者会这样,离开的时候,那不满老年斑紧紧攥成拳的手突然动了。
粗糙的手与白皙的手掌相触,白鹤之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
老者努力直起身子,拼尽最后的力气,在白鹤之的耳边断断续续的吹出了最后的遗憾。
“现在就去,去找她,趁她,趁她还在树底下……”
去哪里?找谁?
视野渐渐变的模糊,回光返照这个词,在脑海里打着圈。
她快死了。
在死亡面前,她的遗愿愈发的显得重要了。但时间却不会因此变慢。
老人声音越发的微弱了,最后变成了一阵低鸣。
最后的疑问还是留在了心底,没来得及问出来。
悲伤,不甘,急迫,多种情绪混杂着,冲向了喉咙。
与此同时,那张紧紧攥着的手张开了。
白鹤之感觉一块粗糙的布被放到了手心里。
微弱的起伏彻底回归平静,老者断了气。
白鹤之觉得鼻尖酸酸的,双手下意识的插进了口袋,然后下意识的他将曾祖母最后留给他的遗物放了进去。
橙红色的太阳在天空上留下一片橙红,一天快接近尾声了,大家也都散去了。
借着最后的光,白鹤之颤抖着,将手插进了口袋,他摸到了曾祖母给他的最后遗物。
那是一片质地粗糙的布,泛黄的布面上有用毛笔提成的字。
看到那黑色的笔挺的字迹。白鹤之便是一愣,他的曾祖母不识字更不要说写字了。
那这上面的字又是谁写的呢?看上去上了年代。
眼神聚焦,模糊的字体让人难以辨认。
但随着目光的游移,一个力道很深,像是特意描了好几遍才留下的字,闯入了视野。
那是一个繁体字,最左边是木字旁,中间是一个壴字,最后是一个寸。
看着这个字,白鹤之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到了一起,这是一个他从未见到的繁体字。
下意识掏出手机,打开书写功能,但工具栏里却没有一个跟其相像的繁体字。
错别字?
正想着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老银杏树的树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那是和上了年纪的老树,树干很粗,有些地方的树皮开裂了,裂开的树皮活像是一只只张开的眼睛。
风顺着领口灌进了衣服里,看着这棵老银杏树,白鹤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一种诡异的被注视感,油然心生。
“趁她还在树底下。”
曾祖母的那句话十分不合时宜的一闪而过。
白鹤之咽了口唾沫,迈开步子走向那棵树,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自言自语为自己打气。
“那只是一棵树而已。”
但那种恐怖与诡异,却并没有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淡去。
咚——脚跟与地面相触,却传出了不属于泥土地面的声音。
白鹤之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人在情绪紧绷的时候,任何一点不寻常,都有可能唤起内心的惊惧。
这底下是空的。
曾祖母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白鹤之下意识的想到了棺材。
但这怎么可能呢?像曾祖母那样很小且善良的人,怎么会任由一口棺材躺在院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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