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梦惊魂
第二十一章 沙漠的幻光（旧版）

阿言和阿涂爬起来，冲进屋里，可是里边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破烂的家具，家具上落满了灰尘，一个人也没有，小雪不见了，大汉也消失无踪。

两个人又回到院子里，院中的桌椅，茶壶、瓜果都不见了踪影，一阵大风吹来，老槐树上的叶子纷纷掉落下来，紧接着更强烈的风开始刮起来，房子树木都化作一阵青烟随风而去了，街上的集市、高大的楼房都被狂风刮成了碎片吹到空中飘走了，地上只剩下一片无垠的沙漠。

阿言和阿涂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此时明亮的天空突然阴暗下来，不一会儿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如同黑夜一般，似乎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半空中突然响起小雪的哭声，时而抽泣，时而呜咽。

阿言有点急了，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小雪！你在哪里？不要害怕，这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黑夜虽然恐怖，但是它蒙蔽不了你的眼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用你的眼睛去寻找黑夜里的光。虽然那是幻光，但是幻光能照亮你的心，给你希望，让你逃离无边的苦海！人生不是随波逐流，不是蝇营狗苟，不是安然忍受！小雪，醒来吧！风、雨、雷、电，该来的都来吧！”

霎时间，一阵雷雨突降，阿涂被密集的雨点淋在身上、脸上，搞得他狼狈不堪，正想找个避雨处，突然他发现在阿言周围，密密麻麻地雨点好像中了魔法似的，静止地密布在空气中。阿言下颌微微扬起，闭着眼睛，紧紧攥着的两个拳头放在胸前，仿佛在享受雨中的一切，突然他把拳头松开，伸开五指在空中一挥，那雨点突然散开，不一会儿功夫，乌云飞快地散去，依然是一片蓝天。

阿涂惊喜地朝阿言挑起大拇指：“阿言，你是怎么做到的？神了，真神！”

“我想通了！想通了！多年疑惑的问题我终于想通了！”阿言兴奋地抓着阿涂的肩膀说，“现在我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激情。”

“你想通了什么问题了？”阿涂一脸懵逼。

“幻光。”

“什么？宦官？”

“幻光，不是宦官，我看你就是个太监，好了，别废话了，去找小雪吧。”

“这茫茫戈壁，到哪里去找呢？”阿涂抬头远望，那沙漠似乎没有尽头。

阿言说：“我的老师说过，抑郁者的生活，就像独自走在无人的沙漠。走出沙漠的方法是一直前行，对付抑郁的方法只有一条路，就是直面人生。”

阿涂：“说得好！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嘛，那咱们就一直往前走吧！”

两个人迎着风踩着软软的沙子，奋力前行。

阿言说：“你知道这留植精舍的意思吗？”

阿涂说：“精舍是出家人修炼的场所，留植不知道啥意思。”

阿言说：“这恐怕是来源于梅尧臣悼念亡妻的诗：

佳人种碧草，所爱凌风霜。

佳人昔已殁，草色尚苍苍。

陆行载以车，水行载以航。

于今五六年，与我道路长。

思人不忍弃，期植寒冢傍。

我嗟复北去，安得毕此丧。

留植精舍中，远挈防根伤。

他时京岘下，不比野蒿黄。”

阿言念完诗，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感受诗中韵味，继而叹道：“留植精舍，真让人感慨万千！”

两个人在沙漠里艰难跋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还没有看到尽头，太阳始终在头顶上拼命地烤着，炙热的空气吹在脸上火辣辣地像刀割一样。

两个人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阿涂拿出身上的水壶，想喝一口，但是里边已经没有一点水了。阿言拿起自己的水壶，摇了摇，扔掉了。

阿涂的鼻子里突然开始流鼻血，阿言赶紧过来，掏出卫生纸帮他止血。

“阿言，你自己走吧，我实在是坚持不了了。”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你看前边那不就是河吗？”

“你不要骗我，那是幻觉，不是河。你不能想点办法找点水，我要渴死了。”阿涂有气无力地说。

阿言说：“你再忍忍，口渴只是人的一种感觉罢了。你可以想象，这种感觉不存在。”

阿涂有点哭腔了：“你自己想吧，我想象不了，这感觉太他麻真实了。”

阿言道：“所谓沙漠不过是人心困境。人心困于过往，成心魔。”

阿涂依然执着于水：“难道在这沙漠中，就没有绿洲吗？”

阿言：“阿涂，不要想了，有的话也是一潭死水。”

阿涂：“既然是心灵沙漠，那一定有心灵鸡汤吧，来点吧。”

阿言琢磨了琢磨说：“好吧，我想想，这句怎么样？生活的道路一旦选定，就要勇敢地走到底，决不回头。”

阿涂想象着鸡汤的样子，神情有些迷离，仿佛地上真的出现了一碗鸡汤，热腾腾的冒着香气，他兴奋地端起碗来一口气灌下去。但是幻觉始终是幻觉，阿涂的口渴丝毫没有缓解。

阿涂笑了：“这是左拉说的话，可是没什么滋味。”

阿言想了一会儿：“我想不出别的了，那你说一个有滋味的。”

阿涂想了想说：“一切意识都有意向性。”

“这是什么鸟语？”这句话真的让阿言迷惑了。

阿涂一笑：“这句话可厉害了，它是我的精神支柱，这辈子就靠这句话活着呢！我说了你也不懂，说点实际的吧，你说这倒霉的沙漠是小雪少女时期感情创伤形成的心灵荒野，是不是？”

“是啊。”

“可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为何沙漠是热的呢？”

一句话把阿言说愣了。

“沙漠不就应该是热的吗？”阿言问。

“不是，沙漠的特点是白天干燥炎热，晚上却非常冷。”

“按照你的意思，这里的沙漠应该是晚上？这不符合一般人对沙漠的感性认知。”

“我觉得是另有原因，热就对了，热是活力、是激情、是生命的温度，是青春的绽放，是血管里流动的热血！如果小雪不幸的童年，让她感到毫无生机，没有了生活的希望，那不应该是沙漠，而是一片象征死亡的大海或者不可能穿越的荆棘。”

“对，沙漠的深处必定有甘泉。”

“哎，你看那是什么？一只仙人掌！有绿草的地方必定有水。挖吧！”

两个人在仙人掌旁边疯狂地用手刨沙子，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土地湿润了，二人大喜，再挖，果然出现一股水，两个人用水壶舀出来，喝了个痛快。

喝着喝着，突然水没有了，再看看水壶里一点水也没有。

原来是幻觉，二人相视一笑，仰面躺在地上，意识越来越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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