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投胎是个技术活（旧版）

小江这一走，三餐饭成了问题。

三十分钟车程，似乎已经到了郊区。在恍若北美的巨大停车场下了车，足足走了五分钟才到超市门口。小江每天都会来此采购，冰箱总是满满的，家门口的农贸市场是严格的消费禁区。

找到了一辆手推车，比普通超市的大一倍。车上有两个儿童座椅，忍不住憧憬天伦之乐。

出示会员卡，有说有笑地进了大门。任绍棠回头看了看查卡的门卫，恍惚觉得像在机场办理签证。释然一笑，轻声感叹道，“服了小江，买个菜要跑这么远。”

“往后，你也得来这里。”宝焱浏览堆头的展柜，淡淡回应。在类似的生活细节上，绍棠远没有小江细腻。

拿起一盒无菌蛋左右端详，哧哧一笑，“高档商品？呵呵，智商税！”

“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拿起一罐花生酱，扫了一眼产地、热量和营养比。

从货架上取出一瓶酱油，看了看配料表，“纯天然，无添加剂？”

“六十八。”

“普通超市六块八。”

“有添加剂。”

“真奢侈！”

“一般般。”

“普通人撑不起这样的消费，黄先生还可以。”

“他不会买这里的东西，尤其是吃的。两个苹果一百块，一块牛排六百八，太便宜。你听了可能会抑郁，他有自己的农场和捕捞船队；为了熟成牛排，他用喜马拉雅山的矿物盐板盖了一座地窖。冷柜里常备世界各地的水、乳品和野蜂蜜。而这里的消费层次只不过比普通人稍微高一点，中产而已。”

“即便如此，没有会员卡也进不了门。”

“因为精英生活和高品质的产品有限，不可能提供太多。阶层之间的饮食差距、消费支出是有天壤之别的。满网都在说‘科技与狠活儿’，不知道是庶民的觉醒还是悲哀。食物的品种，精致与否，有机无机，精准地体现了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大部分人只是为了饱腹，完全没有可比性。”

“论消费，咱们俩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推着车。

“我并不是在强调什么，我也是底层出来的。我想说的是精准定位。就像公司的客户结构一样——富人消费、中产消费、平民消费。比方说，我打碎的那个花瓶，在一个普通的城市可以买一套花园别墅了。比起底层市场，我们更需要这类客户的认可。因为资金和客户渠道的关系，竞争还不算激烈，也不需要投入低价竞争，赔本赚吆喝。而大概率这种客户还会继续买房子，不但有存量，还有增量。他们对于生活品质的要求，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科技、艺术，什么都要有。”

“我对做生意真的没什么天赋，不过听起来仿佛有点道理。”

“河马和多多的消费群体能一样么？我早前是河马的会员，失业之后开始关注多多。一个月两千八，方便面都要买最划算的。辣条、烧烤、麻辣烫的消费主体又是谁呢？生存是生存，生活是生活。”

“呵呵，黄先生教会了你很多。”不可否认，她的视角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基于商业层面，很专业的。

“他让我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眼界打开了。”

“这就是商机。”

“一个真正的‘讲究人’需要三代以上的殷实家庭才能够培养出来。我们所谓的穷奢极欲，不过是他们的日常生活。有一次在飞机上，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诧异地问我：你家里没有佣人么？那怎么生活？要自己提行李自己刷马桶么？其实，我是想表现我无拘无束，过得岁月静好、怡然自得。结果，露怯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见外星人似的，完全理解不了我说的那种‘感觉良好’。事后我一直在反思，我怎么会拿着一本‘小虹书’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吹嘘呢？”

“就像小江说的，‘不过是为了方便女朋友上班，买辆车’。八千万欧！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哈哈，在他的认知里，他就是个普通人。所以他说‘跟那些人比，我们还差得远’。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是被一部分人用钢筋焊死的。金融垄断、老钱、权利家族、新贵家族，接着是传媒、能源领域的大亨，跟着才是上流社会、官员、大富豪和各个企业组，然后是中产，包括律师、医生、教授、企业高管等等。什么算法、数学、模型、技术都不如打听到一些内部消息，他真正的资源是他的那些客户。他能站在那里，是因为某些人认为他合适在那里。只要他没把事情搞砸，你怎么可能抓到他呢？”侧目看了看他，将一袋藜麦丢进了手推车。

“我的关注点有偏差。我发现医生居然出现在这个名单里，而我这种人注定寂寂无名。”完全没有存在感，普通人的处境。

“说的是Dr.Richard，不是我这种。”行医执照的含金量存在着天壤之别，必须是哈佛或者牛津。

“技术流——只要一个机会，一步实现层级跃升。”羡慕不来，运气从不眷顾没有真本事的人。

“哈哈，说的是我么？好像在说Musk。”

伸了个懒腰，释然笑道，“你对ICPO可能有误解，没有电影里那么神勇。我们充其量就是个情报组织，搜集证据，做一些协调工作，无权采取执法行动。所以，我根本看不到他的个人档案；也因此，车队被劫持还得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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