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钥
第四章 包子（旧版）

“肖笑，你找我有何贵干？”周言渡拎着一袋包子，出现在肖笑的办公室门口。

“坐。”肖笑对于周言渡进门不敲门这个习惯已经看开了。

周言渡坐在方木昭旁边的椅子，把手上的袋子扔到方木昭怀里，“喏，包子，吃吧。”

方木昭从里面拿出一个包子，包子还有些烫手，方木昭烫得抛了几下包子，然后慢慢打开包着包子的塑料袋。

“周言渡，我找你来是谈正事的，别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肖笑说。

“我保护我保护人的身体健康也是正事好吗？”周言渡翻了个白眼给肖笑。

肖笑看着方木昭打开塑料袋慢吞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正试着找寻方木昭的亲戚，但很不巧，他的亲戚很少，并已都离开人世。”

“那丢给孤儿院呗。”周言渡说。

“可惜啊，方木昭已经十八岁了，孤儿院只收留未成年人。”肖笑双手抱胸道。

“怎么可能？方木昭十八了？”周言渡看着还在开塑料袋的瘦小的方木昭，感觉肖笑是在开玩笑。

肖笑丢过一份档案。

周言渡拿起看了看。

“方木昭，4月15日出生。而那天正好是我们救他出来的日子，也就是昨天。他已经成年了。孤儿院不会收他。”肖笑说。

周言渡看完档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方木昭，这么瘦小，连一米七都没到，怎么就十八岁了？

方木昭发现周言渡正在看着自己，便把手中的包子递给周言渡，“打不开……”很小声。

周言渡马上收回疑惑，然后帮方木昭打开包子。

“你看，这里，把它抽出来，然后打开，记住了吗？”周言渡演示给方木昭看。

方木昭点点头，然后拿回包子，浅浅的咬了一口。

“那怎么办？”周言渡问。

“要么让他自生自灭，要么我们找人收养他。”

“那就去找人收养啊。”

“呵”，肖笑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么容易。一个饱受暴力，心理有问题的孩子，谁敢收养。况且，还得每天担惊受怕的，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他袭击呢。”

“……”周言渡思索了一下，要不让他自生自灭？

肖笑像早知道周言渡内心所想，说：“如果是自生自灭的话，现在我就派人把他放到大街上，然后不管不顾。不知道一个话都讲不清楚，钱也没有的，那么一个瘦小的孩子会怎么样。是被人贩子拿去卖呢，还是被饿死呢，还是被小混混打死呢？哎，太可怜了。”

周言渡明白肖笑的言外之意，于是黑着一张脸看着肖笑。

“你不也可以……”照顾他吗？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方木昭在那里干呕。

“怎么了？”周言渡连忙转身帮方木昭拍背。

“呕，好腥，好，好恶，心，呕……”方木昭还在呕着。

周言渡连忙捡起方木昭扔掉的包子，嗅了嗅，只有一股肉香。

周言渡咬了一口，没错，就是很正常的肉包啊。

方木昭还在干呕。

“木昭没事，这里面没放什么异物。”周言渡安抚道。

对于“小轻”这个称呼，周言渡不习惯，觉着还是喜欢称方木昭为“木昭”。

方木昭捂住嘴，停下干呕的动作，回过头看向周言渡。

“你看，它就只是普通的肉包，很香的，你闻闻。”周言渡将包子递到方木昭面前。

方木昭脑子里还在回荡着“肉包”“很香”“闻”等字。

一边回荡声音，一边凑过来的肉味，让方木昭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眼神里透露出惊恐。

惊恐在不断扩大。

近了，更近了，肉包凑在方木昭用手捂着的口鼻的一厘米处。他崩溃了。

“啪”方木昭用手打掉周言渡手里拿着的肉包。

周言渡的手被打得泛了红。

“啊啊啊啊……”方木昭又失控了。

肖笑束手无策，有些慌张地看着周言渡。

周言渡有些被吓到，他没有在意刺痛的手，而是紧紧抱住失控的方木昭。学着昨天晋宇的样子。

方木昭在挣扎着，刺耳的叫声传入周言渡的耳朵里。

但他耐着性子，在方木昭耳边不停的说：“没事的，木昭，没事，不要怕，有我在。是我不好，我是个大坏蛋，强迫你去接受你讨厌的东西。对不起，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很温柔，很小声，只有方木昭能听见。

方木昭慢慢停下挣扎和叫声，随后恢复平静。

方木昭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有规律，泛红的双眼也恢复无光。

方木昭将脸埋在周言渡的肩膀，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他原谅。

“好，好，没事的。”周言渡放松了拥抱，一只手轻轻抚着方木昭的背。

“你看，也只有你才能‘好好照顾’方木昭。”肖笑把音量放低，怕再一次惊动方木昭。

周言渡投给肖笑一个白眼，肖笑却笑脸以待。

安抚不久的方木昭陷入了昏睡，昨天的没休息好加上刚刚失控带来的体力消耗，导致方木昭陷入昏睡。

“考虑得怎么样？”肖笑问。

周言渡还是想辩论一下的。

但肖笑没耐心，他看出周言渡的不愿意，于是拿起座机听筒，开始拨号码。

周言渡静静听着肖笑的拨键声。

在肖笑准备摁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周言渡的目光突然转向躺在沙发上熟睡的方木昭。

“不能放弃他。”周言渡的直觉告诉他。

“喂，你们现在上来把方木昭……嘟嘟嘟……”周言渡摁下挂机键。

“你干嘛！你不是不愿意收养他吗？”肖笑将听筒放回座机。

“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照顾他。”周言渡一脸坚定地看着肖笑。

“行，亏你改变主意还不太算太晚。”肖笑笑笑。

“哈~”方木昭醒了。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周言渡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

一束红橙色光冲破窗户，直直的射入房间。

方木昭很久没见过这种场景，于是单脚，一点一点朝窗户蹦去。

窗户是半掩着的，方木昭伸手将窗帘拉开，“唰――”屋子里更亮了，那束光也更耀眼。

方木昭趴着落地窗，眯着眼，在光里静静感受着。

“身体没什么变化，但心里暖暖的。”方木昭低喃着。

“啪嗒”周言渡推开门。

映入周言渡眼帘的是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衫，留着乌黑的长发，趴着窗，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方木昭笑了。

周言渡觉着很美好，他没有说话，轻手轻脚朝方木昭走去。

“夕阳很美吧。”周言渡说。

方木昭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的眼，眯成一条缝，看向周言渡，他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容。

方木昭其实是好看的，他的五官是属于出众的那种，而且皮肤很白皙。活脱脱的是个美男子。

在如画的场景有着如画的人物，画中人的眼中还带着光，还有笑容。这是周言渡没见过的样子。

“嗯。”这一声回应很轻，但周言渡听得很清楚，像敲在他的心里一样。

他也笑了。

他们一同看向窗外的夕阳，以及窗外的无限希望。

“以后，你就要住在这了。”周言渡说。

“嗯。”

“你会害怕我照顾不好你吗？”

方木昭摇摇头。

周言渡揉揉方木昭的头，让方木昭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高。”方木昭说。

周言渡蹲下了一点，方木昭的头才靠得上去。

“没想到我母单solo这么久，还没交过一个女朋友，就要开始学会照顾人了。”周言渡感慨道。

方木昭伸手摸摸周言渡的头。

周言渡转头看向方木昭，正巧方木昭也在看他，他们视线相对。

方木昭笑了，是那种很甜很甜的笑。

方木昭的笑融在夕阳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像糖，不是甜腻腻的那种，是能给人带来活力的那种。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像个小天使。”周言渡看着方木昭呢喃。

“什么？”方木昭用天真的表情看着周言渡问道。

“额，那个，你今天为什么会发，额，失控？”周言渡连忙转移话题。

“那个包子有很大的腥味。我受不了。”

“是肉腥味吗？”

“好像是，我好久没吃肉了，所以接受不了。”

这是两天以来，周言渡第一次和方木昭如此流利的交谈。

“那昨天的十全大补汤呢，你不是没事吗？”

“里面没有肉腥啊。”方木昭单纯地看着周言渡。

周言渡立马掏出手机，打开外卖信息。

一碗白粥，一碗香肠粉，以及——一碗青菜豆腐汤。

额……我的十全大补汤怎么就变成了青菜豆腐汤？不对，一定是哪出错了。周言渡心想。

于是他打开付款记录，没有问题，跟外卖单上标注的价格一样。

那应该是我昨天太累点错了。周言渡下定论。

“昨天的汤很好喝，除了汤有一点咸味，其他菜都没什么味道。我很喜欢。”方木昭说。

“是嘛。”周言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好你个店家，买的什么汤，味道淡就算了，还卖那么贵，必须得给你个差评。

方木昭看不到周言渡内心的起伏，于是很简洁的说：“我想吃麻婆豆腐。”

“行，我这就点外卖。”周言渡打开手机。

“我想吃你做的。”

周言渡点开外卖平台的手顿住了，他慢慢看向方木昭。

“我不会。”周言渡开口。

“没事，我都能吃。”

“那为什么不点外卖？”

“我想吃你做的。”

好，又回到话题本身了。

“家里没豆腐。”周言渡说。

方木昭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衣角。

看样子方木昭是铁了心要吃周言渡做的麻婆豆腐了。

周言渡拗不过，于是答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买豆腐。”

方木昭抬起头，笑了。

窗外的夕阳渐渐消失了，方木昭眼里的光也跟着慢慢消失，他的笑容也恢复昨天的冷淡。

方木昭转身，不再看着窗外的漆黑，即使外面灯火通明。

周言渡将方木昭横抱起来，“你现在要去哪？”

方木昭很小声的说了句：“床上。”

没错，方木昭又回到了担惊受怕的样子。

周言渡觉得有些遗憾。他将方木昭放到床上，说了句：“马上回来”便回头走了。

方木昭爬到床头靠墙的地方，然后在正中央蜷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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