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幻境
第二章 噩梦（旧版）

时间应该是半夜了，李上游一家三口早就睡熟了，突然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而且是不间断的，李上游伸着手在头顶的墙上乱摸，摸了几下，拽到了灯绳，墙上十瓦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接着光，他又找到了眼镜，心想“TMD，这是谁啊。”扭过头看了看，老婆和孩子睡得还算安稳，敲门声还在急促地响着，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李上游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来到了外屋，并没有马上开门，他问：“谁啊？”，敲门声停了下来，但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咱们不认识，我是来给你送谢礼的。”

“送谢礼，”李上游瞬间就警觉起来，“送什么谢礼？”

“等我走了你自己看吧，我就放在门口了，”门外的人说到，李上游已经彻底醒了，他从没听过这么尖利的男人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李上游的声音甚至有一点点颤抖。

“没事，我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我走了，最后跟你说一句话，有些人天生就是魔鬼，不用可怜他们，也不要去救他们。”说着门外的人便转身离去了，就在这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李上游在一霎那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准确的说，是那个东西的脸。鼻孔向上翻着，就像是金丝猴的鼻子，耳朵上缘出奇的尖，像是故事书里面写的精灵的耳朵，最诡异的是它的眼镜，完全没有眼白，黑洞洞的，黯淡的眼神里面带着无限的凄楚与怨恨。

李上游感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直冲上了天灵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突然，屋外的怪物转过头来，对李上游露出了一口尖牙，怪物慢慢的将自己的剃刀一般的利爪从门缝中伸进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拨动门闩，李上游想喊出来，让老婆带着孩子赶紧翻窗逃跑，但是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双强有力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一般，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点点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他想破门而出，哪怕是只能争取一点点时间给自己的家人能够逃走，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全身就像是被施了定魂咒一样，一下都动弹不得，这种压迫感越来越强，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慢慢的无法呼吸了。

李上游努力的集中精力在自己的手指与脚趾上面，试图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动起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点一点滑动地门闩，眼看门就要被打开了，他拼尽全力，要让自己的身体恢复行动能力，终于他感觉到自己的小拇指能动了，紧跟着大脚趾也可以了，突然他的全身都能动了，那股压在他身上的窒息的束缚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快跑，“他大喊一声，然后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身上已经大汗淋漓，他第一时间摸着墙找到了灯绳，10瓦的灯泡立马发出浑黄的灯光，他从枕头边上拿过自己的眼镜戴上，看了看儿子，发现儿子睡得很平稳，呼吸也很顺畅，仔细看看甚至还在微笑，再看看老婆，刚刚落下去的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孙莉死死的闭着眼睛，眼球在里面快速的转动，看着就像是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怎么也睁不开，李上游感觉不到老婆有任何呼吸的动作，而且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孙莉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她的小手指与大脚趾有微微的动作。

李上游马上跨过儿子来到了孙莉面前，他伸手把孙莉扶着坐了起来，就这样孙莉还是没有醒过来，李上游伸手在孙莉的鼻子上试了一下，果然，孙莉没有呼吸，由于离的很近了，他能明显看到孙莉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铁青，坏了，李上游开始着急起来，“莉莉，醒醒，“他用力摇晃，”快醒醒。“可是孙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办？怎么才能唤醒一个昏迷的人，李上游用力晃了晃自己的头，“对了，掐人中“，他猛地用大拇指扣住孙莉的人中，孙莉从喉头发出”唔“的一声，李上游立刻捏住孙莉的面颊，随着孙莉的嘴巴被打开的一刻，孙莉猛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绷紧的全身一下子瘫软了，她睁开眼，噙着泪水的大眼睛惊恐地看了一眼李上游，”儿子，“孙莉惊呼了一声，马上侧身看向儿子的位置，李小多虽然还在睡着，竟然笑了，闭着眼睛，呵呵呵地笑，笑着笑着，突然伸出小手对着正前方地屋顶挥了挥，嘴里喃喃地说：“你再来的时候想着来找我玩啊，再见啦。”

孙莉立刻把儿子抱在了怀里，李小多被这么一抱直接就醒了，他眨了眨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孙莉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妈妈。

“小多，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啊，是不是做梦了？”孙莉试着问。

“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李小多明显还在睡梦状态，口齿不清地回答着，李上游仔细地听，才能明白儿子说的什么，他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这么认真严肃地听一个孩子描述自己做的梦境。

“是你幼儿园地同学还是你胡同里面的小朋友啊？”孙莉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是，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李小多明显已经进入了睡梦状态，说的话已经含混不清了。

孙莉轻轻的把儿子又放在床上，李小多翻了个身，伸手搂住了枕头，很快就睡着了，孙莉刚想跟李上游说些什么，李小多突然又笑了起来，喃喃的说：“你可真好笑，你的头发上还有一撮白毛，比我爷爷的还要白。”

李上游和孙莉对视了一下，有一撮白毛的小孩，李上游仔细地回想，儿子的幼儿园或者是胡同里的小孩再或者是带儿子去动物园、游乐场、水上乐园遇到的一起玩的小孩子，哪个孩子头上有一撮白色的毛，李上游甚至把自己同事的小孩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一个长着白毛的孩子。

孙莉突然间张大了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要尖叫出来，但是又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用手指一下一下指向门外，李上游以为门外又出现了什么可怕地东西，急忙看向那边，结果除了屋檐留下的淅淅沥沥地雨水，什么都没有。

李上游又看向孙莉，孙莉用极其夸张地动作指着门外，又用口型不断地重复着一个词汇，这个东西对于她来说可能是太可怕了，以至于她都不敢真正发音说出来，只敢用口型让自己地老公知道。

李上游猜了足足有半分钟，当他看懂孙莉口型中表达地四个字的时候，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孙莉说的是“那只蝙蝠”。

那只被熊孩子虐杀的小蝙蝠，死相太惨烈了，的确当时所有的目光都被它的惨状吸引了，李上游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个小蝙蝠地头顶真的有一块香烟大小的白毛。

想到这，李上游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拳头，当他舒展开手掌的时候，发现手心全是汗，他在自己的汗衫上面蹭了蹭，“你刚才是不是做梦了？”他轻声的问孙莉。

孙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你是不是梦到了一个声音尖利的男人来送东西，说是给我们送谢礼？”李上游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保持平静，他知道，孙莉目前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脆弱了，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戏谑的成分，从而让孙莉能够从惊恐中走出来，让她觉得这一切只是巧合，这只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

“不是男的，是一个女的，”显然，孙莉是不愿意回忆起刚才梦里出现地这一切的，这个经历对于她来说太过恐怖惊悚，感觉太真实的，完全就是亲身感受一般，

“是一个相貌非常诡异地女人，”李上游能明显地感受到，孙莉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她在说话的时候，嘴角翕动，“一个鼻孔向上长，就像金丝猴地鼻子一样，而且她的耳朵……”

“尖尖的，就像是精灵一样。”李上游抢先说道，他有些激动，声音稍微有一点大，李小多翻了个身，嘴角动了动，没有醒，又继续睡了。

李上游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而且她还长着一双没有眼白的深邃眼睛，对不对？！”

孙莉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完全证实了李上游的猜测，他们梦到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能用单纯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者巧合来解释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目前所具备的认知。

李上游和孙莉此刻已经是睡意全无了，他们觉得如果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身边的人，他们一定会被当作精神病抓起来关进安定医院，“你说，他们两个为什么本来都要离开了，又非得打开门要进来？”孙莉问李上游，如果是以前，李上游会绝得这个问题简直荒唐无比，一个梦境怎么能当真呢？尤其他是一个理工科毕业的大学生，天之骄子，一直是唯物主义的坚定拥趸，此刻竟然在和自己的老婆讨论刚刚做的梦，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李上游现在已经懵了，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判断刚才的事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

“他们可能是要进来，把那个小家伙接走吧，”李上游说着，指了指刚才儿子挥手的方向。

夫妻两个人躺在孩子的两边，李上游把手从儿子的头顶方向伸到了孙莉那边，孙莉知道，这是老公怕自己害怕，她于是握住了李上游的手。屋外面每隔一段时间就传来几声凄厉的猫叫，听的人瘆得慌。

孙莉半梦半醒的眯了一会，李上游却是毫无睡意，他在等，等天亮，只要天亮了，他就要去确认两件事情，他要确认一下，整件事情是不是正如他判断的那样，如果真的不幸被他猜中，那些人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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