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十八载，我一指斩龙
第3章 谁家喜欢晦气地装死啊？（旧版）

见林尘疑惑，李福茂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那是卖米的老许家，大前天晚上吧，老许熬不住去了。”

“哎，听说老许县里也是有生意的，他家婆娘儿子穿着的都是绸衣，可见日子多风光。”

林尘微微皱眉：“那应该是不愁穿的，为什么会得风寒？”

“尘哥儿你懂什么？老许得跑货收货啊，成天在江上，江风多烈啊？吹得人脑瓜疼，别说老许都四十来岁的人了，便是我，也遭不住。”

说着他提醒：“回头到了渡口，你这帽子裹紧些，可别叫冷风钻进去凉了身子！”

林尘连连点头。

就听李福茂猛地厉喝了一声：“谁在那儿？”

林尘抬头，李福茂快步往前。

他忙追上去，就瞧着李福茂逮着一个七八岁的顽童。

李福茂身高力大，轻易就将顽童提了起来。

那顽童抓着领口，双腿不住踢踏着，气愤喊着：“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你哪家的？”

“你管我！”

“行，既然没家，那我就把你扔溪里喂鱼。”

李福茂作势提着顽童就要往渡口走，那顽童才吓住，忙开口：“我，我是许家的！”

林尘微微挑眉：“……卖米的老许家的？”

这么巧？

顽童惊讶：“你们认识我爹？”

李福茂把顽童放了下来，厉喝一声：“胡闹！你爹还没下殡呢，你不在家里守夜跑出来作甚？你的孝心呢？”

顽童冲着李福茂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我爹才没死呢，我要去找我爹！”

说着飞快跑开，跑了两步，还将手放在嘴边朝他们吐舌头。

“略略略，来抓我呀，快来抓我呀！”

这般欠揍的孩子，也是少见。

李福茂拳头都捏紧了。

蓦地，不远处挂着白灯笼的院子打开。

一道声音传了出来：“小朗！”

顽童身子一僵，很快低垂着脑袋缓缓转身，弱弱地喊了声：“娘~”

院门里走出个一身缟素的妇人。

那妇人年纪跟林尘母亲柳茵茵相当，脸色虽苍白，灯光下身量却丰腴了些。

林尘还看到她手腕上的大金镯子熠熠生辉。

可那手背上却有一道深深的淤青。

妇人见林尘视线注意到自己的手背，忙将袖子往下拉了拉，笼住，这才歉意地冲李福茂福了福身。

“抱歉，这些天忙活着丧事，没顾得上功夫管孩子，叫小朗夜里跑出去，劳烦你们了！”

李福茂板着脸提醒：“夜里宵禁，院子须得锁好才是，小孩儿魂轻，容易冲撞了脏东西。”

“多谢提醒。”

院门缓缓关上，李福茂听着里面落锁的声音，这才提醒林尘：“走吧。”

林尘点头跟上，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那院子，就听李福茂小声道：“别看了，人都没出殡搁里头呢。”

“既然人在家里，为什么他儿子还闹着要出来找爹？”林尘问。

李福茂脚步一顿。

“对哦，也没听说这家孩子是个傻的啊，他还说他爹没死是吧？”

“嗯，我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真没死？”李福茂说着很快又甩了甩脑袋，“不可能！谁家喜欢晦气地装死啊？而且这才过了年没多久。”

“不可能不可能，指定是这家娃娃睡蒙了！”

说着李福茂没忍住紧了紧衣服：“哎呀，风怎么越来越大了哩？尘哥儿啊，咱们得快点，这样才能早点回去歇歇脚。”

林尘收回看着那院子的目光，紧走两步。

只是打更间隙这百来步的时间着实是无聊的。

李福茂很快又问起林尘在学塾的事来。

这两年家里因着父亲打更工钱多，就送林尘去镇上钱夫子开的学塾开蒙。

“钱夫子教地好么？听说县里的夫子比钱夫子厉害许多，这条街上有家糕点铺你知道吧？”

“那糕点铺的老板姓柳，儿子也在钱夫子那儿开蒙，听说他可聪颖哩，以后能考上举人，那柳老板生怕钱夫子耽误了自家儿子的前程，张罗着就把铺子和房子都买了，全家进城去了。”

林尘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黯淡。

他随意地附和了声。

李福茂却感慨了起来：“县城里的房子可贵，一座院子至少得三五百两，要靠近县衙的啊，还得上千两银子哩，听说柳老板都已经在县城里买了院子，说是还要给他儿子买个书童陪读，有钱真好啊！”

是啊！

有钱真好！

林尘压下心中的羡慕，冲李福茂笑了笑。

后者扯了扯嘴角，问林尘：“尘哥儿啊，你说我家桦儿能去开蒙吗？跟钱夫子读书识字也能考个举人不？”

见林尘看去，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秀，秀才也成的。”

这回没等林尘回话，李福茂就又懊恼着拍了下脑袋。

“哎，就我们老李家这能耐，怕是能认几个字就差不离了，回头做个账房先生也比咱们这更夫好一些，是吧？”

林尘笑了笑：“桦弟挺聪颖的，李叔想让他读书，可以先去钱夫子那边读一阵子，要觉得不合适再退学也是可的，钱夫子人很好。”

“是吧？那回头明儿我领那臭小子去钱夫子家。”

“明天？”林尘总算反应过来，“李叔，明天下了值，我想请你跟周叔赵爷爷去吃个酒。”

李福茂惊奇：“好好的，你请我们吃酒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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