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性格多疑且刻薄寡恩,他之前是非常欣赏和支持常封在塞外修城的。
不管怎么说,这长的是大明的脸,又不用朝廷出钱出人,他没理由反对。
如今眼看着招来祸端,他便开始记恨常封了。
这些民夫都是大明子民,哪怕他心里根本不在乎十万老百姓死活,但面子总还得要的。
若是天下人知道朝廷眼看着百姓惨遭屠戮而袖手旁观,定会齿冷寒心不再信任朝廷。
崇祯觉得都是常封把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
这就是崇祯的性格,好的时候恨不得拉着你跪下磕头拜把子,一旦稍不满意,立即就能翻脸送你去菜市口。
“皇上,现在应该把大同总兵常封立即押送京城法办。”
“不可!那常封手握重兵在民间威望颇高,不能妄动,应该命令他全军出动前去就援,然后再行处置。”
众臣见皇帝摇摆不定,便开始起了争执。
他们所言看似对立,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那就是都认为常封有罪该死。
区别无非是现在杀他,还是先消耗掉他手下的军队再杀。
常封在此时的大明朝是个异类,虽然他的作为利于江山社稷和百姓,但却不利于朝中诸臣。
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威严比天下更重要。
更何况,他们狂妄自大惯了,根本不觉得辽东女真和西北叛民真的可以威胁大明。
所以,现在内斗还是第一位的。
卢象升曹文诏一起把目光移向崇祯皇帝等他定夺。
他俩心里当然觉得是该救。
常封定什么罪名是内部矛盾,鞑子南下威胁大明百姓,这是敌我矛盾。
但是他们现在并不敢直言,因为太清楚崇祯的性格了。
这年头武将着实不好混,你在前线正奋力杀敌,没准儿皇帝听信谗言或者自己瞎想,就派锦衣卫用囚车接你来了。
这二人能打,但也都心思缜密不是鲁莽之辈。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朝中那么多人精儿,总有人能想出主意的,哪怕是馊主意。
首辅温体仁站出来拱手说道。
“陛下,修城民夫皆是我大明百姓,岂有不救之理?”
崇祯听了就是一皱眉,这家伙儿好没眼色,朝廷有兵吗有钱吗?
但是等他说完,崇祯却点头笑了起来。
“微臣以为,朝廷应即日发布文书张贴告示,从全国各处调集兵马,然后奔赴塞外进行救援。”
众臣听完,有的点头微笑,有的内心则是唾弃怒骂。
这狗东西出的什么主意?那是塞外,对方是十余万骑兵,说话间两三日就到了,没准儿此刻已经开打了。
朝廷现在才发文书贴告示,等把兵马调集好,那些冤魂头七都过去几个月了。
这主意简直馊得冒泡儿!
不就是向天下人做个姿态嘛,朝廷故意拖延时间,等那边儿人杀光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甚至于还可以对外宣称官军打了胜仗,我大军未至敌军就已逃散不见踪影。
鞑子人都杀完了东西也抢光了,不走干嘛,等着过中秋节吗?
这个主意闻着馊,却契合了朝中上下很多人的想法。
如今的大明天灾加上人祸,早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常封把大同乃至山西全境治理得百业复兴蒸蒸日上,这把其他官员都衬托成了废物。
大明怎么可以允许这么牛叉的人存在?既然不能同化你,那就消灭你!
对于崇祯来说,常封之前把大同治理的井井有条,确实值得嘉奖鼓励,但是擅权总管山西就有点儿过头了。
谁是大明的扛把子?我崇祯!
没经我同意,你就敢掌管整个山西,以后别人都这么干,我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大明还姓朱吗?
可以说,现在朝中上下主流意见,就是要趁机借刀杀人弄残常封。
卢象升和曹文诏虽然对温体仁深恶痛绝,但此时并不敢反对,很明显,皇帝都支持了,你反对有用吗?
在他们看来,皇帝这么想也正常。
一个地方总兵专权一省,自己招兵买马不用朝廷拨款,有钱有兵有声望,换了哪个皇帝不忌惮?
温体仁这个主意正中皇帝下怀,如此鞑子和大同军两败俱伤,朝廷后随后便可以兼并大同军。
真正深谙世事的牛人都是顺势,不会轻易逆势,就崇祯的性格而言,你就是立马撞死在大柱上也很难触动他。
说不定,他觉得你这是故意让他难堪,然后送你全家团圆。
朕就是这样反复无常刚愎自用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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