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我们没可能的。我希望我们能到此为止,及时止损,对你我都好。」
青文山再次掏出手机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发件人是一个叫李资雅的人。
手机屏幕刺眼的白光在漆黑的雨夜里格外的突兀。
熄灭,再次亮起……
台阶下所积的雨水即将漫到站台上。
雨还在下,青文山的目光也未曾离开那刚熄的屏幕。
犹豫许久,还是摁开了机,点开聊天框,却不知道该敲出什么字。
在界面停滞了许久。
青文山发觉鼻子有点酸,用手使劲拧了拧鼻尖,还是发酸。
酸,很酸,像是吃到了早熟的梅子,从鼻尖酸到了眼睛。
不自觉脸颊感到有泪流下来,屏幕上的文字变的模糊。抬起头,尽量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只有雨夜知道有个人在挣扎。
“滴-”
公交车车头的远光灯将坠落的雨滴映出,愈行愈近。
青文山胡乱抹了把脸,就拾起那破碎不成样子的和他心情一样糟糕的公文包,从坐台上站起。
公交车停靠,车门打开。
“娃子,哪个站哦?”
跑夜班的司机带着一口浓郁的方言问道。
“人和站。”青文山往里投了两枚硬币,就随便挑了个椅子坐着。
座位刚好又挨司机挨的近。
“娃子啊,你说你哩年轻人搞那么晚是为的个什么?”
青文山没有回话。
司机也不管他回不回话,自顾自的就说起来,可能因为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我哩那个闺女哇,水灵滴嘞,就是可惜我老是跑夜班,总是赶不上她喊我伢伢。”
“你哩说说,我哩这么辛苦是为滴什么嘛,就是为滴一个家嘛,是吧娃娃。我看你还蛮年轻滴,好大咯?”
青文山看了眼司机,回道。
“21。”
“个也蛮好的年纪噻,要好好干嘞!将来哇,娶个好老婆有个好工作,那人生就舒服啦娃子。”
青文山望着腮帮子肉嘟嘟的公交司机,喊了声大叔。
“叔,我看你蛮乐观的。”
空旷的车厢响起公交司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那是必须滴!我不乐观,那还,还给生活那个崽子,哭一个?哈哈哈,人要活的开心不咯。”
青文山托着腮盯着那独自一人也能聊起天的公交司机,内心有说不出的感触。
「前方到站/人和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及时下车」
扬声器里传来合成人声报站台的声音,青文山晃了晃有点困乏的头准备下车。
“娃娃,包。”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即将下车的青文山,赶忙叫住。
青文山困迷糊了,抓着车门前的栏杆去够椅子上的公文包,扯住带子就勾了过来。
公文包勾过来时碰到栏杆,“啪”的一声回到了青文山手中。
“谢谢,叔。”青文山道完谢,就下车了。
“打个光走夜路哦娃娃。”
司机朝下车的地方喊了一声,便合上车门,驶向下一站。
青文山往租住的地方走去,这条路在黑夜里拉的很长,他感到自己最多走五步就要倒在路口了。
拖着疲倦的身体爬上楼梯,他巴不得现在就睡楼梯上。
“咔哒”钥匙打开房门清脆的声音。
青文山将门一关,大脑就沉重的带着他一头往沙发上砸去。
“十二点了啊……”
从兜里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盯着。
熄灭,再次亮起。
就和在站台上时的那样,似乎只要一直这么注视下去,屏幕就会弹出新信息告诉自己之前那几句话是开玩笑的。
屏幕熄了,青文山抱着手机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李资雅是他一年前认识的女朋友。二人最开始的搭话是青文山捡到李资雅遗落在公交站台上的梳子。
“诶,美女,你东西落了。”青文山捡起梳子,对着车上的那个姑娘喊道。
李资雅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透过黑压压的人头看到自己的梳子被青文山拿在手里。
“等下!我的梳子,让一让。”
从人群中挤下来,喘着粗气接过青文山手里自己的梳子。
刚下车,车门,“啪-”关上了。
李资雅看着渐远的公交,无奈的努努嘴。
“看来要等下一趟了。”
回头看到一直盯着自己的青文山,勾起笑。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青文山偏过头,脸颊有丝丝热,目光一时不知道放哪好。
“啊?我,青文山……青绿的青,天文山的文山。”
李资雅仰着头看着对面挠头羞红了脸的大男孩,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李资雅,木子李,资质文雅。”
她朝他笑着,他看着,就这么在匆匆忙忙的人海中,他们相遇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二人很快也碰到了一起。
只是青文山没想到,分别会是那么快。
……
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的青文山歪了歪脖子。
“嘶啊,没垫枕头,落枕了。”青文山皱着眉头,扶着脖子,倒吸着凉气。
他走到冰箱面前,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酸奶。
“啵-”青文山一只手拉开瓶盖,将牛奶放到一旁的餐桌上。转身去取柜子里的面包片,放了两片烤上,就去洗漱了。
洗手间里青文山看着有点微肿的眼睛,拧起眉头。
会被常宏利那家伙笑话的,青文山想到。
厨房“叮--”的一声,面包烤好了,青文山漱完口,用手掬起水朝脸扑了几次,甩了甩头,再次审视了镜中的自己。
“眼睛过会会消的吧……嘶,眼睛有点红。”
良久,他从洗手间出来,不自觉朝卧室喊了一声。
“资雅,起来吃饭了!”
回应的是房间的空荡。
愣了许久,才拉开椅子坐在桌前,却发现自己忘了面包片还在烤箱里。起身断掉电拿出,又忘了抹酱。就这么捧着干面包和着牛奶一口一口咽下。
刚亮起的手机上只有自己的兄弟常宏利发来的安慰话语。
「分手嘛,没关系,兄弟在这呢。不开心就出来喝一顿。」
青文山看了一眼信息,就把手机撂到了一旁。
和这个家伙说,自己还不如待家里睡觉。
青文山脑子里乱糊糊的,他压抑了太多想要诉说给别人的,脑海一时闪过许多人的身影。
找谁诉说……
猛的,青文山想起了自己的大学初恋。
许筱野。
在不知道什么的促使下,青文山打算写一封信。
信笺能传达语言所传递不到的情思。
或许是冲动,或许是脑子糊了。
可能吧,毕竟这是个烤面包都忘了抹酱的人。
青文山在脑子跟着糊的情况下,抄起纸笔给初恋写起了信。
没有人知晓他的动机,后来寄出信的他也不知道原因。
可能是脑子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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