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重逢
3.钱莱（旧版）

岂不语

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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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计划？”许演问，甄小满和白露虽然只是个名字的不同，可是给许演的感觉却好像是两个人，白露温柔，说话都是动听的，甄小满却给人一种无奈又不耐烦的感觉，如果不是许演的直觉也在告诉他不要怀疑，他都感觉他被这帮人合伙骗进真人秀节目的录制现场了。甄小满看了看四周，拽着许演走到一个角落，许演这时候才意识到，那些不认识的服务员和工作人员，好像都在偷偷看他们。

甄小满把他拽到一个死角，质问他：“你确定还要继续装下去吗？我都陪你装好几个月了，奶茶都要喝吐了，你还没演够？”许演受不了了，苦苦哀求：“白露，啊不是，甄小满，我求求你，你说话不要这么神神叨叨的行吗，我今天头疼的要死，你有话就直说吧，我求你了，行吗？我叫你姐姐行吧，你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甄小满叹气，好像在恨铁不成钢，但是她也很担忧，说：“您求我做什么？冥河元帅？”

“什么元帅？现在可是和平年代，不兴叫这个的啊！”许演被吓了一跳。

眼看许演真的是一无所知，甄小满忧心忡忡，她又失望又愤怒，解开自己的围裙，一把扔到地上。许演看着她这副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本以为白露能理解自己的苦闷，结果现在甄小满也在用这样失望的眼神看自己，他知道，终究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不知道甄小满是不是在胡言乱语，一个正常人没理由伪装好几个月来接近他，不图钱不图别的，甄小满现在图的就是一个什么元帅和所谓的计划，可是许演对此一无所知，他也给不了。

突然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许演的皮肤，他一看，竟然是甄小满拿着一把匕首正抵着他的脖子。

“甄小满？你，你做什么？”

“元帅，再这样下去就没意思了，战争就在眼前了，我们不能耽误了，告诉我实话吧。”甄小满瞪着许演，她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开玩笑的色彩，眼中全是戒备。许演怕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人兵刃相见，他怕这甄小满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该怎么办，“你冷静点，你先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他只能这样说，“我们不是朋友吗，记得你送我的盆栽吗，我把你当真朋友，不会骗你的，你先把这东西放下。”

“你还有朋友？谁不知道你算计起来谁都敢利用，七十年够你算计太多了，我回到七十年前可不是为了跟你喝奶茶。”甄小满冷笑，许演虽然也有问题想问，比如他的那些记忆碎片都是些什么，那个躺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陌生女孩是谁，可是这一切在这个疯子面前都是无关紧要的，许演觉得自己可真够悲哀的，自己这一生未免太潦草了，生下来就成了留守儿童，回到爸妈身边的时候已经成了多余的那个，长大了也没什么出息，表哥能出国留学，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活着，自己贡献的最大劳动力也不过是在奶茶店给顾客做奶茶，一个月只挣两千块钱，现在还要被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疯子拿匕首抵着脖子，这事报道出来，连看新闻的人都会觉得离谱吧。

“亏我还觉得白露是个好人。”许演不甘心地嘀咕。甄小满听见了，却不屑地笑笑，只说：“你做梦呢，哪有什么白露，从来就没有白露这个人。”

“只有白露关心我，她是个好人。”许演心痛极了，想着干脆把甄小满激怒，让她了结了自己算了，反正都是一事无成的一辈子，早死晚死都一样，早死了还能节约粮食。可是甄小满并没有被激怒，她那张脸上只有失落，她放下匕首，松开了许演。“许演，你睁眼看看，看看你周围现在是什么样子。”她说。

不过几分钟，可是周围的光景已经全然不同，许演环顾四周，看到的不再是豪华饭店的土豪审美装修，而是变成了一个破败不堪的地方，背后的屏风消失了，只剩下木头架子，好像被白蚁啃没了似的，原本琳琅满目的酒水架子也变了，成了一个全是灰尘的书架，光线变得极为灰暗，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世界末日。

“这里是，这是哪啊？”许演不可置信，他转头问甄小满，甄小满神色平常，似乎毫不在意，她直接把饭店的工作制服脱掉了，还泄愤似的踩了两脚。“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冥河元帅，是你的精神力在维持这个旧世界正常运转，你说你会在过去的时间里想到办法的，那么我问你，你的办法是什么？”她问。许演愣住了，取决于他？他的精神力？办法？什么办法？又是什么计划？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身处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他怀疑疯的不是甄小满，而是自己，没准只是自己眼中的世界变成了这样，其他人的视角都是正常的，因为自己疯了，所以他把白露认成了甄小满，把一个正常的饭店看成了无人居住的别墅。

许演无力地后退，直到支撑不住，蹲在了地上，他说：“如果是我疯了，那一定要让我的家人们都好好的，我弟弟也得好好的，我应该买个保险的...”

甄小满走到书架前看了看，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里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无人之地，散发着腐朽和死亡的味道，原本属于饭店的明亮的窗户也成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窗户框，无法分辨外面还是不是白天，室内的光线暗的一塌糊涂，甄小满明白，这代表着许演精神的崩溃。

“好了，你别紧张了，我知道你没骗人了，”甄小满叹气，“这里变成了这样，就说明你的情绪很差，不要那么紧张了，也别碎碎念了，我不知道你对你的记忆做了什么，但是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我告诉你就好了。”她蹲到许演的旁边，语气温柔，一瞬间，许演以为身边是白露，可是不是的，只是甄小满这个耍刀的疯子。

阴暗的光线下，许演小心翼翼地看向甄小满的脸，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沧桑和疲惫，眼神也十分忧伤，像是刚从地狱中逃生出来似的。她说：“你有个代号，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有代号，你的代号是冥河，你的职位是元帅，我们一共就只有十七位元帅，元帅下面是将军，你不要用现在这个时代的概念去理解这些职位，只要知道，元帅高于将军，将军高于其他所有生命就好了。”

“我是冥河元帅，我的地位很高？”许演重复着，“我那么厉害，为什么现在过的是这种日子？”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你自己给了这个世界什么狗屁设定，还有你做的奶茶放的糖浆总是多了，”甄小满白了一眼，“再说了，你当了元帅都已经是七十年后的事情了，谁还没个落魄的过去了，那时候我们战争不断，人类总体来说处于劣势地位，很多人类完成退化之后，就不再以人类自诩了，他们成了一个新的种群，叫做退化人，除了他们，还有宇宙生命来凑热闹。”

“什么叫做退化？”

“这样就是了。”甄小满把脸凑近，她的一边脸颊上长着野生动物的鳞片，呈现出一块蓝色，乍一眼看像是涂了人体彩绘。“这是什么！”许演差点向后栽去。甄小满指着脸上的鳞片，它从脸色变成了黑色，“我的退化基因是变色龙，我还没完成全部的退化，所以只会在肢体上表现出一部分。”

有点恶心...许演不敢多看，更不敢多说。

“你肯定在想好恶心，”甄小满笃定地说，“你见我第一面就说有点恶心，你还以为我没听见，其实我什么都听见了，但是后来你给我们这帮小跟班的待遇还不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许演讪讪地笑着，把头转了回去，但是就是不去看甄小满的脸，他问：“那我的退化基因是什么啊？”甄小满把脸上的变色龙鳞片收了回去，变回了人类女孩白皙柔软的肌肤，她回答说：“你没有退化基因，你是纯正的人类，所以也一直在保护人类。”

“我是人类？”许演愣住了，“你刚刚说七十年？哇，那我可真是个伟大的老头。”

甄小满嗤笑，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向了许演，充满了玩味，上下打量的样子让许演浑身发毛，她说：“你可不是老头，你就长现在这样，所以我好奇呀，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七十年前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呢。”

“你是说，我长生不老？”许演问。

“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甄小满起身，拍了拍裤子，她伸出手，触摸墙壁，白皙的，细瘦的手腕子一下子从人类的肤色变成了蓝色，从指间到肘部，像是一胳膊捅进了蓝色颜料桶里的效果，甄小满摸了摸墙壁，闭眼感受，几秒后，她转头，告诉许演：“不打算去看看你的家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许演立马起身，因为起的太猛还头晕目眩，这副弱鸡的样子让甄小满啧了一声。

两人离开现在的位置，许演更加确定这是一个被废弃的别墅，纵然看得出过去的生活痕迹，可是显然已经太久无人涉足了。穿过一路全是杂物的走廊，两人推开一扇门，里面像是个客厅，有沙发，有茶几，地毯早就脏的看不出花色，但是沙发上竟然放着织了一部分的针织物，许演感到不安，他想到了在幻觉中看到的，衣着华丽，穿金带银的女孩子，她会不会曾经居住在这里？

角落里有个木梯，通向楼上。

“走吧。”甄小满领着许演上了梯子。

因为决定这些变化的是许演的精神力，因此在维度产生转换的时候，跟他有关的人会跟他在同一维度，而无关的人则消失了，就比如那些许演不认识的服务员，而他认识的甄小满和家人们则会跟他同在。“他们在哪？”许演问。甄小满漫不经心，说：“见到了不就知道了，老是问什么，磨磨唧唧的。”

“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不用担心，因为你未必能亲眼见到他们，他们都是普通人，尽管跟我们在同一个空间里，但是未必能见到。”

“那你叫我看什么？”许演不禁问道。甄小满彻底不耐烦了，她转过身，将蓝色的手指抵在唇边，眉头紧皱：“嘘！”看她这样，许演也烦躁起来，抗议道：“你自己说看不见，也是你自己说让我来看家人，你自己都说不清楚，还不让我问！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计划也是，你也没说到底是什么计划！”

“哦，对啊，计划，忘了说了，”甄小满这才想起来，“这个计划是你提出的，因为你的阵营是人类方，你说你会回到过去，从根源解决问题，但是你又不肯透露细节，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解决了什么问题，也许是做奶茶到底该放多少糖浆吧。”

“你到底对我的手艺有什么意见啊？”许演忍无可忍，“我做的比我那个同事好多了吧，她老是把小料加成粥，店长都骂她多少次了！”甄小满说：“你把做奶茶的劲头放在搞事业上，我早就能回去交差了，还用得着在你身边潜伏着？”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汹涌的水流不知从何处一下子喷涌而出，迅速淹没了两人的小腿，许演看向甄小满，甄小满的脸上又出现了变色龙鳞片，一只眼睛也变成了动物的瞳孔，她警惕地看了看，说：“你放心，没有危险，是有人来了。”她用双手捧起一捧水，灌进口中，许演悄悄嘀咕：“多脏啊。”

甄小满将这些来源不明的水含在嘴里，鼓起脸颊，又将水吐了出去，这些水没有应着地心引力自然地落下去，而是在空中打了个旋，成了个形状。

“看好了。”甄小满对许演说，许演皱着脸，说：“看什么？看口吐莲花？”

“口吐莲花是什么？”甄小满问。许演说没什么，这可都是他的睡前催眠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