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敢
第三章 月光（旧版）

那一年，林彻放心不下妹妹林湘孤身留在京城，便带着年仅十一的她北上讨伐敌人去了。

哥哥曾告诉她北漠有无际的草原，可以策马奔腾，弯弓搭箭射大雕。这些都是他年幼的记忆，那些曾和爹娘在一起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里，可以听出林彻很享受那时的军营生活。

林湘也曾盼望过，直到亲身来到这里。发现北漠戈壁替代了青青草原，黄沙满天飞，孤城闭无鲜色。她几欲开口安慰哥哥，最终还是闭了口目。

初征的几年，林彻只让林湘待在军营里帮忙，她闲暇之时索性造了架琴，每逢军队疲惫颓然之时，弹几首曲儿助长下军中士气。

还真管用，效果屡试不爽。

而林家军中藏着一位会弹仙乐的美娇娘的消息，便在随行同伙——霍家军中传开了。

霍家军是当时出征前陛下临时钦定的，至于考量嘛，估计是和朝中那般老臣斗智斗勇后，皇帝不得已而加上的。

林湘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这隔壁的霍家军本事没多少，却飞扬跋扈为所欲为得很，而哥哥也拿他们没办法。这不是朝里有人撑腰，谁给的胆儿？

林湘每每忍不了时，都告诉自己：都是一伙打战的，求同存异，求同存异！

年年岁岁，时光飞逝，又一年漠北的中秋，月圆人不圆，都是饱受相思之苦的将士。林湘也想起了家，那个远在天边，恍如泡沫现代的家，小时的她钟爱一部动画片——秦时明月，而如今《月光》这曲子倒真是应了景了。

指尖轻触琴弦，将所有的思念与悲伤倾泻于声乐之中。曲调婉转动听，余音袅袅，沉醉其中只觉寂寥哀伤，让人潸然泪下，不禁饮下豪酒，一醉解千愁。

许是曲调深入人心，如泣如诉，惊动了隔壁霍家军上下的将士。

躺在草席上的一奴隶好奇得紧，他偏头向身旁的家伙问道：“耿，你听是何人奏乐？”

“不知。”耿只觉得这奏乐沁人心神，让他忆起不想回顾的往事。

那时耿的阿娘带着妹妹和他逃荒，阿娘还未被那群该死的魑魅官僚践踏含屈而亡，妹妹也没有被活活饿死。而自己，未曾被这些官僚捉来随意摆布，成了卑贱的下奴。

乱世活命，比狗还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他在期待什么？

“总归不可能是霍小将军所奏，他现在肯定抱着美人在温帐中享乐。”这位小奴隶自言自语的分析着：“听闻林家军里随行一娇娘乐师，或许是她所奏。”

只听耿冷哼一声，不屑一顾。这些高官将军们都是一丘之貉，战争随行还带着乐师纸醉金迷，众奴们皆言林家军好，如此看来也没好到哪去。

耿翻了个身，冷漠地和伙伴道了句：“睡了。”

“你这人真是无趣。”身旁小奴无语。

余音袅袅天上音，不绝如缕游丝曳。月光一曲令人回味无穷，继而音弦未停，似诉说着无奈与苦涩。

可不一会儿，曲调转向柔缓，逐渐激昂起来，弦化无弦者，其声愈希，俱似大道，天地在指间，浩然快哉，谓之伏羲神天响！

胸腔间忽而迸发出一股向上力量，激励着人们直起身板，抬目朝天看去。

秋高气爽，月明星朗，似是决心，似含希望。

耿终于发现，今夜他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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