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
朱棣高卧龙陛之上,五位内阁大学士列座在旁,奋笔疾书记录。
下方工部尚书黄福正说得唾沫横飞。
不过,朱棣却是听得眉头微皱。
眼见小太监领着朱瞻垣走来,朱棣顺手指指太子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在那里就是。
“妈了个巴子的!”
“二叔,往后靠靠,给我空点,太挤了。”
朱高煦一脸无语:“你小子那口头禅听起来有点太损了,就不能改改么?”
“这个可没办法,就好像天生的一样,咋整?”
不管两人私下斗的多么残酷,在老爷子面前还是要保持兄友弟恭的模样。
朱高煦看了眼朱高炽,那意思很明显。
当然,朱高炽噘着嘴摊开双手,他有什么办法?
朱棣表情稍微有点不高兴:“一年六百万,就算今年打瓦剌用完,明年也能拨出来!”
“太子和皇孙把修河的钱都凑够了,你现在告我还没有拿出妥当的治理方法?”
黄福赶忙跪地:“皇上!”
“微臣愚钝!”
“但...”
他拍着胸脯说道:“如果是修筑新安江,甚至是在浙江,那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方挖一条贯穿东西的运河,微臣三天以内就能拿出方案。”
“绝无二话,拿不出来,皇上可斩我脑袋。”
“可...”
“顺天不一样。”
“微臣查阅宋元两朝实录,并且实地考察之后才发现,他的棘手要远远出乎预料。”
朱棣言道:“铺垫了这么多,还不是你自己无能?”
黄福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朱高炽赶忙出班:“皇上,儿臣以为,大司空乃是本朝营建之大家。”
“不如听他说说困难,我们勠力解决!”
“迁都已定,顺天之水利是必须修整的!”
朱棣微微颔首,黄福向太子投了个感激的目光,顿了下说道:“微臣总结,难点有三!”
“其一,顺天乃平原地带,两面环山,地势较低。”
“因为不想让契丹借用太行山上的树木修建攻城器械,再加宋徽宗大造宫殿,太行山树木已经被砍伐殆尽。”
“导致,只要一下雨,无数泥土就会汇聚成河流冲入平原。”
“而为了防备契丹铁骑偷袭,前宋将河北之地一些小的沟渠全部连接在一起,平原化为泽国。”
“这些泥水从太行山上流下就会通过这些沟渠冲入河北各地!”
“即便是良田,都会变成滩涂!”
“顺天附近之永定河,之前名为无定河,就是这个道理。只因蒙元建都,刘秉忠和郭守敬整饬河道才固定下来。”
“而后改名永定河!”
听到这里,朱棣想到了自己之前就藩北平的岁月。
洪武十五年,永定河决堤了。
十六年,潮白河决堤。
十七年,卢沟河决堤。
自己动用军队将这三条河全部整修了一遍,结果二十年的时候,永定河来了一出水漫金山!
建文元年永定河再次决堤,这被人暗中传为不祥之兆。
若不是荣国公姚广孝运用特殊手段力挽狂澜,他必然士气大沮,出兵铁定碰钉子不可!
他大爷的。
原来根源在这呢!
朱棣脸颊一团漆黑,最后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几个字:“恁他娘的前宋!”
朱高煦问道:“那只修会通河,先将漕运通了,剩下的慢慢做怎么样?”
黄福顶着朱棣那如墨的神色回:“会通河的水...”
“是由永定河供应的。”
“只要永定河出问题,会通河就会进入枯水期,到时候粮船肯定无法通行...”
这意思所有人都听懂了。
整顿会通河听起来很简单,找人挖开就完了。
但万物永远都是有联系的,想整修会通河,就势必治理永定河!
要想治理永定河,就得
管管河北那摊子。
“皇上,就算想出办法,将河北整修好了,以微臣测算的太行山裹挟泥沙量来看,不过五年时间就能把疏通的所有河流全部堵上。”
“所以,还必须安排一些人,每年固定的清淤。”
“否则的话...”
后面黄福没有说完,但朱棣能想到,作为大明的国都,动不动被淹一次,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其三!”
“刚刚只是说了上游和会通河的问题,天津城九水环绕,但这九水互相争夺,堤岸已经脆弱无比。”
“所以,整顿好河北水利之后,还要修筑天津的水利,使得太行山之水能顺利汇入大海。”
“可,因为下游泥沙速度很快,天津的堤坝必须非常坚固才行。”
“这又是一大笔支出!”
黄福见所有人鸦雀无声,赶忙想要弥补一下,道:“皇上,微臣也估算过,就和皇孙说的一样!”
“如果这三件事全部干成,顺天河北天津附近,会瞬间多出几千万亩土地,因为河底的淤泥堆积,这些土地会非常肥沃。
再加上南北运河往来,撑起一个都城绝对绰绰有余!”
说白了!
有难度!
但,前景更大!
黄福此官,人送外号油浸枇杷核,果然如此!
好坏他都说了,就看皇上怎么抉择!
朱棣在龙椅上如坐针毡,站起身来不断踱步,片刻后问道:“你估计,这一堆下来得花多少钱?”
“这...”
“估计,不少于五千万!”
归集人头税,每年能多出六百万,弄个水利就要五千万。
他还活不活了!
可,这又是一切的根本!
当了十一年皇帝,朱棣第一次陷入为难当中。
“太子爷,你觉得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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