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第四十八章 一封信2(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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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中尉的命令,我们用一块块木板把洞口遮了个严严实实,为了保证那不知名的东西不会从下面出来,我们还找来了石块压在上面。至于留下士兵看守洞口的命令?抱歉,在场没有人听到了这条指令。我敢保证这个世界上绝对有选择性失聪这种疾病,而我们都不幸地患上了这种怪病。完成了封洞口的工作之后,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以一种默契的态度没有再对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

当天夜里我没有听到任何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一切都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可我心里却一直有种隐隐的不安,似乎事情正在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而我的预感在第二天一早成为了现实。

清晨的宁静被一名早间巡逻士兵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划破。我和几名战友慌张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奔过去。尽管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到达后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那是另一个士兵休息区,与我们的直线距离大概在一百二十米左右。可现在这里一个士兵都没有了。眼前只剩一些尸体,不,确切地说是一些残破的尸块——手、脚、半个头颅,它们已经凑不成一个整体了。与支离破碎的人类躯体不同,休息区里的设施没有一点被破坏或移动的痕迹,床、桌椅都完完整整、规规矩矩地摆在那里,只是在地上零散地出现了一些说不出名字的绿色粘稠状物质。环境的有秩序和人体的无秩序,这种对比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感觉。毫无疑问,这里昨夜遭到了一个不明物体的袭击。我只能用不明物体来形容那个袭击者,我不相信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可以将十几个士兵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无声无息地全部消灭。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立刻转身向那个洞口方向跑去。路上我又看到很多残损的尸块和绿色液体,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昨夜在这附近站岗和巡逻的士兵也遭遇了不测,否则不会没有人发出警告。

果然,我心中的猜想成为了现实。封住洞口的木板四分五裂,压在上面的石头散落在周遭数米的范围内。一定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力自下而上破坏了它们。地下洞穴的那个未知可怕的东西出来了。我呆立在当场,战友也随后赶到,很明显他们也被这情景深深震撼了。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人知道怎么对付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袭击。几分钟后缓过神来的我们迅速上报了这件事。

相比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今早的这起事件绝对算得上严重了。没多久,团长和昨天的中尉就赶了过来。这回中尉终于相信这些事确实是某种未知的力量做的了。他收起了昨天愤怒的样子,谨慎地和面色凝重的团长说着什么,随后就离开了。当天中午12:40分左右新的指示就来了:

“今天的事禁止和任何人谈起。事发地附近的士兵全体撤离,整个战壕从康布雷北20公里处向东部转向35度。至托纳雷要塞恢复既定的挖掘方向。”

如果按照这个指示行动,整个野战堑壕中部将会出现一个明显的凹陷。不过这些我们都已经不关心了,远离这种不知名的恐惧才是当务之急。命令下达半个小时之后,附近几个班组的士兵就开始向南转移。这附近已经挖掘的部分会被废弃,一些关键区域会被填堵。但就在最后的工作即将完成、我们马上就要撤退时,意外再一次出现了。一名士兵遭受到了袭击,他被一个黑影拖着朝洞的方向移动。即使是在白天,那个家伙的形象仍然难以看清,仿佛它身上一直笼罩着一层迷雾。一只说不清是绳子还是触手东西紧紧地勒住了那名可怜士兵的脖子。他的脸涨得通红,说话也变得困难。几名赶来的士兵包括我在内纷纷举枪向那个黑影射击,但都无济于事。它好像根本不怕子弹。这时一名战友端起了MP18朝那东西持续射击。弹壳不断地涌出,凶猛的火力似乎起到了作用,那个东西停止了移动,可勒住士兵脖子的“肢体”不曾有任何放松。没过几秒,一道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绿色液体从那模糊的影子中喷出,精准地射到了那名手持MP18的战友身上。从那个液体触碰到躯干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开始迅速的溶化,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溶化殆尽。就像被扔进盐罐里的蜗牛一般。最后只有一双鞋和半只脚掌残存了下来。不是周围的人没有战友情谊不去帮他,而是我们已经被震惊得不知所措。我敢说,即使1916年英国人的“水柜”第一次出现在索姆河的战场上时,帝国的军人也没受到过这种震撼。而那个家伙也没有给我们以任何反应的时间,很快就发出了如昨夜一般的低吼。最开始我们都能听见,可不一会儿我们就听不到这个声音了。我们能听见彼此的讲话和周遭其他的声响,但就是听不到沉闷的低吼了。可是我敢说这个声音绝对存在着,因为我的耳朵里开始剧烈疼痛,整个人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我不自觉地丢下武器,捂住耳朵努力让自己好受一些。而有些距离近的战友已经从耳朵里流出了献血。我们把武器丢掉,以最快的速度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在我的视野里它拖着那已经被声音折磨得失去意识的士兵消失在战壕的转弯处。没有人再敢追过去,所有人只希望远离那个可怖的怪物。当天晚上经过卫生站军医的检查我才知道,我和我的战友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听力损伤。

唯一能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在我们修改了堑壕的挖掘路线以后,就再没出现过士兵被袭击的事件了。可是几天来,我们阵地的各处都出现了不明来源的绿色粘稠液体,就和瞬时溶化我战友的那剂绿色液体一样,它们会从地面、墙体甚至桌子上缓慢溢出,有时只是巴掌大小,有时却能覆盖一大片区域。在我小心翼翼地与这些液体接触后发现,与之前那个令人胆寒的液体大相径庭,这次它们不再具备任何攻击性,也没有任何异味,就平静地存在于堑壕的各个角落。没过几天这些液体出现的频率就明显增加了,在机枪和火炮堡垒都能发现它们的身影。即使我们迅速进行了清理,这些东西也会在不知何处再度出现。这仿佛在提示着我们,那个家伙并未走远。没多久,我就听说这种液体向周围地区扩散,已经不再局限于我们所在的阵地,整个师、整个集团军,甚至整个法国东北部防区都出现了它的踪迹。为了不让基层士兵出现不必要的怀疑与恐慌进而影响军队士气,上层给出的原因仅仅是由于温度和湿度的原因出现的霉菌。起初防区内各个单位和我们一样积极清理。但当他们发现这完全无济于事的时候,这种清理的热情也冷淡下来。一段时间后整支军队似乎习惯了和它的共处,好像它就应该出现在阵地里一样。

一个多月之内都没再发生什么变故。一直到七月下旬,可怕的变化才出现。我之前说过的,从去年深秋开始我们团就有很多人得了感冒。虽然我不了解其他部队的状况,但就当时的战况和帝国的处境来说,他们的情况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当然这不是什么大病,多是由于阴冷潮湿的环境,后勤给养的不足和高强度劳动造成的。很多人的症状也不过就只有头痛、高烧、肌肉酸痛和食欲不振而已,都是些感冒、重感冒常见的症状。随着天气转暖,这种状况就得到了改善。虽然感冒没有彻底消失,但患病的人明显减少了,而且症状也轻了不少。但从7月21号开始,这种局势就开始急转直下。很多人再次患上感冒,不,应该说是特殊的“感冒”,它的症状除了高烧、头痛之外,还有脸色发青和咳血,而且还会引发其他并发症而导致死亡,其中以肺炎最多。其中一部分人甚至变得神情呆滞、茫然迟钝。很多士兵上午的病情还比较稳定,下午就迅速恶化,天还没黑就已死亡。军医对这种病症也束手无策,没有任何治疗该疾病的有效药物。他们排查了我们的营地、食物和饮用水,希望能找到传染源,不过这些努力都落空了。军医脸上的愁容反映了事态的严峻。很快我们团死亡率就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整支军队的死亡率也不会比这里好多少。为了能够稳定军心和后方,军队大规模患病的情况被禁止登报,也不许以任何其他形式报道。但对于身处疫区的帝国军人来说,即使没有任何报道,只要我们的视觉、听觉等对外感知能力是健全的,我们就不可能不受疾病带来的强烈负面情绪的影响。我曾亲眼目睹过一名战友因不堪忍受数日来的折磨举枪自尽。尊敬的先生,我认为您能想象得到朝夕相处的伙伴当着自己的面结束生命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所带来的震撼与绝望。即使拥有钢铁般意志的人也会被这个环境摧毁,这无关军人的荣誉。死亡每天都会在堑壕内上演。每天都有士兵的尸体被焚毁,以防病菌随着腐烂的尸体加快传播。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目睹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最终被熊熊的烈焰带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存在过的证据。当时我虽然还算得上健康,但也能明显预感到自己也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起初,我只是把我们遭受到的苦难归结于后勤的不足和卫生条件的恶劣,并没有把这些可怕的病症和那个洞里的不明生物相关联。但是没多久我就发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实,随着疫情的不断扩大,阵地里那些绿色液体在不断减少,无需清理,它们就像烈日下水的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声无息。没有确实的证据,可我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似乎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这场瘟疫。

时间来到九月下旬,我们团能站起来活动的人已经凑不够一个连了。从仍然没有军队来换防这点来看,帝国其他的军队也已经被损耗待尽了。我从来不敢想象,战争将会以这种方式落幕。此时的我们就像待宰的羔羊,等待着最后审判的降临。没过多长时间,这一刻就到来了。1918年9月27日,英军的大规模攻势开始了。目标正是之前大量军队布防的康布雷地区。至于这次战争的结果,我想已无需赘述了。您一定通过报纸和其他途径知道了经过和结果。没错,英军仅用了四天,就占领了齐格菲阵地,所有的帝国军队要么被击溃,要么主动放弃阵地后撤。说实话,我从没见过如此快速、彻底的失败。帝国的人民对我们失望透顶,但我想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坚守四天已经是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了。

而我,也在那场战役中感染了这种疾病。能活到现在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现在我每活一天都是在突破生命的极限。之后的事情恐怕您也已经知道了。英国军队也因为这次战役被大规模感染,这种病很快又传到了法国、西班牙、美国和亚洲各国,现在它已经在多个国家和地区造成了重大伤亡,据我所知,死亡人数最多的好像是西班牙。可我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我经历的这起匪夷所思的事件向尊敬的阁下如实阐述。望您念在我死去父亲和我这个将死之人的份上相信我的话,我向神灵发誓,以上的的一切内容都是真实的。如果博学的您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这个瘟疫或者阻止它的传播,哪怕只有一点点,那您都将是人类的拯救者。

威廉·博伦斯坦敬上

1919年2月2日于法兰克福市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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