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第十七章 大魔术师3（旧版）

十月天气已经转凉，本就怕冷的巴甫洛维奇给自己增添了几件衣服后，毅然踏上了和温彻·斯滕森一起前往B市的火车。他的上级也对这次跟踪十分重视，多次叮嘱他要谨慎小心。无奈的是由于最近几周L市B区白沙街附近频发失踪案，闹得人心惶惶，实在没有额外警力派遣，否则这次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独自行动。为了保持不暴露自己，巴甫洛维奇与温彻·斯滕森不坐在同一个车厢，但他可以借由去卫生间的机会观察到那个年轻人的行动。在刚刚过去的半年里，温彻·斯滕森又在多地展开了魔术表演，其中停留时间最长、接待表演次数最多的就是L市。无论是名望还是能力，他都已经从魔术界新星变成了一位新的“大魔术师”。尽管有的是人嫉妒他、憎恶他，但没办法，他的魔术水平已经出神入化，没有任何人可以企及。再加上他的魔术表演内容很接近于上一个“大魔术师”唐纳德·波普，所以他继承这个头衔可谓是名正言顺。不过巴甫洛维奇可不管那么多，他就像猎人一样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他可不相信这位大魔术师能把自己变成魔术对象，操控自己的心灵。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温彻·斯滕森似乎确实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五天的旅程顺利结束以后，这位新的“大魔术师”乘上有轨电车，辗转来到了市郊。下车后一个小时的步行对于巴甫洛维奇来说是困难的，因为这条路十分荒凉，人迹稀少，如果自己跟得太近势必会被发现，如果距离太远又可能跟丢。就在这种艰难的抉择中，巴甫洛维奇凭借着身为警察的经验，谨慎地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身距。最终在一栋古老偏僻的二层建筑前，温彻斯滕森停下了脚步。他轻敲房门，几秒后一只手把门打开将他迎了进去。看来这里不止一人，巴甫洛维奇躲在草堆后面如此盘算着。因为距离太远他没能看清屋里的人是谁。只待天色完全暗下来，他便借着黑夜的掩护靠近那栋建筑。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房门并没有上锁。他甚至都没拧把手，仅仅是轻轻一碰，门便开了，仿佛是在欢迎他的到来。看来当时不仅没锁门，连门都没有关严。按照他丰富的从警经验和谨慎的性格，他不可能贸然进去。但是透过门缝的无意一瞥，改变了他的想法。因为他瞥见了一个穿着黑礼服，披着黑披风，头戴高顶黑礼帽的男人端坐在屋里客厅的沙发上。没错，他没有看错，那个人肯定就是唐纳德波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给温彻斯滕森开门的应该就是他。看来那个年轻人在对警方撒谎。想到这里，他推开了房门，直面沙发上的唐纳德波普。

“你这几年去哪儿了？五年前R小镇的事与你有关吧。”

严厉的语气问出了关键的问题。但屋里却一片沉寂，没有人回答警察的问题。巴甫洛维奇重复了一遍问题。对方依旧没有回答，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一般。或许是为了给巴甫洛维奇一个回应，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他身后的房门在此刻发出了啪的一声。巴甫洛维奇回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立的正是温彻斯滕森，是他将房门关上了。

“你们两个人早就认识是吗？你们也知道我要来这里对不对？”

语气依旧严厉，四周也依旧无人应答。巴甫洛维奇有些生气了，他冲到沙发前揪住唐纳德波普的衣领，愤怒地与他对视。被人发现自己的计划，在此惨遭戏弄的羞耻感和长时间来未能侦破案件的压抑感在此刻混合为怒气从他的双眼里喷涌而出。但眼前的唐纳德波普却依旧毫无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警察。就在二人如此僵持时，咔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唐纳德波普的脖颈处传来。随即他的脖子裂开了一个小缝隙。这个变化没有逃过巴甫洛维奇的眼睛。他顺势将手掐在了那道“伤口”上。仅仅几秒钟，那道缝隙就越来越大，最后唐纳德波普的头颅与脖子彻底分离，咚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这一幕太过震撼，以至于巴甫洛维奇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是就像一场魔术表演一样，离奇的景象并没有到此结束。从唐纳德波普的脖子里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铜制的弹簧、齿轮和其他机械零件。巴甫洛维奇朝他的体内看去，里面有各种金属零件和钢制架构。但是就是看不到电池或者发条等动力装置。不，即使是有这些，以现在的人类科技也不可能把一个机械人偶做成活人的样子。巴甫洛维奇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更加复杂的事件。他放开手里的唐纳德波普，任由他的身体摔在地上，自己则立刻转身离开这里。一直站在门口的温彻斯滕森则迅速上前拦住了他。不过警察的身体更加强壮也更加高大，很快温彻斯滕森就被推倒在地。与之前的唐纳德波普一样，在身体与地面的碰撞的瞬间，温彻斯滕森的身体也裂开了多个缝隙。铜制的弹簧、齿轮从里面飞溅出来。其中一个零件还差点打到了巴甫洛维奇的脸上。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具“尸体”呈现在这位警察的面前。但是巴甫洛维奇已经顾不上这些，他疯狂地转动门把手企图逃离这里。可无论他怎么拧，甚至用他那强壮的身体去撞，薄木板制成的房门就像被封印了一样，纹丝不动。此时一个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巴甫洛维奇转过身去，他看到了一生中最不可思议、最难用理性加以解释的一幕：那个唐纳德波普的女助理以一种非正常的状态站在他的面前。她胸口插着一柄宝剑，项上空空如也。右手拿着的则是自己的头颅。胸口和脖颈处缓缓流出了少许鲜血而非机械零件。那个被拿在手里的头颅似乎看出了巴甫洛维奇的惊惧。平静地说出了一句问候：

“怎么，您不记得我这位“大魔术师”的女助理了？希望我的作品没有吓到您。”

她的身材依旧高挑、匀称，面容依旧美丽、迷人。似乎她从来没有老去，甚至没有变化。但此时没人会去欣赏这位佳人，这个场景是那么的骇人，足以让人模糊现实与梦境的界限。随着女人左手缓缓抬起，他躯体也逐渐变为虚无。此刻巴甫洛维奇明白了，他已经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了，也不可能再将这里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乃是一位真正的——大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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