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
第十九章（旧版）

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监考老师过来收了卷子，谢砚倒是收拾的很利索，早早的就走了。

下午的英语考试许柠难得看见谢砚也在。

有谢砚在的教室一般纪律都挺好，这人镇场子还是有一套的。

大概安静了几分钟，谢砚突然站起身来。

铁皮的椅子腿儿摩擦教室里的瓷砖地面，传来“吱嘎——”一声，悠长又刺耳，在安静的考场里所有人都回头看过来。

许柠也侧过头来。

谢砚没看她，站起来从后门径直出了考场。

他人一走，考场里的人“唰”地一下活跃了起来，这考场其它班的人不少，大家表示又茫然又激动。

大佬刚刚冷着脸出去那个气势汹汹的架势，像是要出去干架的。

“……”

班里其他人还讨论得很起劲儿。

许柠：“……”

许柠后面的男生跟说书似的说了差不多五分钟，嘴巴都没停，许柠简直敬佩死了，沐乔和蒋承和加一起估计都没他能说。

偶尔班里还冒出几句，“哎你英语抄不抄啊”“怎么抄啊，抄选择题的技巧啊什么的之类符合考场里该有的对话。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转过身来和他聊天的朋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考场里重新陷入到一片寂静。

忽然门一响，只见谢砚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一步一步靠近，然后走到第一排靠墙的那张桌子前，把袋子放下了。

谢砚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堆零食。

一袋黄瓜味的乐事薯片。

两板巧克力。

一个草莓味的果肉果冻。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许柠低着头，看着谢砚变魔术似的把吃的一样一样掏出来，放在她桌子上。

最后，他抽出一瓶娃哈哈奶，拧松了盖子放在她桌角。

许柠疑惑的看着他。

谢砚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解释道：“中午无聊顺手买的，没吃完，拿来给你吃。”

许柠：“倒也不必拿这么多。”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的时间比平时放学要早一些，谢砚和许柠答完试卷的时间差不多，许柠刚抬起头来，那头也停下笔。

谢砚一答完，直接站起来交卷走人了，许柠也叹了口气，交了卷子拿书包。

那一堆巧克力果冻什么的都没吃完，只吃了一颗糖，喝了牛奶，剩下的此时都安安静静躺在书包里，她看着手中的娃哈哈奶，突然又有点想笑。

不是，娃哈哈是什么意思？

逗小孩么。

许柠回到班里，坐在座位上整理了一下回家要带的书，刚准备要起来，书桌上落下一片阴影。

许柠抬起头来看着他。

只见谢砚靠着桌边站着：“一起吃个饭？”

谢砚一般下午不都会跟他几个兄弟一起吃饭么，许柠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她这个同桌主动提及的吃饭邀请，多少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她想了想，扫了一眼他，认真地问他：“你是忘记带钱了吗？”

“……”

“带了，”谢砚也是对她清奇的脑回路无语，“你就当是我为了感谢你早上借我笔还给我吃包子。”

“走不走啊？”

“不用，我请你吧，”上次说是请你吃饭，最后还是你付的钱。

许柠怕他拒绝，连忙把笔和纸塞进书包里站起来，拉上书包拉链：“你想吃什么？”

谢砚挑着眉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拒绝，移开视线往外走：“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随便吧。”

许柠跟着沐乔厮混的这段时间，差不多也把学校附近的这些馆子都吃得差不多了，哪家味道好，哪家味道一般，哪家干净，她都差不多一清二楚。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许柠一边问他：火锅烧烤味道有点大，还容易拉肚子，那我们吃中餐吧，行嘛？”

“嗯，”谢砚看起来心情挺好，唇角略弯了弯，人懒洋洋的：“你选，我都可以。”

确定了地方，两个人出了校门，抬起眼来：“那——”

她顿了顿，话音忽然停下了。

校门口正对面街道上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许父正站在路边冲她招手。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车边，气质儒雅，岁月几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看起来十分年轻，和他周围的高中生到显得格格不入。

不少学生从旁边过去，还要回头打量一下。

校门口很拥挤，全都是刚考完试或者下课的学生在挤着往外跑，许柠站在原地突然一停，后面要走的人不耐烦，推了她一下：“不走让开路啊！”

谢砚抬了抬手，虚虚悬在她背后，侧头往后扫了一眼。

后面那人是个个子不高的男生，对上他的视线以后整个人缩了一下，立马把手指缩回来。

许柠忽然转过身来，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她可不想让许父看见自己和谢砚拉拉扯扯，于是立马对着谢砚开口道：“改天吧，今天我有事，先不吃了。”

谢砚抬了抬眼：“嗯？”

“今天就算了，”许柠说，“改天我请你，你想吃什么都行，行吧？”

谢砚挑着眉：“不行。”

许柠深吸了口气：“我今天不想吃饭了，真有事，我改天一定请你吃好吃的，不会赖账的。”

谢砚直勾勾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珠格外亮：“今天就是今天。”

许柠着急的推了推他，你行行好吧。

校门口的人已经出去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在往外走，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还是最引人注目的谢砚。

许柠往对面瞥了一眼，许父人已经往她这边看过来了。

她唰地转过身来背对着校门，一把抓过谢砚胸口的布料猛地往下一扯，谢砚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上半身弯了下来，脊背微弓，两个人瞬间拉近了距离，脑门儿差点撞到一起。

他微微睁了睁眼，有些错愕。

“谢同学，帮个忙。”许柠放轻了嗓子，嘴唇就悬在他脸侧，距离太近，谢砚甚至能看清她睫毛轻轻抖一下。

声音软软的像是在和他服软。

“……”

操

“……”

谢砚“啧”了一声，转过头去，没说话了。

他依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是整个人气压又低了几度，唇角绷直，看起来非常不爽。

但他不说话了。

许柠安抚好了谢砚后就背上书包往许父的方向走去。

她上了车，问许父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接她。

许父笑道：“爸爸明天出差，你妈去你小姨家了，我俩正好一起吃个饭？”

许柠看着车窗外：“嗯，行。”

许父启动车，没在多说什么。

到了吃饭的地方，许父纠结了一会开口：“柠柠啊，爸爸想给你说一些事。”

许柠看父亲这个样子，收了手机坐好。

“那个，柠柠啊，你也大了，爸爸有一些话觉得是时候该告诉你了，其实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本来想一开始就告诉你的，可是你妈妈怕你不愿意来A市，况且你刚转学来这，怕你觉得人生地不熟的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又知道我和你妈妈离婚的事，接受不了，所以就一直没说。

许父看着对面女儿渐渐白了的脸色。

又不忍的继续：“你放心啊柠柠，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了，但我们都是爱你的，你明白吗。”

“……”

许柠犹豫了一下：“你们……为什么。”

许柠甚至不想说出离婚两个字。

许父回到：“我们的感情不是三两句能给你说清楚的。”

许柠突然提高音量说了一句：“都离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许父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反应这么激烈。

我和你妈妈观念不和，那段时间也经常吵架，所以我们都决定要冷静冷静，于是我就申请调到A市来工作，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所以我们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离婚。

两个人在一起的负面情绪已经大过了正常夫妻应该有的范围，所以这日子是过不到一块去的。

许柠含着泪看向许父，又想起上次在巷子口见到的和许父在一起的女人。

她哽咽的问：“是上次我见到的内个阿姨嘛？”

许父愣了一下，似是意外许柠会知道，他解释到：“不是你想的内样，她是爸爸和你妈妈分开很久才在一起的。”

许柠哑着声音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们的事自己决定，饭我不吃了，我先回家了，于是拿起包就往外走。”

许父急急忙忙的站起来说：“你先吃完饭，爸爸送你回去。”

许柠停下来没回头，侧着身子说：“我想冷静一下，你别跟着我。”

外面的天很亮，天边火烧云红得发紫，可她眼睛很酸，就是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她站在原地，没有章法的抹着眼泪。

怕许父一会出来看到她，便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饭也没吃，现在又饿又累。

她走到家门口的711站了一会儿，走进去拿了一盒牛奶，一袋面包。

牛奶不够甜，她又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拿了块巧克力出来撕开包装纸，一边吃一边往外看，天色渐暗，路灯都亮着，在大理石地面上打下一个一个暖黄色的光圈，她咬着巧克力低垂着头。

许柠把最后一块儿巧克力塞进嘴巴里，包装袋丢进垃圾箱，又开始吃面包。

她拆开包装刚拿起一片面包，还没吃呢，就掉到了地上，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心酸。

本来她可以在家里吃着妈妈做的饭，听爸爸讲着学校里奇葩学生犯的事，可是现在她只能坐在便利店里吃着面包。

“叮咚”一声，便利店的自动感应门打开，收银小姐姐声音甜美。

许柠没抬头，余光扫见那人走进来，然后走到她旁边，停下了。

许柠侧过头去，仰起脑袋。

谢砚在桌边，面无表情。

“……”

许柠嘴巴里还叼着一片面包，她把面包咬断，嚼嚼嚼的咽下去，“嗯”了一声。

她琢磨着怎么跟谢砚道个歉，毕竟放了人家鸽子没一起吃饭还把人撵走了，他生气了好像也挺正常的。

“你怎么在这儿。”谢砚低垂着眼看着她。

“我……”许柠戳了戳自己的面包袋，回道：“吃个晚饭。”

谢砚：“你不是有事么？”

许柠张了张嘴。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想让谢砚知道关于她家里的事情。

还没等说出话来，谢砚皱了下眉，又问：“你眼睛怎么了。”

“……”

许柠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一时间有点解释不——”

她戛然而止。

谢砚忽然倾身靠过来，脸凑近，微眯着眼，视线落在她脸侧。

少年皮肤很白，黑眸狭长，密密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尾睫长，上挑着勾勒出微扬的眼角。

许柠连呼吸都停掉了一拍。

下一秒，谢砚直起身来，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谁欺负你了？”

许柠舔了舔嘴唇，安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谢砚冷着脸和她对视了几秒，腮帮子微微动了一下，似乎磨了下牙。

“行。”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便利店门，走了。

许柠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松了口气混杂着空荡荡的茫然。

她眨眨眼，重新转过头来，慢吞吞地继续吃面包。

一抬头，她差点呛着。

谢砚站在7-11玻璃窗前，侧身靠着墙，点了支烟咬在嘴巴里，沉默又不爽地看着她。

两人隔着玻璃对视了五秒。

谢砚夹着烟吐出口气来，弹掉了一截烟灰，昏暗光线下看不清情绪。

“……”

她看着谢砚似乎是生气的模样，想道：“我又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这事儿难道我想吗？

她招谁惹谁了，我是上辈子杀人放火了还是毁灭世界了？凭什么就我自己这么倒霉，好好的家就没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手里的面包甩到桌上，倏地站起身来，往门外走。

又是“叮咚”一声，感应门打开，她朝谢砚走过去，气势汹汹，周身带气。

走到谢砚面前，许柠站定，仰起头来看着他：“你打我吧。”

谢砚一顿。

许柠抿了抿唇，语速很快，像是在掩饰些什么：“你被放鸽子了，你很不爽，我也不爽，我们两个都不开心，那正好，你打我一顿吧，能解决所有问题。”

谢砚垂眸，看清了少女脸上的表情，愣住了。

“我现在真的烦死了，浑身上下都烦，烦得想哭，”许柠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看着他，“你打不打，你不打我走了。”

谢砚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叹了口气：“打。”

他抬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她湿润的眼角，“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你别哭。”

“……”

谢砚叹了口气：“别哭了，走吧，带你去玩。”

许柠似是没想到他的这顿操作，呆呆的就跟着他走，谢砚带着她打了十分钟的车就到了地方。

许柠仰头看着那个两层高的，极具设计感的建筑，以及最上一层挂的牌子。

射击俱乐部。

许柠张了张嘴，扭过头来：“这儿？”

“嗯，”谢砚拉着许柠走进去，“这儿，抒发情感最好的地儿。”

“……”

她跟着谢砚走了进去，这俱乐部设计的很高大上，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一股肃穆的压迫感，冷色调墙壁和干净的地面，黑色制的装饰物，大厅天花板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靶子垂在正门口。

两个人绕过靶子往里走，前台站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

不知手机里说了什么，男人把电话往桌上一摔，摔完了又捡起来蹭了蹭，蹭完一抬头，看见谢砚，扬了扬眉。

看到谢砚旁边的许柠，他眉毛快要扬过发际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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