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
第四章 迷上了（旧版）

要弥补对李臻的亏欠，就得和她在一起吗？

沈嘉树不认同。他有一瞬间甚至在埋怨李臻太容易上钩，让他很难收场。

为了不伤害她而伪装出的喜爱，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的，被揭穿时她只会更受伤啊，尽快找个机会及时止损比较好。

沈嘉树想着，偷瞄向李臻。她抿着嘴，看起来既甜蜜又苦恼，很有可能也在思考和他的关系如何发展。

及时止损！及时止损……对了，待会见到景毓秀，就把素描本露出来给她看，然后说，我这画技都是当初画你磨炼出来的！李臻听到一定会不舒服，接着就会发觉到他更多余情未了的证据，最终对他失望的。

他们各怀心事，气氛微妙地沉默着，直到人力车停在景毓秀住的破公寓楼下。

“沈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在这里等等？她住的地方不适合接待客人，我上去叫她下来。”

“好。”沈嘉树当然知道景毓秀是和其他四个女孩挤一间屋子住，岂止不能接待客人，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

他站定之后倚着路边的邮筒正要摸烟盒出来抽一根，就见马路对面的美发店里走出一个俏丽的身影。

因为五人合住，水龙头都要排队用，若是急着出门，景毓秀有时会到美发店借用洗漱的地方。

她所有的行为习惯沈嘉树都了如指掌，也很清楚这个点钟远没到上班时间，平时出门她并不会刻意打扮。

景毓秀在马路上张望着，也瞥见了他。虽然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但显然没有时间跟他闲扯，干脆装作没看到。

沈嘉树有些不忿，正要跑过去逮她，就有一辆线条漂亮的最新式轿车停在他们中间。

景毓秀弯腰向车窗内确认了一下，立即露出衷心的笑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后座有个陌生男人，她紧挨他坐着。

沈嘉树险些跟在车尾追出去，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两腿跑不过四个轮子。

那个人是谁？！其他有竞争力的追求者沈嘉树都调查过，也知道他们全部进展困难，不可能有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她的未婚夫是他没见过的。可是那个几年不露面的男人会突然回来？

“沈先生？怎么了？”

沈嘉树一个激灵，是李臻发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正满脸担忧。

“啊，没什么，就是看到有人开最新型的轿车，看呆了。”沈嘉树毫不犹豫地选择说谎。

“哦。我刚才上去问了，毓秀不在家，今晚在夜总会也请了假。”

晚上也不回来？！沈嘉树不自觉朝路的那一头看去：“知道她去哪了吗？”

李臻为难地垂下眼睛：“这……她们说她是和一位军官吃饭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军官？是她未婚夫？”

“我也在想……可是她没跟我说过他回来了呀。”李臻也很苦恼，仿佛景毓秀的忠贞被戳穿的话，她也会跟着遭受谴责。

“不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沈嘉树怕她质疑自己过度关切，还把话往她头上引，“你也很担心吧？我们要不要去找找？”

“可是她没说要去哪里，屋里其他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找啊？”李臻摇了摇头，“毓秀也不是一颗糖就能拐跑的小孩子，不会随便跟什么人外出的，我们相信她的判断吧。”

话说到这份上，沈嘉树实在不好再追问，只能讪讪地点头：“那我们就改天再来吧。”

他说的改天，就是隔天，也没打算拉上李臻。

和景毓秀同住的四个姑娘也是从事夜间工作的，如果大清早被吵醒，绝对会破口大骂。

但沈嘉树管不了那么多，径自把门拍得咚咚响。

快得出乎意料地，门开了，还是景毓秀开的。

她似乎已经醒了一阵子，而且看见门外的沈嘉树也不意外，或许昨天被他撞见时就已经料到他会来兴师问罪。

可她并没有罪，所以只是不耐烦地瞪他：“吵死了。”

然后回手带上门，示意他跟自己到楼下去谈。

她是为了不让说话声打扰到同住的姑娘们，免得同一个屋檐下起矛盾，但沈嘉树愿意理解成是她对自己的优待和温柔。

更何况她早上在这里，就证明她没有在外过夜。

于是他拒绝相信景毓秀的变心：“昨天和你出去那个人，不会是你未婚夫吧？”

景毓秀不答反问：“我有未婚夫的事，是小臻告诉你的？”

“是啊。”沈嘉树隐约有些得意，“她还说早就想劝你毁掉婚约。”

“她跟你说这些？”景毓秀眉头紧皱，“你们两个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现在还没什么关系，不过……”沈嘉树欣赏着她的神情，“你未婚夫都有了，我再孤零零的，岂不是很可怜！李臻恐怕很中意我了，她可比你有眼光。”

“你把她当成派遣寂寞的玩意吗？”景毓秀咬牙切齿，似乎下一秒就要扇他一巴掌。

沈嘉树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倒不如说他盼着她动手，这样他就能尽情装可怜。

然而景毓秀的怒气忽然烟消云散：“她可不是一颗糖就能骗走的小孩子，我相信她不会眼盲心瞎到选了你的。”

不愧是好姐妹，比喻的说辞都一样。沈嘉树还想拱火，又意识到险些跑题：“所以那男的到底是谁？是你未婚夫的话，你就赶紧叫他跟你成亲啊，再等下去你都成老姑娘了。”

“是谁和你没关系。”景毓秀慵懒地挥了挥手，转身上楼。

这句话让沈嘉树确信，那人不是她的神秘未婚夫。

如果景毓秀在百般拒绝了他沈嘉树之后突然和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男人搞得火热，他绝不想让他们两个好过。

但通过和李臻在一起的方式报复她，似乎并不妥当。

景毓秀就算在意，也只会在意李臻是否受伤。

“……要是沈先生愿意和我一同参加的话就好了。”

沈嘉树一时走神没听清前半句，不过李臻主动邀请是少之又少，他知道一口答应肯定能让她高兴：“我当然和你一起去。”

果然李臻笑了：“太感谢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呀。”他随意地回复。

李臻却脸红，乖巧地歪了歪脑袋：“客气些总没坏处吧。”

沈嘉树很乐于欣赏她的可爱：“那岂不是显得我很不客气。”

“没有的事。”她还是那句口头禅似的回应。

顿了片刻，她又说：“不过，沈先生需要打理一下头发吗？”

“嗯？”沈嘉树一摸脑袋。

“今天没有擦发蜡呢。”

“啊，还真是。”

刚才他说的不是客套话，他对李臻确实越来越不客气，今天连头发都不梳好就出来了，放在往常他可没这么怠慢过。

更何况今天刚好需要做她的男伴去某个大概比较上流的地方。

他很惭愧：“抱歉抱歉，这样吧，时间还早，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来接你。几点？”

“六点出发吧。”李臻看着他试图用手指把头发整理出个型来，“其实沈先生这样也很好，很潇洒的。”

沈嘉树想让她别打趣自己，对上她的目光就一愣。

她没有打趣，她是认真地在夸他。

糟糕，李大小姐真的迷上他了。

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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