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瞻基的一声高唤。
一个胖乎乎的太监走了进来。
这人乃是朱瞻基近侍太监袁安,生得白白嫩嫩,胖乎乎圆滚滚。
与大多数太监不同,这袁安身量矮小,在一干身材高大的太监堆中,格外显眼。
袁安一听陛下说要拟旨。
赶忙跑了进来。
要照常例,这拟旨的大事,是轮不到他一个小太监来帮忙的。
可朱瞻基登位之初。
便颁下了条特殊的政令,允许太监学文识字。
这大明初始,朱元璋曾定下国策,绝不允许宦官识字,干涉朝政。
但这一禁令。
却被朱瞻基废除。
所以这草拟圣旨之事,通常都是由小太监代劳。
袁安跑了进来。
备好纸笔,躬身等候。
朱瞻基捋腮思虑,朗声道:“一日一朝,着实费时费力,有碍众臣料理国事。”
“加之朕近来身体不适,实不适合一日一朝。
“朕思量甚久,决定暂且停下一日一朝,改行三日一朝。”
“自此之后,群臣若有急事,可前往文渊阁,向几位阁老征询意见,由内阁决断。”
朱瞻基朗朗开口,说出的话,差点没让太监袁安惊掉下巴。
这是什么意思?
往后该施行三日一朝了?
还将所有权力,都下放给内阁了?
那三杨和于谦几人,岂不乐开了花?
袁安又看了朱瞻基一眼,仍是有些犹豫。
“愣着干嘛,快拟旨啊!”
朱瞻基瞪了他一眼,振声喝道。
“是,是,奴婢遵旨!”
袁安赶忙草拟圣旨。
他心中还有些疑惑,这陛下方才,明明说要“肃清朝堂积弊”。
敢情,您老人家,就是这么“肃清积弊”的?
这陛下还说他“身子不适”……
可依着袁安来看,朱瞻基身子骨结实着呢,压根没有半点抱恙的影子……
朱瞻基看着小太监草拟好圣旨,心中得意不已。
起先,朱瞻基还有点犹豫,觉得自己放权朝臣,实在太过懒惰。
可自从得了系统奖励,他已完全找到了做个昏君的乐趣。
而国运的增加,又让他打心底,消除了罪恶感。
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的畏畏缩缩,而是应该放开手脚的去干。
将奏章都甩给三杨与于谦,这是第一步。
那第二步,自然是改革那一日一朝的“陈规陋习”了。
今日上了一回朝,便扣了自己半年寿元,朱瞻基可不想再因勤政被扣掉寿命了。
所以他将朝会之期更改为三天一次,同时将朝堂诸事甩给内阁。
这样一来,那些大臣们,总不会再来烦自己了……
“不对,这样似乎还不够!”
稍一思量,朱瞻基又觉得不满足。
他托了腮想了想,又朝那胖太监招了招手。
“你听着,再给我补几条……”
既是要做昏君,就得做个彻彻底底的昏君。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才是做个昏君的基本素养!
……
由于是陛下亲颁圣旨,并不需要走内阁流程,这份圣旨很快便公告朝堂。
百官一见到这圣旨,彻底惊呆了。
“天子身体抱恙,取消一日一朝的惯例?”
这是怎么回事?
大臣们明明早上还见到天子,虽说他看上去魂不守舍,可人的气色健康得很哪!
哪里像是身体抱恙嘛!
明眼人一看这圣旨,便知晓这其中另有蹊跷。
不少人已开始怀疑,陛下这是疲于朝政,想要放松放松了。
这种事,放在任何皇帝身上,都说得通。
毕竟大明朝日渐承平,做皇帝的自然会心生懒惰。
可放在朱瞻基身上,就有些不合情理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朱瞻基,那可是相当勤政爱民的。
那样一个圣明之君,突然颁下这等政令,着实叫人意想不到。
这修改朝会之期,那可是改了太祖皇帝的祖制啊。
大明初立之时,朱元璋就定下规矩,一年之中,除了过年、东至,及他朱元璋的寿辰那天之外,再无假期。除此之外,无论寒暑,都必须上朝议政。
可如今,朱瞻基竟然将这规矩,彻底颠覆了!
况且那圣旨中还说,但凡有政事,皆去找三杨及于谦等内阁重臣。
这不摆明了在说,不要拿政事去烦他么?
“这陛下是怎么了?”
朝臣们正自疑惑,紧随其后,又一条诏令,叫众人更是吃惊不已。
“朕思量众臣上朝辛劳,决定修改上朝时辰。”
“自此往后,每次朝会,由原先的卯时上朝,改为辰时六刻。”
原先的上朝时间,是早上的五点到七点,朱瞻基倒是好,一下子挪到八点半去了。
照明时的时间来算,等于是推迟了近两个时辰。
这一下,整个朝堂,又卷起一阵议论风潮来。
不少朝堂重臣,相互打听起来。
大家都想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地,为何要做此变更?
难道这天子真要学那宠信奸妃,误国误民的唐明皇,“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吗?
几番打听,都没个结果,朝臣们只好又将目光对准了文渊阁。
这事,只有最亲近天子的内阁重臣才知道!
众人一商议,便推举了几位部堂尚书,前往文渊阁相问。
几位老尚书仰仗着朝堂资格,终于赶到外廷文渊阁中。
一入殿中,便见到于谦正满头大汗地审阅奏章。
“于大人,这陛下是怎么了?”
毕竟于谦资历最浅,尚书们抓住了他,便拿着那圣旨相问。
于谦一见圣旨,也面露惊色,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苦笑了几声,于谦摇头轻叹:“只怕……咱们这位天子,是真的生病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几位尚书纷纷摇头。
“不可能,于大人,今日咱们可是在朝会上见过陛下的。陛下身体康健得很,如何能突然抱病?”
尚书们自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谦却是幽幽一笑,又连连摆手。
他轻轻捋了捋自己唇上的利落短须,眼中湛出慧黠的光芒来。
“依我看,陛下的身子确是没病。”
“但他多半是有了心病咯!”
于谦深叹口气,满脸复杂地遥望乾清宫,遥望朱瞻基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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