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旧梦
第七章 舒磊说：我不止舍不得他们啊（旧版）

吃罢午饭，洋子被奶奶拉到了她的房间。

奶奶的房间就在一楼。洋子一进入其中，就像穿越到了古代。

房间里似乎摆满了古董。

床应该是那种黄梨木古代雕花架子床，挂着蚊帐，整洁又古色古香。

还有一个卧榻，上面一张小方桌，摆了一套紫砂壶茶具。榻下是一个方凳。

角落里几个雕花高凳，上面摆了盆景。

墙壁上是一些字画。洋子无法分辨真假，只觉得房间古朴淡雅，心下想，这座宅院，真是处处洞天，新旧杂糅，真是好看。

奶奶拉着洋子到卧榻上坐下，给她斟茶，递一杯到洋子手边。洋子赶紧谢过接下。

待洋子抿了一口，奶奶笑眯眯地问她：“这是乌龙茶，他爷爷爱喝，估计你们年轻人喝不惯，早知道该给你泡一壶花茶的。”

洋子赶紧说：“奶奶，我喝什么都行，您不用客气。”

奶奶隔着方桌，拉着洋子的手，叹气说：“唉，你是个好孩子，辛苦你了。可是你不能放弃磊儿啊，之前他也是让几个老师都走了，可我看他不想让你走。”

洋子为难：“奶奶，不是我非要走，是舒磊他心思不在学英语上，这样继续下去，对他没有帮助，只是浪费他的时间和钱而已。”

奶奶拍拍洋子的手，说：“孩子，我知道，你听我说，磊儿呢，是有心结啊。”

奶奶就在茶香中娓娓诉说：

“在磊儿还不满十岁时，他父母为了工作，到国外去开立一家分公司，将他抛下留在了家里。他们这些年一直忙着工作，几乎无暇顾及磊儿，他就一直在我们身边长大。

这些年，他父母的公司运营也越来越稳定壮大了，而磊儿也终于毕业了。其实在磊儿上高中时，他父母就曾给他联系好了国外的高中，让他去就读，可他当时就死活不去。考虑到当时公司尚在发展，他们也是忙碌自顾不暇，也就作罢。后来上大学，考研都曾让他去，他都抗拒。

他不是学不好英语，高考时，磊儿英语成绩还很好的。上大学时，他就是故意不去学英语，因为不想出国。

现在，他转眼研究生毕业了，而他父母的公司也越来越壮大，需要人手，他正好可以去帮忙了。这么多年的分离，聚少离多，让他们母子和父子情感越来越疏离。磊儿的父母越来越渴望团聚了。其实，磊儿也是渴望父母的，只是他埋在心里，他这还是怨呢。

他之前一直闹着不去，说是不舍得离开我们老两口。后来我们协商好了，一起过去，他先过去，等慢慢再办我们俩人的移民。他才勉强同意了补习英语。

可能是磊儿妈妈太心急了，自从磊儿答应后，天天视频催问他英语学习进度，并发一些公司资料让他熟悉学习，规划他出国后的安排和打算。这又让他抗拒了，跟他妈妈的视频也是越来越敷衍，最近直接干脆不接视频了。”

奶奶说：

“这孩子别看表面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他其实重情感也渴望感情着呢。他不是不渴望跟父母在一起，可是他妈妈太心急了，张口闭口全是工作学习，让磊儿感受不到一点情感。他本来就念旧情，留恋国内，所以现在正矛盾着呢。唉，我们心里也不舍离开，这里一切都熟悉。可我们年龄越来越大，他父母又在国外扎根了，一家人总是要团聚在一起的。

所以，孩子，磊儿的表现，跟你无关，是他有心结。你还是得留下来帮他啊。

我们也会继续好好劝他的，他会想通的，没有不想父母的孩子，他就是心里有些别扭。所以，孩子，你也再耐心点，好吧？“

洋子听了，答应了奶奶，下周会继续来。

下周六，洋子如约来授课。这次，舒磊早早等在书房里了，表现得很乖。

他笑嘻嘻地言听计从，洋子让他怎么做，他就乖乖地怎么做，无比顺从地配合。

洋子心想，看来奶奶终于将他说通了。她就再给添把柴加把火吧。

洋子又以几段英文原著摘录开端：

“Mamawhereareyou,whereisthehappiestplace

妈妈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最快乐的地方”

“Amotherisshewhocantaketheplaceofallothersbutwhoseplacenooneelsecantake.

母亲可以取代一切，母亲的地位却无人能够替代。”

......

洋子还要继续讲，却发现舒磊的脸色越来越沉郁暗淡。

她停止了继续往下念，装作轻松戏谑地问他：

”请继续展现你的博学，告诉我，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舒磊毫不客气地说：

”说这些话的人太过自以为是，我自是不屑去知道。你不觉得作为老师，你讲的很多东西太过多余了吗？“

洋子辩驳：”英语是一门语言，我们完全可以透过这门语言来拓宽我们的认知啊。“

舒磊似是打定主意不去转圜，对抗到底：”为了工作你可真是穷尽心思了啊，不觉得你这样太过钻营了吗？“

洋子被刺痛了，她自是听得出他的挖苦和嘲讽，忍不住反驳：”没错，我是对工作尽心尽责，珍惜每一个机会，也对待工作全力以赴。因为我不像你们这些富二代，可以肆意挥霍时间金钱，因为你们生来就捧着金饭碗。

要不是奶奶再三委托，我压根就不会继续教了。因为，你不值得。”

说完，洋子就收拾教案书籍，准备离开。

舒磊按下她收拾的手，洋子反抗。

舒磊没办法了，就威胁：“你要离开，我永远不学英语了!

洋子停下，对他叹气说：我理解你心里的矛盾和痛苦，但是，你并非被抛弃，你父母是逼不得已。现在有机会一家人在一起，你不该去付出点努力吗？

你为爷爷奶奶他们想过吗？难道他们不想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吗？你就忍心让他们老了还要承受这种孤独凄凉吗？“

舒磊强撑着反驳：”他们有我......

洋子又言语继续追讨：能一样吗？你扪心自问，爷爷奶奶果真能在你心里替代你父母的位置吗？隔辈就是隔辈，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任性又不成熟，在肆意地阻隔天伦......

舒磊无言，但不再言辞激烈了。他轻轻吐出下面一些话，像是叹息：“你只顾指责，可是，你知道从小到大，我需要他们时，他们却总是遥不可及；现在，他们需要我了，却对我召之即来，天下真有这种道理吗？”

洋子看着舒磊，此时的舒磊跟平时两样，他眼睛里有疼痛和倔强。

洋子绕过桌子，坐到舒磊旁边，轻轻抓起他的手，对他说：“舒磊，相信我，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太过巧合，我也是从小几乎都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的。我的父母重男轻女，而且很早离异，几乎从不管我死活。只有父亲，偶尔给一点学费。

你说我用尽心思教你英语，太过钻营了。可是你知道吗，我就是真的喜欢你的奶奶，觉得她像我的奶奶一样亲切；所以我想努力帮助你，不负奶奶的嘱托，让你喜欢上英语啊。

我知道你不舍的爷爷奶奶，但是奶奶说，你先出国，他们慢慢一定会过去的。到时候一家团圆，至于你心里的一些伤疤，相信慢慢都会被时间抚平的。“

舒磊听着，沉默良久，突然抬头，反手扣紧洋子的手，眼睛逼视着洋子，认真地说：”可是，我不止舍不得爷爷奶奶他们啊......

洋子在舒磊直接的目光逼迫下，竟然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那，那你还有谁放不下......

舒磊只管定睛望着洋子，不说话，洋子竟也不敢妄动了。气氛一时煞是尴尬。

突然，舒磊松开了洋子的手，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轻松戏谑，嘻嘻笑着说：“搞什么啊？不就是学个英语而已嘛，搞得忆苦大会一样，这么严肃和郑重其事。本少爷认真学就是了，啊！让老师费心了。”

洋子恼火：“你可真是，全世界都要被你玩死了，真不让人省心啊。”

然后，他们商定每周再加一节课，放在周三晚上。到时候，出于安全，舒磊亲自去接送洋子。

那天离开时，奶奶眉开眼笑，站在阳台对着洋子频频招手。

洋子回首，望着奶奶和舒磊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下不禁有些凄凉和伤感：这家人这么温暖热情，我却要亲手加快送他们离开。

她又想着舒磊说的：“我不止舍不得爷爷奶奶他们啊......

回味着他手的温度和近身的气息，脸上不禁有些发烧。赶忙甩甩头，将这些画面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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