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旧梦
第六章 一波三折的家教（下）（旧版）

第一节课的下半场，舒磊确实表现不一样。

洋子放慢了速度，认真感受舒磊的吸收和学习节奏；而舒磊，也表现出了他的认真和聪明，跟洋子配合的特别默契。

这节课不知不觉就结束了，彼此都觉得很舒服，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洋子很开心，这下子公司和兼职两条路都算是打开局面了。

公司里，那个叫朱山的上司，对她也是照顾有加，渐渐开始给她一些客户了；兼职又是这么好的一户人家，尤其那个奶奶，让她感觉特别亲切。每次到了这个宅院，都像是到家了一样。

可是，舒磊的认真和配合，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露出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本性。

一次，洋子正认真地站着讲解，声情并茂又投入。舒磊也像是在认真地做着笔记，并时不时露出值得玩味的笑容。

等洋子停下，绕到他身边去看。舒磊立即将笔记本翻着扣下。洋子坚持非要看，不然他就得复述刚才所讲内容，并且课后抄写加作文作业要加倍。

舒磊不得已，只得将笔记本反过来。洋子一看，立即满脸通红。原来，舒磊将她刚才神采飞扬讲课的画面画了下来。神态和动作，简直惟妙惟肖。洋子都没想到，自己是那般不注意形象，顿时觉得像是被人窥见了自己的狼狈一样。

她生气地说：“你不认真听，反倒专门注意我的不雅之处，简直太过无理！”

舒磊笑着说：“哪里是不雅了？你这般投入，整个人是充满张力，很有精神的，让我忍不住执笔画了下来。”

洋子依然觉得是羞辱：“就是我讲的太过枯燥，让你只能这般画画打发自己的无聊了，是我的失败......

舒磊有些不耐烦：”跟你无关，世界名师来讲，我也是这种学习态度？“

洋子疑惑：”你不想学好英语了吗？“

舒磊更加不耐烦：”你就讲你的不行吗？我又不是不听课，又不是不给你费用。你可真是煞风景，难道我画的不好吗？不懂欣赏！“

洋子更觉羞辱：”我并非要来混你的课时费的。要是我的讲课于你并无助益，那就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舒磊立即态度缓和：”行了行了，我一时兴起。后续会好好跟你这个严厉的老师学的。“

可是，尽管舒磊嘴巴上这么说，后面的表现却是越来越差了。几乎次次晚起，上课应付，心不在焉，似听不听的。

洋子努力调整讲课方式，企图唤起他的兴趣。后来，她讲一些英文原著的片段，企图唤起舒磊对英语的喜爱。

“每幅画都是一个故事、由于我理解力不足，欣赏水平有限，它们往往显得神秘莫测，但无不趣味盎然。就像某些冬夜，贝茜碰巧心情不错时讲述的故事一样。”

舒磊饶有深意地笑着，听着。精准地说：”《简爱》里的片段。“

洋子借着名著段落讲解句型语法和知识点。为此，她背后没少下功夫搜集，果然引起了舒磊的兴致。

“开发人类智力的矿藏是少不了要由患难来促成的。”

“《基督山伯爵》。”舒磊很快回答。

洋子继续引用一些名著段落。她很雀跃，觉得终于找到了开启舒磊热爱英语的门锁。

可是，他似乎只是对这些文段内容感兴趣。对其承载的英语知识，就又表现出惫懒了。

“我孤零零地站那里，成了战场上的胜利者。这是我所经历的最艰难的—场战斗，也是我第一次获得胜利。我在布罗克赫斯特先生站过的地毯上站了一会，沉缅于征服者的孤独。我先是暗自发笑，感到十分得意。但是这种狂喜犹如一时加快的脉膊会迅速递减一样，很快就消退了。”

舒磊似听非听，不置可否。似乎新鲜感又不可避免地退却：“看来你确实很喜欢《简爱》呢。”

洋子认真对舒磊说：”你既然也喜欢这些名著，喜欢文学，何不把英语学好呢？这样直接可以读原汁原味的英语名著，打开另一番天地，有什么不好呢？“

舒磊似乎一边挣扎着又一边妥协：”我没有不学啊？你看我一节课也没落下，不是跟着你认真学得吗？你就讲你的好了。“

洋子气愤地说：”你以为我眼睛瞎吗？你始终在应付，浪费时间。奶奶说你很快要出国了，这样的吸收进度，你猴年马月才能出去啊？“

舒磊直接气愤地说：”出不去正好，你管的可真多，你是不是傻啊？拉长学习时间，对你有何坏处呢？让你多赚学费还不好吗？“

洋子很难过，对舒磊说：”我尽力了，许是我实在是水平有限。你知道，我为了每一节课，背后付出多少时间来备课吗？“

舒磊沉默。

洋子准备上完最后一节课，她有些幽怨地拿下面一段话开篇：

“她睁大一双绝望的眼睛，观看她生活的寂寞。她像沉了船的水手一样，在雾蒙蒙的天边，遥遥寻找白帆的踪影。”

舒磊淡淡地说：

“《包法利夫人》，看来你看的书不少呢？”

洋子认真以留恋的语气讲着这一节课。舒磊继续神情疏落，但是洋子不再提醒和发火了。她不无感情地讲课。

讲完后，她对舒磊说：”感谢你给我这份兼职工作，和一直以来的照应。可是我没法继续下去了，因为我就是能力有限，教学无法见到成效，请另请高明吧。我正式向你提出辞职。“

舒磊听了，意外又不舍，企图挽留：”你何苦这么认真呢？我又没说你教的不好？“

洋子说：”无需再多说了，我有我的坚持。我这就离开，祝你找到更好的老师。“

舒磊继续挽留：”洋子，不是你的问题，别走好吗？“

洋子离开了这间书房。

舒磊追出来，追到楼下，让她别走。楼下奶奶见了，关心地问询：”闺女，怎么了？“

洋子难过地说：”奶奶，对不起，我教不好您的孙子，不能继续耽误他了，也辜负了你们一直以来的信任和招待。实在是对不起，我走了。“

说着，鞠了一躬，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奶奶喊着洋子：”闺女，你先别急，奶奶跟你解释。你先坐下，给奶奶个面子，中午在奶奶这里吃顿便饭。就算是离开，也是要吃顿饭的，这个面子，你给奶奶不？“

洋子为难。

舒磊将她拉回阳台，让她坐下：”你看你性格非得这么急。“

洋子不得不留下了，奶奶张罗让阿姨开饭。

饭桌上，奶奶热情地给洋子频频添菜，让她多吃，让洋子感觉温暖又为难。心里也转着不舍。

舒磊也一改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今天出奇地沉默少言。

奶奶问洋子：”闺女，是不是磊儿欺负你了?“

洋子连忙说：”不是的，奶奶，是我没办法让他喜欢英语，让他对英语提起兴趣。“

爷爷在旁边插嘴：”这孩子就是倔，不喜欢什么，强摁牛头也不喝水。“

奶奶立即嗔骂爷爷：”你知道什么？不是这么回事。“

她又转头对洋子说：”孩子，先好好吃饭。等吃好了，奶奶有悄悄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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