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旧梦
第三十九章 熟悉的气息（旧版）

林惠进屋，将花插进几个花瓶后出来，发现男子就稳稳地坐在阳台上，凝视着远方的朝阳。

林惠故作疑惑：

“你怎么还不离开呢？”

男子将目光收回来，立即腿掉迷离的神情，换上玩味的笑容：

“这是我的家，我离开去哪呢？”

林惠假装不信：

“你家？”

男子说：

“没错，昨天半夜回来的。中介说有租客，所以，我进门很轻，没有吵醒你。而我昨天夜里就睡在这栋宅子里了。”

林惠知道得把不客气和挑衅收起来了，就礼貌地应对：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就是房东。中介也没有跟我打招呼，否则，我提前收拾一下，做点准备。”

男子摆摆手，回应：

“不用，你就当我不存在一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我住不了几天，就会走的。”

林惠不置可否，悄悄离开，但是，余光不易觉察地打量着男子。

她想，这就是舒磊，他用他的怀疑和软弱，害死了洋子。现在看起来，这么悠闲，享受。

她脸上不由地罩了一层霜，日记里的一些情绪，随着这个男人的闯入，不由地鲜活了起来。

正好是周末，林惠独自吃了早饭，就出门了。

她去市场买了一些鱼食和一些杂物，抱着走回古宅。

舒磊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在三楼的他就靠近落地窗，不动声色又百无聊赖地观察着。

恍惚间，他看见林惠的身影，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这种感觉，冲去了大部分一直包裹着他的失去的苦涩，尤其在他刚才又拿起洋子的日记，碎碎读着时。

林惠进门前，他就一直沉浸在回忆中，也沉浸在失去的咬噬中。

但是，这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将他从这种状态中唤醒，他从三楼望见林惠的身影，刹那间恍惚，这种恍惚，让他心中一动，仿佛洋子从未离开。

他匆忙拿了一份绘图纸，一只笔，下楼，坐在阳台上，然后跟林惠打招呼：

“你回来了？周末没出去玩吗?”

林惠简单应付了一声：

“嗯，好容易周末，我喜欢独处。”

舒磊玩味着她的话，直接挑问：

“那我在这里工作，会不会对你打扰？”

林惠看了眼他手中的纸和笔，淡定地回答：

“这是你的家，该是我担心会不会影响你，我尽量不弄出响动来，不影响该你工作吧。”

舒磊说；

“你尽管随意，我不受影响。”

说着，他摊开了稿纸，开始下笔。

林惠喂了鱼，打理里花圃，然后绕道菜园给她种的菜浇水。在忙碌的间隙，她时不时地拿眼偷偷观察着舒磊，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设计中，就像洋子在日记中所述，舒磊工作时，有一种沉迷的魅力，一扫他日常中的玩世不恭，而换上一副沉静、投入、专注的神情，这种状态下的舒磊，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有一种特别耐看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欣赏。

舒磊不声不响，专心倾听感受着林惠在宅院里忙碌。她穿梭忙碌的身影，仿佛将他拉回到了以前。那时候，洋子也是这般天天忙来忙去的，将热爱像露水一样，满庭院挥洒。

而她这种气息，在林惠身上完美地复活了。他并非在工作，而是在画记忆里的洋子。不过，今天，他笔下的洋子不再幽怨，而是灵巧、活泼、热情的模样。

他有时候偷偷看一眼林惠，不过，一看她就要转身，就赶紧将目光收了。

林惠做了午饭，但是也只是给自己简单做了一份便饭，跟早饭一样，没有带舒磊。

她偷看舒磊，似乎只喝了点牛奶，她不去管他。

午饭后，洋子钻进了书房，准备看一会书，并顺便在书房的躺椅上睡一会午觉。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正看着，没想到舒磊也尾随而至。

舒磊没办法控制自己，他明知道林惠不是洋子，可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有着洋子身上的气息。这种熟悉的气息，让他完全无法自持。

她向舒磊投过去尴尬的一瞥，勉强打招呼：

“你，你也看书吗？那我回房间去。”

舒磊制止：

“你看你的，我过来挑本书，很快就走。”

林惠听了，只得等着他挑了书，离开。可看见舒磊只是在这个小小的书房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对书架上的书反复看，一会拿一本出来，潦草地翻一下，又放了回去，就这样反反复复，黏连着不离开。

突然间，他转身，正好碰上林惠观察的目光，俩人心里都有些尴尬，然后舒磊说：

“我一时也不知道看哪本书，你在看什么？有没有什么推荐？”

林惠扬了扬手里的《简爱》，说：

“有些书，可以反复读，不用每次都读新书。”

舒磊看她手里那本《简爱》，心中又是一阵悸动。当时，就是在这间书房里，洋子一本正经地教他英语，对着他这个抗拒不学的学生，洋子使出浑身解数，反复拿《简爱》和其他一些名著中的句子，来引导他投入英语学习。

现在，对面这个女孩，叫林惠的，似乎又在用同一种口吻，对他点拨。

他似问非问：“你也喜欢《简爱》？看过了的书，有什么值得反复咀嚼的呢？”

林惠听了，似乎握住了反驳的把柄，心中一些挤压的幽怨，顶着一些书中的词句不由地冒出来了：

“怎么没有，你听这句：信中的话犹如利刃穿透了我的灵魂，让我脊背一阵阵发凉。

其实，书中的字字句句都直击灵魂。”

舒磊不由地感到一阵虚弱，似乎果真灵魂被刺痛了，喃喃地说：“是啊，但是如果你避免不了，就得去忍受。不能忍受命中注定要忍受的事情，就是软弱和愚蠢的表现。”

林惠看到了他的疼痛和软弱，但是丝毫没有打动她，她继续紧逼：“那些无论我做什么去讨他们欢心都始终厌恶我的人，我也应该厌恶他们；对那些不公平的惩罚我的人，我就应该反抗。”

舒磊震动：

“她也对《简爱》倒背如流，可她终究只用来宽解别人，始终未能对自己进行指点。”

林惠冷静地问：

“谁？”

舒磊摇摇头，似是摆脱掉沉浸，慌忙随手抽了一本书，说：

“我就看这本，不打扰你了。”

说完，匆匆离开。

林惠心下觉得胜利，她翻着《简爱》，目光透过书滑向遥远，洋子究竟是怎样的呢？舒磊看起来软弱伤感，她怎么会活成那样窘迫，以至于自绝生路一样呢？

她想，舒磊绝对不是表面上这样，看起来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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