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34寒暄(旧版)

嵇振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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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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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辣酱、糖醋小排骨、四喜烤麸、虾仁炒蛋,咸度适中,这份来自家乡的味道,出自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之手。到达武汉一个多星期,没想到能在异地品尝到口感熟悉的美味,极大地满足了这些白衣天使的味蕾。

唐晓婷有了难得的好胃口,一口气干掉整整一碗饭。赵雪萍见这些菜肴对丫头的口味,又给了她一份。唐晓婷毫不客气,仿佛要把这些天失去的口服统统补回来。

唐晓婷这天上中班,下午一点进入隔离病房,晚上九点换下隔离服从污染区出来。吃完饭、洗完澡,时间很快来到十一点。她倏然想起来武汉这么长时间,光顾着在病房里忙碌、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还没来得及家中的妈妈去个电话。

夜深了,但只要是女儿的电话,贾丽梅再晚也不会耽搁一秒钟。女儿不来电话,她也不好去打搅女儿。这些天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讲述这些白衣天使在病房内的辛劳。他们的工作环境和条件非常辛苦,工作强度很高,面临被感染的风险,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女儿一定在下班后特别累,肯定倒头就睡。即使自己再担心,也只能把这份担心留给自己。她想让女儿多休息一会儿,这样能在第二天工作中精神头更足。

终于听到女儿的声音,贾丽梅说话有些颤抖。

母女俩寒暄了很长时间,互相关心对方的情况。贾丽梅问起女儿对那边的环境是否适应?饭菜吃得惯吗?贾丽梅有些后悔,应该在女儿出发前做点能保存一段时间的菜肴,毕竟家里的味道才最对胃口。唐晓婷不提刚来那两天水土不服的症状,说这里饭菜可好了,并举了这天晚上这顿可口的晚饭。

又问到安全性问题,唐晓婷反复对母亲保证,目前的防护措施非常有力,只要严格依照操作规范,被传染的概率几乎为零。再说出征的又不是她一个人,有那么多战友在身边,她一点也不感到担忧。

“你爸前两天来电,说话怪怪的,完全不是他的口吻,我怀疑他在外面究竟做了什么?”母亲话锋一转,突然提到不招她们母女待见的唐宇峰。听完母亲的描述,唐晓婷也感到不对劲:父亲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他通过什么渠道修炼出这样的情商?他保持冷淡、傲慢的做派,不会让人产生不踏实的想法;而他带着笑容迎面走过来,送上让人温暖的关怀,这就明显不符合常理。

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良心发现;可能身边某个熟人,那人关系与他非常铁,用心开导他,改变他对工作、生活、家庭的认知。这种可能性有,不过不大。不说这个人是否存在,即使有这个热心人,他是一个死脑筋,一向固执己见,别人的劝说一般听不进去。

第二种情况就是母亲心中的担忧。父亲滞留在外,做出对不起这个家的行为。是个人都有愧疚心理,因为做了错事,要受到内心深处良心的谴责。然而这种内疚具有时效性,父亲说出那些话、做出某些补偿行为,就不会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假如母亲没有做出比较强烈的反应,这种试探就会成为常态。父亲会步步紧逼,干出更出格的勾当。

唐晓婷心疼母亲,为了这个家她担起两个人的责任,把父亲那份担子也接过来。父亲倒好,把家当成旅馆,心安理得地甩手掌柜,不仅不懂得感恩,还在某些人的蛊惑下逾越雷池。

她差点说出那句话,不过母亲劝说这不过是她个人的猜测,没弄清楚真相前不要轻易下定论。

挂断电话,唐晓婷又把事情经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更希望父亲180的转变是前面这个原因。父亲在一月中旬来到武汉,始终没有回家。疫情尚未来到拐点,防控形势非常严峻,越来越多患者涌向医院,当地医护人员不堪重负,这才有全国各地的同行们鼎力支援。在这个“台风眼”,父亲会不会遭遇意外?她从怨恨转变为忧虑,却旋即克制住这个想法。父亲对她那么不好:干涉职业选择,反对她和男朋友石兵交往。他那么蛮横霸道,对待她们母女的态度非常粗暴。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合格的丈夫,为什么要操心他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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