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婚约
第二百零七集 返璞归真（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我还是没能留住他，试图拉他去躲雨趁机留住他的幼稚把戏，最终沦为无效。
屋檐外，雨势澎湃，暴雨落在他的周身形成一道银白色的弧形光斑，我试图看清他，眼眶中却一次又一次被泪花填满。
这个世界好像病了，我也不例外。
我变得自私狭隘起来，心中神圣的信念感在生死之间土崩瓦解。
那些大义凌然为民除害的大道理，在他的个人安危面前瞬间不值一提。
当初劝他弃暗投明，是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的毒枭，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披着神圣的光环劝他放下屠刀。
可时至今日，我才是那个将屠刀藏在身后的皮条客，一步步将一个落入风尘之中的完璧之身逼到肮脏的肉板之上，任其沦为刀俎鱼肉。
他当初说，当他卸掉警徽的那一刻，就已经回不去了，而他早已成为一个冷血无情又十恶不赦的混蛋，是我，将他召回。
可是康柏，你还不承认吗？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你一直在等一个被招安的机会。
而我，只是你归途上的借口。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依旧会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去做像今天一样的决定…
可我此刻多么希望，这背负着沉重的负罪感的人不是我…
不知何时，道长出现在我身后，他的声音在磅礴的雨声中像是一道模糊的天外来音，与今天发生的一切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泱泱大中华，上下五千载。盛唐朝，衰清末。无数先烈，流血筑河，立骨筑山，安邦定国。太平之世，君臣民再无忧国忧民之举，再无奋勇向前血腥一面，实乃祸事。”
道长喟叹，“雨润万物，朗朗乾坤，盛世兴衰，人为天定，命乎，时也；你又何苦过于自责呐。”
这道天外来音的出现，确实将我从沉寂的悲伤中暂时解救出来，可乾坤之道岂是吾等庸资之辈可以轻易领悟的，等我转过身欲要探个究竟之时，道长却只给我留下一个潇洒远去的背影。
“老头儿，话说半截啊！”我郁闷的冲他的背影喊道。
他并未驻足，也不曾回头，只是用我刚好能够听清的语调回复道，“跟我来！”
正殿内，小萱儿正坐在椅子上单手支撑着脑袋，皱着眉头思考问题。
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支用了半截的铅笔，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她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悟透的老旧本子。
我拿起来看了看，是道家中心理论的汇总，估计是每个初级徒弟的入门教材，已经被翻的破旧，但仍旧维持着修修补痕迹。
在小萱儿的惊呼中，我来回打量一圈，并未看到道长的身影，大概是我跟丢了。
“哎哎，你这个人怎么一声不吭拿走人家的作业啊？”
我难免有些吃惊，睁大眼睛看着她，“作业！？你说这本啊？”我扬起手里的破旧本子，问道。
小萱儿站起身，一把从我手中夺回旧本，然后叽咕着坐回去，继续保持原先的姿势思考着，“你说你不喜欢佛教自我牺牲的洗脑方式，我完全理解。可你说，你喜欢道教的这些东西，嘶…我怎么又开始不理解了呢！”
“你理解不理解的，拿只铅笔干什么？”我十分不理解。
????????“道长说了，我不懂的地方可以圈起来问他。”
我听后感到十分新奇，就在她身边挨着坐下来，“呦，这破道观里还能找出这么一根铅笔呢，本子如此破旧，铅笔还挺新的，还带橡皮呢！”
小萱儿闻言后难掩鄙夷，整张脸上都挂着嫌弃，“书本旧怎么了？都这么旧了也没见得有几个人悟出其中的真谛。”
我斜眼看她，“你就知道别人没有悟出来！？你这叫小人之心，自个儿道行太浅，就觉得天下皆为无用之人。”
“来来来，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省着我专程跑去请教道长爷爷，正好儿也能顺道证明您是不是真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她一脸轻蔑，但还是把旧本推到了我面前。
她拿起铅笔，用带橡皮的那一端敲了敲其中一段文字，随后双臂环抱在胸前，洋洋得意地斜眼看着我，她笃定我会吃瘪，所以坐等着看我出洋相。
我极其瞧不上尔等小人模样，一把拽过旧本拿在手里，没好气地斜眼冷哼，“哪句？！”心里想着，你丫瞧不起谁呢，我根正苗红的一文科学霸，还能被一毛头小丫头按在地上摩擦？
“呐～这句”她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大浪淘沙沙去尽，沙尽之时见真金。”
我蹙眉道，“这句话这么常见，你老师没讲过吗？”
“讲过！我还经常在大人的饭局上听到过呢！但这句话此时出现在这本书上，我想听听你的见解，不行吗？”
听她这口气，她爸肯定没少带她参加饭局，把人情世故的那点心眼儿全搬我这里来了。
我点点头表示可以，随即把旧本铺在桌面上，一字一句地进行剖析，“道家以见素抱朴为人生至境。这句话是说，大多数人都在浮华过后才意识到本色的可贵。我认为其实也有一层去伪存真的意思。但这句话主要想要表明的是，有时人应该成为一块拒绝雕琢的璞玉，摒弃投机取巧还有利欲之心，尽量保持人性中的善，不要让外在的浮华破坏掉原本的质地。”
“所以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她不解，甚至不赞同。
“是啊，返璞归真嘛！”
“那人类的进步不就是为了抹掉质朴的表面让其更加华丽名贵吗？”
“智者寻求内在力量。浮华的背后不一定是雍容华贵，质朴无华的内在又或许包罗万象、另有乾坤。守住本心，不要做一个华而不实的草包去追求表象上的虚华。质朴做人，本分做事。金子总会有光芒万丈的那一刻，时间总会给优良本质的人留下期许。”
“这可跟我们老师讲的不同。她解释的可没有这么复杂。”
“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老师只会站在你们能够理解和消化的角度为你们解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答案会在你的心里慢慢揭晓。”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旧本拉到自己面前，用铅笔末端的橡皮，把圈起来的痕迹一点点擦掉。
“这橡皮不好用！”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擦，一边抱怨着，“语文老师说，没有人会一直正确，所以铅笔的另一头才有橡皮。可是铅笔上的橡皮全部都不好用，总是会留下痕迹，轻一点擦不干净，重一点会擦出破洞。”她皱着眉，控制着手劲，愈发小心起来。
我的思绪却越飘越远，从聚精会神地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再到眼神逐渐涣散，周边的声音也开始逐渐消失，我反复琢磨着我们刚刚的对话。
返璞归真，见素抱朴，回归本质，万物归宗，心神合一…
康柏的神型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可恶，这老道，居然利用我的女儿逼我开蒙！
“妈妈！妈妈！”萱儿的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瞬间回过神。
她问，“你呆呆的在想什么呢！”她也不管我有没有在听，一股脑把旧本送到我眼前，“你看看，只能擦成这样了。爷爷也是，他是不知道这个橡皮很难用吗？还让我用铅笔圈起来。可是无论怎么擦都会留下痕迹，可如果再继续这么擦下去这张纸就要废掉了。”
我拿过来仔细瞧了瞧，确认她所言属实，又将旧本塞回她手里。
“那你是选择让它废掉，还是就这样任其留下痕迹呢？”
她仔细想了想，又想了想，唉声叹气道，“都不想！”
“岔路上的选择题，似乎无论怎么选，都有遗憾呢！”康柏的面庞在我脑海中快速闪过，我压制着内心一直未消的烦乱，深吸一口气，回归到眼前的问题上，“或许我们此刻需要一块可以消灭笔痕的橡皮！”
“当然！”她感觉我正在说废话，“可我们此刻在这深山之中，天黑、暴雨、我们去哪里找橡皮。”
“如果给你机会，你愿意花40分钟的步行时间，去山下村子里的小卖铺买一块橡皮吗？”
对比她此时的焦虑，那四十分钟的来回使她哑口无言。
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复，可她始终都在犹豫不定。
“那如果山下的小卖铺没有橡皮卖，又或者卖的橡皮擦不干净，那我这四十分钟的路程不就徒劳折返吗？”
“可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终于松动，逐渐认同，点点头，“那如果明天雨停了，我们就去买，我一定要把它擦干净。”
“明天太晚了！雨如果一直下呢？！”
我说完站起身来，拿过萱儿手中的铅笔和旧本一起放回木桌上。
对着偏殿的位置，一声清脆的喊道，“多谢道长点拨，叨扰多日，好在来日方长，弟子改日定来重谢。告辞！”
小萱儿闻言双目圆睁，她扯扯我的衣袖，不可思议的压低声音问我，“什么意思？你这是准备去哪？”
“回家！”
康柏说的没错，道长说的也没错。
正义从不应该只是一个人乃至一个群体的职责，我们每一个公民都应具备守护和平的权利。
而维持盛世的责任，从不应该只是一个职业的一部分，而是每个公民都该保持的原则。
至于我，已经是游戏里的一环。
康柏，你错了。
我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