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罪
第二章 车祸，新助手（旧版）

小栗子很快就开着车过来了，我上了车。两个人便随着夕阳一起向西去了。

小栗子这个人闷闷的，在车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显得严肃认真。明明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好看的小哥哥，这样子可不容易找到女朋友啊！也太让人着急了。

我看着小栗子，眼神多了些许玩味。

许是小栗子感受到了，他有些坐不住了。

好家伙，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那我就一直看着你，看你能绷到什么时候。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绷不住了，有些忐忑地低声说：“对不起，先生。身为助手，我却连开车这样的小事也不能做到专心致志。”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我心里的罪恶感油然而生。不过，这样认真的小伙子也确实可爱。

“小栗子，我们两个人出来玩呢，你就大胆些，不必拘束。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否则我们这一趟出来也就没意思了。”

“好的，先生。”小栗子顿了片刻说：“其实，先生的选择是保全自身的最好的方法了。”

小栗子这话说出来，我的内心就开始不安了。没错，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适合开始新的安稳生活的地方。我必须接手袁清明的烂摊子，面对着数不清的案子和那些看不见的强大的敌人。

“就在昨日，李琪漾也住进了新合酒店。”小栗子似乎很不满。

“住进去就住进去了，那又怎么样。”

“先生，您是德高望重之人，又是破案的能人，才得了‘先生’的称号，住进那只有名门贵族和有权有势之人才能住进去的新合酒店。这自然是毫无异议的。可是，这李琪漾只是个刚刚进了警局的小小侦探，才破了一个自杀的案子就住进了新合酒店，能不让人生气嘛。”

李琪漾和李乔两个人居然都姓李。

“小栗子，你可知道这个李琪漾和李乔是什么关系？还有新合酒店的建筑风格为什么不同于其它建筑？”

小栗子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那天李乔称李琪漾为琪漾先生。”

“先生吗？她还远远不够资格。李乔这样乱叫，简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看来，这也是个问题啊！

“那你知道在我昏迷的那一天有谁住进了新合酒店？”

“这个我知道，有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好像是叫什么杨，杨启航的。他一直都很仰慕您，经常在您办案住进新合酒店的时候缠着您，说要拜您为师。”

“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的，先生。”

“既然能进新合酒店，想必家里也是有权有势。”

“杨家经商，非常有钱。和您这种有才华的人不一样，他们能进去新合酒店都是用钱买通政府的领导才拿到的机会。”小栗子说。

“我昏倒那一日，他有没有见过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栗子摇了摇头说。

“那个姑娘的男朋友是谁？”我眯着眼睛问。

“啊，哪个姑娘？”

“花黎。”

小栗子显然吃了一惊，他连忙掉过头来说：“正是这个杨启航。”

这时候对面突然出现了一辆大货车，直直地冲着我们的车撞过来。

“小心！”我连忙起身，从后座直接弯下腰抓住了方向盘，往旁边躲了过去。

还好躲了出去，我正想舒口气。小栗子却突然慌了起来。

我急忙看着后视镜，那辆大货车居然全速追了上来，看来是想致我们于死地。

“小栗子，全速躲进前面树林的小路上。”眼看着货车越来越近，我拿出了手机拍下了大货车的车牌号，然后拨通了火警电话。

小栗子全速开进了小树林中，却因为天太黑撞在了树上。然后后面的大货车却似乎并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依旧全速撞了过来。

我抱着头躲在了座椅下，大货车把车子一点点地压扁。而我的大脑和心脏由于承受不了大货车的强大力量，直接在车被压扁之前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小栗子怎么样了？我这么想着，眼前慢慢地变黑了。

“清明先生，清明先生……”等我再次恢复了意识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又是那个医生，还有一堆我不认识的人。

我无力地看了看自己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喉咙像被火灼烧一般难受，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说着些大概是“幸亏清明先生没事”、“太好了，上天保佑”之类的话。然而他们也只顾说着自己的话，也不管我的头脑有多么得昏昏沉沉，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话。

这一张张脸，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劫后余生，有的冰冷无常，有的感激涕零。是啊！总归还是有些人愿意选择正义，而有些人只想为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地“奋斗”。

????我想起了小栗子，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个认真又可爱的大男孩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关心的了，而周围这些人不过是走走过场，倘若我就此醒不来，他们也只怕是会极力与我撇清楚关系吧。

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凑到了我的面前，微笑着说：“清明先生，我是消防部队派来的。我们接到了您的报警电话，就立马出动救了您。幸亏小树林里的大树限制了大卡车的行动，才没让它把您的车压扁。”

我听了，脑门忍不住出了冷汗。幸亏当时进了小树林，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了。

“我们发现您的时候，您的手夹在了座椅下的缝隙里，头也磕在了塑化玻璃上。您伤得十分严重，到幸好没有生命危险。”

我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却被医生按倒在了病床上。这个医生下手没轻没重的，非得往我的伤口上按压，真是疼啊！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现在我能肯定这个医生不怀好意，只不过碍于我的社会地位，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也不知道袁清明怎么惹到他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还不知道小栗子怎么样了。

突然间，我看到了医生放在床头上的记录病情的纸张和笔。便努力地看着这些东西。

还好那个消防队员识眼色，知道我这是想把说的话写在纸上。

于是，他为我找来了纸和笔。

我：和我同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消防队员的小哥哥知道了我的目的，反而不像刚刚那般敢说了。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些大人物，似乎想有个人来替他回答这艰难的问题。

我当然看出了他的为难，也自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没事，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他咬了咬牙，努力地做着思想斗争。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有些沉痛地说：“等我们到了故事地点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医生们已经很努力地救他了，可是，可是到了现在他依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我的心揪着痛。我回过头去看着站在床边的那些人，他们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地难过和怜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来？我想，也只是想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清明先生，我是杨氏集团的董事长杨望。我的儿子非常地喜欢您，对于您此次遭受的这些磨难，我们所有人都深表遗憾。”

杨望，他大概就是小栗子提到过的那个有钱人，他的儿子杨启航非常仰慕我。

我：杨董事，您的儿子非常有智慧。以前我不接受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觉得他还小。现在我的助手陷入生命危险当中，如果您愿意，我想让杨启航暂时来接替小栗子的工作。也算做是为以后铺条路吧！

杨望看了我写下的话，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了。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还不忘向我鞠了一躬说：“犬子能成为您的助手，这是我杨家莫大的荣幸。”

杨望可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什么年龄小危险都只不过是用来拒绝的理由，不过还好，我需要一个助手，也正好给了杨望一个台阶。毕竟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若一意孤行，下场必定不好看。

我：好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们就先行离开吧。等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再登门拜访，以示感谢！

他们看着我慢慢闭上了眼睛，也就都离开了。只不过，他们没有看到包裹在层层纱布之下的左手早已紧紧地攥紧了拳头。迟早有一天，他们要为我今天的隐忍付出代价。

小栗子，请你原谅我。以你我现在的情况根本难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只有收拢了杨望的心，只有把杨启航的生死存亡紧紧地握在我的掌心之中，才能保住你我。

我：医生，你要全力治疗小栗子。你若是保不住他，相信杨董事很容易就能送你回家，让你永远地离开医院。

我碰了碰一旁忙碌的医生，让他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拼命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做医生的肯定会全心全意为病人着想。”

我：最好是这样，我这不是再和你打哑迷。而是很直接地告诉你救不活小栗子的下场。你说我威胁你也好，说我装腔作势或者狐假虎威也罢，我只要你保住小栗子的命。

“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我：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是。”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威胁他。有些人的心里毕竟还是虚的，这时候给他们加一点压力似乎更有利于自己的生存。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我这么想着，却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这间简陋的病房。

是的，我在怀疑自己的所想。人性都一样，只不过这里的人更锋芒毕露些而已。要说残酷，哪里会不一样呢？优胜劣汰嘛，要想好好地活下去，难免会有竞争，有了竞争就会有失败者。有些失败者成为了另一种生活状态里的人，而有些失败者却成为了冷冰冰的尸体，永久地躺在地下，甚至都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结局。

小栗子，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一定会查清楚花逝案子的真相，还那个可怜的姑娘一个公道，也为了表明你我绝不会屈服的意志。

想着想着，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是很快就被外面楼道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了。我努力地坐了起来，拿着纸和笔拄着拐杖来到了病房门口。我拦住了一个年轻可爱的小护士，这个小护士显然是很着急。

“清明先生，您快回去吧。”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在闪躲。

我大概知道他们这是往哪里去了。

我：是不是小栗子出事了。

小护士没敢说话。

其实她用不着回答，就凭着她现在的这个模样，我也知道我的猜想没有错了。

小护士绕过了我，急急忙忙地就跑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钟表的嘀嗒声最能折磨人，而那傍晚的夕阳也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越来越暗红。我的眼角落下了泪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才值得信任了。

????“先生，先生。听说你终于愿意让我做你的助手了。”突然，杨启航闯了进来。

我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袁清明为什么宁可得罪杨氏集团也不愿意收下这个人了。

杨启航长得可不像他的爸爸那样挺拔俊秀，虽然只是一副伪君子的模样，但是也比这个混混模样的儿子强。

“我就知道，那个短命鬼肯定做你的助力做不久的，到头来还得我接替他的位置。你说说，他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卑贱的人，还痴心妄想什么。早让给我多好啊，非得被车撞个半死才会乖乖地任人排布。”

我听着他那兴奋的大嗓门，心里的恨意便有些难以压制，我猜我此刻的眼神一定很恐怖。还好我闭着眼睛，没人看得到。我想他的脸此刻也一定是非常得可怖，一定肮脏无比。

“先生，你怎么不理我啊？”他见我一句话都没说，就粗鲁地走了过来，直接用他的大手推着我受了伤的左手。

我忍！

我：杨启航，你听好了。做我的助手可不容易，随时准备好牺牲一切。

这句话并不是吓唬他的，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失去一切。不为别的，就为谋害小栗子的这一档子事。

杨启航看了，丝毫不在意。

“没事，我家有钱，没什么代价是付不起的。你放心，以后有我和我爸爸做你的后盾，谁都不敢惹你。”

杨启航的话让人听了，当真是气得不行。这样的侮辱大概是身为名侦探的袁清明不想要的，所以才拒绝接受这个满身铜臭味的败家子吧。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人没有半分慈悲之心，根本就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但是，也或许只是袁清明还没想好怎么接受这个人。

我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在袁清明的上衣兜里我发现了一张信纸，那上面写着：致亲爱的妈妈，您一个人过的还好吗？女儿很快就能赚到钱回家好好生活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四处奔波，再也不会让妈妈空守寂寞了。您唯一的孩子：袁清明。

我猜，袁清明早已知道了花逝一案的来龙去脉，只不过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公之于众。

我的脑子已经乱作了一团。

“先生，你怎么了？”杨启航把头凑了过来。他戴在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冰凉冰凉的，耷拉在了我的脸上，十分得不舒服。我皱着眉头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先生，你要找医生吗？”他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我是因为嫌弃他才会这副表情，还以为我的身体不舒服。

虽然他既没有眼力劲，也没有礼貌。但总归还有一点点良心，知道给我叫医生。

我：你先出去吧，我需要休息。

杨启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但他站了起来，却迟迟不肯离开，那副拧着眉头的焦急的模样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难以说出口。

我：你有事吗？

杨启航搓了搓手，一脸谄媚地看着我，一双玻璃球一般大小的眼睛贼溜溜地到处扫来扫去。

我：要是没事，就出去吧。

我最讨厌这种身心都丑的人扭扭捏捏地

作怪了，着实恶心得很。

杨启航看见我要赶人了，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先生，您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他的一句话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袁清明曾经答应过杨启航什么事情，我的内心忐忑不安。

我装作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在纸上写下：最近太多事，已经记不清了。

“别呀！您答应过我，不会再查那个花逝的案子了。”

我的脑子当时就像炸开了一般，人人都知道袁清明道德高尚，断案明察秋毫，不放跑一个恶人，不冤枉一个好人。如今怎么会答应杨启航这种事情？

“我爸已经把那两千万打到您的卡里，您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您其实是个收受贿赂的小人。您可是人人敬仰的大侦探啊，别为了，为了小黎折了自个的面子和前途。”

两千万！这个数字真是恐怖啊！

我：我都说了我记不太清了。等过一段时间，身体好的差不多，也就能想起来了。如果我真的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杨启航看了，很高兴地站了起来说：“那就不打扰您休息啦，我先走了。”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又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先生不必担心，你的妈妈在我们家里过得很好！”

杨启航砰的一声关上门就扬长而去了，留下了在病房里的我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当然我没有晕过去。只是要消化的东西太多了，脑子反而空空如也。除了如冻僵了的人一般身体冰凉，目光呆滞之外，什么都不剩了。

然而噩耗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小护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她的表情很是微妙，担心之中藏有愧疚，愧疚之后又是安心。

“先生，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来救治邱栗子男士了。可是我们能力有限——”

我有些激动，一把拉住了小护士的衣领，用着沙哑无比的声音几乎吼着说：“我说过他不能死的。”

然而纵使我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带着血色口水的嗓子只发出了一点点声音。身为一个医学生的我知道，我的嗓子一定是出血了。而且若是我继续不顾后果地使用它，它将可能永久性地坏死，即永远都恢复不了说话的能力。

小护士变得有些害怕了，她用着有些颤抖的手把我的手掰了开来。

“邱，邱栗子男，男士没有死。但是他成了植物人，醒来的几率非常小。”

她向后退了两步，看起来是害怕我再抓她，也应该是害怕我的伤变得更加严重从而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真是可笑啊！我又不是碰瓷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抬头看着洁白如雪的天花板，心里苦涩无比，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会让我经历这样的事情。

现在，我要怎么做才好，怎样抉择才能十全十美？

已经过去了半月，小栗子却始终没有醒来，而我却好得差不多了。

现在已经入了寒秋，玫瑰花开的时间早已过去了。我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准备离开了。

杨氏集团的人也曾几次来找我，都是为了花逝一案。不过我都以伤未好为由拒不回应。

我穿上了那件已经很久都没有洗过的格子衣服，提着公文包神色凝重地一步步走出了医院。

从此，我的人生将由林且轩真真正正地变为袁清明。而门外等待我的是腥风血雨的未知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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