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与君相知
第五十四章:菱花散乱月轮亏(旧版)

不知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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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含情一笑,将她扶了起来:“你瞧,你穿这料子,还是好看多了。果然没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王德妃将那日夹杂在布匹中的紫色大科穿在身上,听皇帝这样说,可见宛如那日对她说的话果然没错,心中释然。

宛如听到杨月封殿中碗盘摔碎的脆响,皱了皱头,转身欲离开,却听到杨贤妃尖声叫到:“宛如,宛如何在?”少不得硬了头皮,进去侍立在发狂的杨月封身畔。

杨月封发髻散乱,双目红肿,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陛下从病了到如今,我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本宫进了一点冰食,怎么就让陛下发了风病?宛如,你这个贱婢,是你送去的,可是你做了手脚?”

宛如厌烦的看了她一眼,回道:“陛下体寒惧冷,娘娘却还送上冰食,本就不该。“

杨月封一愣:“你说我的不是?“说罢眼泪横流,怒道:“放屁!放屁!陛下常日总吃的,怎么就这一回不行?”伸手欲打宛如,却见她偏头闪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宛如道:“娘娘闭门思过,若还是这样闹,王大将军也救不得你。”杨月封见她头上戴着一块温润如脂的白玉分心,不正是自己赏赐给王守澄的吗?此时听到宛如说出这句话,倒是不敢打了。

宛如见她抬起的手来,不敢打,又放不下,心中好笑,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将军遣我来劝娘娘宽心,不拘禁足上一些日子,陛下顾念旧情,再加上大将军美言,此事也就过去了。况且陛下不是说,娘娘是无心之过吗?”

杨月封愣了一愣:“陛下当真这么说?”擦了把泪,喜道:“宛如姑姑,你这就去请大将军,求他回禀陛下,说我知道错了。”

宛如见她又是哭又是笑,形状疯癫,心中厌烦,冷声道:“娘娘可不要再生事端,因为娘娘有失查点,让大将军和安王陛下也受了牵连,如今李永被封为太子,仇士良升了禁军中尉,大将军此时也是如坐针毡,娘娘若不安静,大将军和安王也要寒心!”

宛如话一出口,杨月封的眼泪便接连滚下来,泣不成声:“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可把王氏这个贱人给得意坏了!”

宛如见她恼羞成怒,此时还不忘骂王德妃,且行事泼辣村俗,毫无仪态可言,更是将她不放在眼中,道:“娘娘不要闹了,可惹出事非来。婢子先下去了,大将军还有事传唤。”

“你,宛如姑姑,你等等。”杨月封含泪道:“大将军传唤你何事?”

宛如道:“娘娘安心思过,陛下说娘娘此时闭门思过,一切供奉安昭仪品级,婢子是尊等宫女,已然不适合在身边伺候,陛下已将我调到司赞处了。”

杨月封闻言,瘫坐在地,哭了几声,咬牙道:“看在往日情分上,还请姑姑美言几句。”见宛如转身离去,心中如失了魂一般,眼泪也不再落下,面上露出惨淡的笑容。

安王去了一日一夜,失魂般的回到府上,连素日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碎发落在洁白如玉的脸上。大殿中月光倾泻,拢在他的面上,柔和了棱角,不似平日那样的笑容,满面怅然,竟有几分凄然之美。

看到侍立在一旁的卿卿,身着浅藕荷色半壁襦裙,低头敛目,心如止水,似乎等了他许久,心中一暖,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口中呢喃道:“我还有你,卿卿……”说罢抬起头柔声道:“只怕他们哪日,也要将你抢了去。”

卿卿一怔,口中轻轻叹了口气,心道:“这些话儿,若是从义山口中说出,我此时又岂能叹气?”见安王面上倦容已深,便轻声道:“殿下,容婢子服侍您歇息。”

安王叹口气,点了点头,任她搀扶到床上。卿卿自见了安王,从未见他如今日这般唉声叹气,想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在这安王宫囿中,闭耳塞听,无从得知,也不敢擅自揣测,只是在他睡熟之后,悄悄得退了出来。

正遇到月芬的婢子七娘,她忙上前去,笑道:“姐姐,殿下已经歇下了,若是有事,还请姐姐等下再来回。”

却不料七娘轻瞥了她一眼,口中低哼了一声,仿佛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转身便去了,只留下卿卿讪讪得站在当地,自嘲的一笑:“我是有多不招人待见,罢了,我还是回自己房里,悄悄儿的吧。”胸中禁不住几分气恼,默默得回了玉楼。

“义山。”柳枝在门外敲了一忽儿,却不见有人,便唤道:“义山!”

“柳枝姑娘。你回吧。外男不便相见。”听到李商隐隔着窗户说了这么一句,柳枝顿时恼道:“什么你呀你的!跟我还外男不便相见吗?”说罢一把推开门。见李商隐坐在桌边,埋在书卷中,正写些什么,倒不好意思了:“呀,是我吵扰到你了。”

李商隐见状,无奈放下手中笔墨,抬头道:“柳枝姑娘所谓何事?”

柳枝上前来,低头看他写的,尽是不成片段的只言片语,不乏胡言乱语,便皱了眉头:“你整日家闷在房里,也不怕生了霉。快披上披风,随我出去,今儿二少爷在城外设了筵席,请你出去散散心。”

李商隐低头,微微一笑:“我有何心可散?我心都没了。”

柳枝却听他的,只自从几上寻了他的青白杭绸披风,胡乱给他披在身上,责怪道:“你不去也是去,去也是去,今儿由不得你了。”说罢揽住他的胳臂:“赶紧的,还要让我八抬大轿子抬你去吗?整日在家憋着,快成疯魔了!”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泛舟曲江支流一脉之上,柳枝亲手挑了干净的香碳,笼在小炉子中,上面温了一壶酒,搁了一枚青梅。令狐綯见白居易对这一陌好山水,似是视而不见,心中不禁起了三分担忧:“这小子难道相思成疯魔了?真是个糊涂情种。”想到此处,回头看了看正在打青梅酒的柳枝,盈盈一握的腰身,银盘儿的面庞,点点红唇,不由得痴了,待醒悟过来,自嘲的笑了笑:“我尚且如此,何况义山,我们都是痴人。谁也别笑话谁了。”

柳枝一眼瞥见他在痴痴的望着自己傻笑,顿时恼道:“叫他出来为义山排忧解思,他倒好,一个人不知做什么傻笑。”说罢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朝着望着江水出神的义山呶呶嘴。令狐綯会意,转身拿起酒杯,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义山,别大喇喇的坐在那里出神,慢饮此杯。”

李商隐半天回过神来,心中知道二人为他安排下筵席,实在是用心良苦,不好违背,便陪笑道:“二位好意,义山实在唐突,只是此时心中抑郁,无法与二位尽兴。”

令狐綯举起杯一饮而尽,道:“今儿叫你出来,不为别的,实在是有个消息告诉你,家中人多眼杂,多有不便,所以才叫你出来。”

李商隐一怔,继而苦笑:“我并不奢望什么好消息。”

令狐綯见他如此自暴自弃,便柔声劝道:“义山勿扰,我听闻当今陛下与漳王殿下,正合力削弱安王势力,他也得意不了几天了。”

李商隐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置可否。

“你如今上进,他日得了官职,也好将她接出来,若是安康公主相助,岂怕没有相聚之时?”

柳枝闻言也附和道:“义山,二少爷说的对,此消彼长,咱们说不定哪日真的将卿卿姑娘接了出来也不一定。”

李商隐点点头,又摇摇头,复不做声,只是自斟自饮。

数杯酒下肚,脸色微醺,遥望曲江内宫禁苑,高墙嶙峋,将这一段曲江生生的分割开来,林木葱郁,多生烟雾,将个禁苑笼罩的仿佛海上仙山一般,往日也曾经这段水,与卿卿相见,今日想来,却如同梦境般不真实。

柳枝见他闷着喝酒,眼忘曲江禁苑,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担忧道:“义山,你……”

却听道李商隐口中发出痴痴笑声,夹杂着哭音:“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何事不重来……不重来……”

柳枝怕他疯魔,忙上前去欲要拉住他,却见令狐綯拉住她的手,按下,摇头低声道:“让他哭去……”

柳枝虽是担忧,却也明白他胸中堵着这一口恶气,长久不化,是要憋出病来,便也由着他发作去了。

“望断平时翠辇过,空闻子夜鬼悲歌。

金舆不返倾城色,玉殿犹分下苑波。

死忆华亭闻唳鹤,老忧王室泣铜驼。

天荒地变心虽折,若比阳春意未多。”李商隐一首一首的诗词,连珠般念颂出来,令狐綯忙着柳枝取了纸笔,记了下来。却见他渐渐泪眼微饧,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好似醉酒睡着了一般,伏到他的耳边,方才听到他口中低声喃喃:“鸳鸯可羡头俱白,飞去飞来烟雨秋……”泪如滚珠,顺着他的面颊潸潸而下。

安康公主心烦意乱的捻着手中的一串儿数珠,把头摇得玉搔头、耳铛叮当作响,半晌,方才对李凑说道:“你们一声不响的封了蒋王为太子,可是鲁莽!”

李凑笑道:“皇姐莫不是心疼溶儿?”

安康公主闻言,啐道:“我着了你们的道儿,就算是我怜惜溶儿,又能怎么着?我素日最了解他的性子,你们若不是索性将他打的一败涂地,他还会寻机再掀起妖风。”说罢咬咬牙:“保得你们兄弟安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溶儿认命,死心,你们倒好,不但将颍王蒋王牵扯进来,还给溶儿一个记恨的由头。”

李凑听到安康如此担忧,心中略微有些心酸,道:“皇姐的心,弟弟明白,你想保得溶儿、李潺的平安,可是,也要看他们能否明白这些。陛下这几日,冷落杨贤妃,提拔郑注、仇士良,意思是告诉李溶和李潺,他身为帝王,更是长兄,不愿将他们逼到绝路,希望他们兄弟及时幡悟,兄弟之间再无三心二意共同对付阉党。若是他们两个还这样……执迷不悟,陛下,陛下只能……他也是不忍。”

安康公主稍微理清了头绪,道:“就怕他们两个……”她心中也明白,自己两个弟弟,没这么容易就被打压下去,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说道:“罢了,先这么着,好在现在看上去一片风平浪静的。永儿若是有福,先把这个太子当得长远吧!”说着拿绢子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不安得看了颍王一眼。

颍王李潺,自那日从大明宫回到府邸,自己将自己闷在书房,几都没出来,连饭菜都是着奴婢们送进去。王氏担忧,今日又在门外守了一日,至掌灯时分,才听到里面传来李潺低沉的声音:“你在外面吗?进来吧。”

抬头见王氏身着家常的襦裙,披着织锦的长帛,恭恭敬敬得端着一个大漆托盘,上面放着官窑白瓷的盖碗,嘴角微笑,却掩不住一脸的担忧:“殿下,何事如此做恼,还请先进一碗莲子羹,再缓缓打算。”

李潺露出不常见的微笑:“你倒是有心,罢了,你呈上来吧。”

“是”。王氏见他微笑,心中宽慰,恭谨的伺候他浣了手,将盖碗打开,一勺一勺的喂他吃羹,他吃了两口,将勺子推开,定睛望着王氏:“仇士良封了禁军中尉,几乎与王守澄平起平坐了。”

“恩。”王氏知道仇士良是属意于颍王李潺的,所以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但是不知为何李潺的脸色不像是得了好消息一般,所以不敢答别的,只应了一声。果然,李潺又道:“封了李永做太子。”

王氏又应了一声,李潺见状:“你觉得如何?”

王氏低下头去,轻声回道:“婢子妇人之见,不敢擅自议论朝政。”

李潺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悦道:“你下去吧。”

“殿下。”王氏见他脸上霜气渐浓,不敢造次,便讪讪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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