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与君相知
第五十二章:飒飒东风细雨来(旧版)

不知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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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宝儿擦一把鼻涕:“她算个什么东西,咱们安王殿下未必然将她放在眼里。”

“真是蠢,真是蠢,真是愚蠢之极!”王守澄露出笑意:“蠢就好,若是她再聪明点,我倒不知拿她怎么办了。”说到此处,不禁用手摸着光秃秃的下把,得意的笑出声来。

刘宝儿见他一会儿怒不可遏,一会儿又是笑的发癫,顿时摸不到头脑,疑道:“宝儿鲁钝,还请爷爷明示。”

“虽说如此,安王他人生来薄情,心狠决绝,又怎么会将她一介女流放在心上。到时安王继承大统,第一个便是将她陪葬。她一个无子的旧妃,难不成还想做皇太后?”王守澄得意道:“她今日极力奉承安王,他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还不自清。”

别的还好,刘宝儿听王守澄说安王“生来薄情,心狠决绝”八个字,心中咯噔一下:“若是安王他日得势,我们这些人安有保命的道理?”待抬头看王守澄得意满满,不敢将心中的疑虑说出口来,只得自我安慰:“在大将军下面,应得安身立命。”他随王守澄这些年来,小心奉承,一直深得王守澄宠信,自有他的聪明之处,他今日的疑虑,倒是真的说中了,在安王心中,这些人不过是棋子而已,一旦废弃,绝不可惜。以王守澄的素日的聪敏小心,定下心来仔细一想,也不难想明白这点,但是他此时早已被功名利禄蒙蔽了双眼,又兼之身居神策大将军、手握禁军兵权的高位,自大到了极点,哪会去想到这些?

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尚未可知。

“咄,滚下去吧!”听到杨月封骂出这句话,宛如心中松了一口气,拿绢子小心捂住红肿的面颊,低头退出殿外。眼眶酸胀,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看到门外空无一人,心中苦笑:“刘宝儿倒是去给王守澄道信去了,我本也没指望王守澄能遮风避雨,没想到他却这般无用,要扳倒杨氏,看来王守澄也是个不成器的。”绕过廊子,见一个身穿浅碧官服的宫女,在廊子角探头探脑,见她面颊红肿,捂着脸出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不自觉得用手绞着腰间垂下的老绿色宫绦,她眼尖认出是王德妃的宫女素萝。

两人到那背人处,宛如见素萝红了眼圈,不住的打量她的脸,苦笑道:“姐姐不必挂怀,咱们当奴婢的,还怕这个?”

素萝指着她的脸心酸道:“咱们宫女不是人,却也不许打脸,毕竟咱们都是陛下的女人,她贵为贤妃娘娘,也不能这样对待咱们!”

宛如忙上前掩住她的口,低声道:“姐姐慎言,此处不比别处,隔墙有耳。我这些委屈还是受的,再说,我只不过是挨打罢了,哪比得上德妃娘娘,整日担惊受怕?”说到此,悄声问道:“娘娘这几日如何了?今日遣姐姐来有何事?”

素萝压低声音:“娘娘得姐姐好言宽慰,这几日郁结之情稍减,今日让我告诉妹妹,她信得你。叫你自己小心行事,她虽不济,却极尽所能帮衬妹妹。”说罢拉上宛如的手。

宛如顿觉手上一片温软,心中也暖了起来,含笑点点头:“多谢娘娘关心,娘娘大可不必出手,这种事儿,娘娘只隔山观虎斗便是了,省得惹一身不是,她今日越是猖狂,他日必定跌的重。请娘娘放心。”

素萝将信将疑,还欲多说,却见宛如按住她的手,摇摇头,也只得点头应下,目送她走了。

安王府邸。

月芬望着婢子七娘前后打点午膳,一个人左右奉承,身边都是些不济事的小丫头们,心中一阵堵得慌,幽然问道:“怎么这会儿了不见送枕头的人呢?”

七娘放下手中的活计,恭谨的回道:“不见大娘今儿出来,等下容奴婢去打听打听。”

月芬冷笑一声,道:“你恁是看不清。一个新来的贱婢,占住了玉楼不说,又送了三个贴身宫婢,她一个人,倒是萦绕了五个宫女。我眼前冷清,看你一个人忙前瞻后……”说到这里,语气中多了三分怨愤:“殿下自是独宠了。你遣人出去打听打听,这玉阳山的女观,到底什么来头?”

七娘愣了一愣,半晌道:“殿下他,最恨人争风吃醋,婢子不敢。”说到此处低下头去。

月芬微微叹了口气,心底到底怨恨她胆小怕事,不悦道:“你怕什么,一切有我。况且咱们是为了安王殿下的安危着想。看殿下的样子,绝不是单单因为迷恋美色。”说罢转过身去,顺手从檀木小几上拿起一把玉骨儿羽毛扇,轻轻掩在额间,微微闭上眼睛:“这些年,我见的多了,多倾城倾国的女子,哪一个也没有今天这样,安王多会将咱们女流放在心上。”心中一阵酸楚,眼前一晃而过当年初入府上的时候,安王也曾款款而待,独宠过一阵子,可惜终是没能留下一男半女,否则,又怎会如此没有立根之处。“

七娘忙上前将软垫给她扶在身后,柔声劝道:“奶奶勿扰,奴婢去办就是了。”

月芬微微抬起眼来,感激的望了望七娘,见她紧咬住下唇,想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便伸出手来,握住她略微冰冷的手,点头道:“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这些事你是绝不敢做的,到他日事发,我一人承担,殿下想也能饶了你。看在你伺候这些年的份儿上……”

七娘眼眶一算,泪珠儿差点迸出来,苦笑一声,低下头去。正是因为在府上小心翼翼朝不保夕的服侍了这么多年,她深深明白,以安王的性子,一个都饶不掉。

令狐家府邸。

几日不见,李商隐似乎平静下来,每日不是秉烛夜读,便是与令狐綯文章互答,夏初,令狐綯补了弘文馆校书郎,在家的日子渐次少了起来,李商隐便愈发安静了,整日在房中闭门不出,只有在令狐楚传唤时,才去书房伺候。

柳枝中间也抽空来过几次,问候互答几句,寥寥数语,越发冷淡起来,也无计可施。

宛如候在王守澄门外,悄悄地看着又碰了一鼻子灰的郑注,垂头丧气的退了出来,面上的愤愤之色减浓,心中微微一喜。在后面尾随他,直到拐过廊子,瞧四下无人,方才低声唤道:“郑大人。”

郑注咋在这宦官云集之地,听到这一声软糯女音吃了一惊,回头见一身穿尊等宫女宫服的少女,向他福了一福,愣住了,他在得节度使推荐给王守澄之后,四处奉承,低人一等,何曾被人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声“郑大人”,更何况对面这个是个宫中地位不低的尊等宫女,这一愣之时,脑中不断回想:“我到底是何时还与这样的人物有过关联?”

宛如见他面有讪讪之色,顿时抿了嘴唇,微微一笑,又恭谨的唤道:“郑大人慢行,请借一步说话。”

郑注见她转身便向太湖石后走去,心中狐疑,却也不敢就冷落了她,只得硬了头皮跟去。宛如上下打量了这郑注,见他面貌平平,眼神中多有闪躲,不似忠直之人,更是应了她多日的观察。她浅笑道:“大人不必心惊。婢子是杨贤妃娘娘的尊等宫女宛如。”

“呀!”郑注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这不是王守澄的对食姑姑么,杨贤妃的贴身宫女,再这宫中可不是等闲的宫女,幸好自己方才却没唐突了她。从蒋王宗俭死后,王守澄将他弃之如废棋一般,再不录用。如今派自己的对食姑姑来寻他,想必是回心转意?”想到此处,面上不由得带了三分喜意,拱手道:“姑姑有礼了,郑注不知姑姑大驾光临,险些有失礼数。”

“郑大人。”宛如见他面上有了三分喜色,心中更是有了几分把握:“大人不必多礼,什么姑姑不姑姑的,只是与人为奴罢了。”

郑注还与客套,却被宛如打断道:“大人,那些客套话切容日后再说,此处是神策大将军的府上,耳目众多,时机稍纵即逝。”

郑注吃了一惊,道:“我还道王大将军……”

宛如摆摆手,压低声音道:“我是贤妃娘娘的人,是当今君主的宫人,自然不是王守澄派来的,况且郑大人这几日在大将军此处,不是早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前途渺茫了么?”

郑注心中突突直跳,惊出一脑门子冷汗,不知这是王守澄的试探还是真如她说的是皇帝的试探,心烦意乱,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得:“唔。”的胡乱应了一声。

宛如见状,冷笑道:“若是大人怕王守澄怕的近,我瞧着我下面的话不说也罢。只不过,蒋王殿下死的冤枉啊,不知郑大人可知道?”

郑注听得“蒋王”二字,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宛如面前,面上冷汗涔涔而下,几乎话不成音:“姑姑,姑姑,说,说笑。蒋王不是被王德妃娘娘暗中陷害,才食用了不当的……”说道此处,忙掩住嘴“皇子生死,可是国之至秘,从他口中说出来,可真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用的。”

宛如轻蔑一笑,伸出一直手指指着他的脸,摇头道:“大人也这样说么?可惜了,我还以为大人是个明白人。”

郑注看着她灼灼的双眼,到底心虚,低下头去,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一句。

却听到宛如轻声说道:“密谋毒害皇嗣,却只是冷宫禁足,连位分都没降,以大人所想,查遍咱们大唐的史书,可见过这样轻的处罚?”

郑注双手紧紧攥住两股边的群聚,勉力维持住站在这里,咬牙道:“郑注一介外臣,不敢擅议内朝之事,还请姑姑别再说这些掉脑袋的话了。”

宛如听他嘴硬,却见他身子抖成一团,心下好笑道:“你倒是嘴硬,以为你不说便算是完了吗?郑大人确实是一介外臣,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在这内朝之中,即便你是哑巴,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也不敢保证,大人能够躲得了这一身骚去。”

只听“噗通!”一声,郑注跪在地上,咬牙道:“姑姑若是能杀了郑注,必定不会废这么多口舌,如非姑姑能救我,还请姑姑高抬贵手。郑注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宛如微微一笑,扶他起来:“你我都不过是与人为奴,都是是身为其主,只不过求一苟活,郑大人是聪明人,不必我费口舌。今儿既然已经说道此处,大人也不必当即应允下来,只看日后我怎么办。”

见她走远,郑注揩掉额头上的冷汗,却觉得双腿不听使唤,回想起今日在王守澄处听得话,心中一阵寒意:“王守澄自从我污蔑了王德妃之后,却也不见废黜,对我失去了兴趣,我已然是走狗一只,飞鸟尽,不知何日烹我。听这尊等宫女一说,果然陛下对我存疑,我今日所处之境地,实在是凶险万分。只是不知道这宛如,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她的话中之意,似有相提携之意,只是她身为王守澄的对食,怕是王守澄派来的试探,不得不防。”

房中燃着一缕袅袅香烟,特殊的冷香味道,让宛如辨出是零陵香的气味,大漆条桌上散落着几册卷轴,却不见若宪的身影,她随手拿起一卷卷轴,展开来看,见是一些当代名不见传的文人的诗词,其中“自蒙半夜传衣后,不羡王祥得佩刀。”几首诗,词意隐晦,情感悱恻,让她多留意了几眼,此时却听到若宪的声音传来:“姑姑大驾光临,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宛如不觉莞尔:“司赞姑姑每日家公务繁忙,婢子怎敢惊扰?”

因见她面有阴郁之色,忙遣散了几个宫人,低声道:“你怎么今天脸色恁的不好看?怕是有什么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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