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牛马看世界
第三章 败露（旧版）

触目所见皆是红，红的帷幔、红的蜡烛、红的被子，穿着红喜服的新娘。

柳絮已经取下了面具，只盖着红盖头等待。

涂满没有醉意，因为没有人敢劝他喝酒，这放在外面是闹婚礼，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放在里面如果做了却是要掉脑袋的不恭不敬。

没有人敢因为无聊去骚扰皇上。

柳絮感觉到有风，想着是涂满来了，于是依旧一动不动。

“你竟然没有自己把盖头掀了。”涂满带着点诧异。

三天没见，柳絮却依旧记得涂满的容颜，高挺的鼻子，淡漠的眉，以及那狭长的丹凤眼，要是在漆国的话，就是梨园里的一把手，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曾经和漆幼去梨园看的戏。

不止是梨园，漆幼还去过妓院，只是当时她不敢，就在门口等着漆幼，现在想想，如果跟着一起去，多一个公主的镜头，也就多一份记忆，那多好。

“清风说这个要等你来掀开。”柳絮不太懂涂国的规矩，只好谨言慎行，按着知情者的嘱咐来，这总不会错。

涂满笑了，提起手中的剑，就扯下了柳絮头上的这抹红。

只见一女子，浓妆艳抹，红的唇、白的肤，青色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圆滚滚如紫葡萄般的大眼，腮红打的恰到好处，美的似乎是一幅画。

涂满看呆了，他在柳絮含羞的目光中愣了好几秒：“爱妃可真美。”这话说的很讨人欢心。

柳絮自然是知道自己美的，她是漆国某个小官的女儿，从小知书达理，七岁被选入宫，便一直服侍着皇后，十五岁被送到漆幼宫中照顾衣食起居。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什么叫做自由，自由就是不用随时低头弯腰问好乃至于下跪磕头。

她尝到了自由的滋味，便不再愿意被束缚。

她嫉妒这漆幼的随心所欲，还有被赞美，而自己只能是一个背景板。

所以看到漆幼胸口插着刀还在滴血的时候，她只是看着，就像最初和漆幼去看的戏，叫《李代桃僵》，多好的戏啊，在戏外，她也以小的代价，也就是下跪并哭的痛哭流涕，换取了自由。

那天她等了好久，等到漆幼的最后一滴血流尽，等到血已经快蔓延到她的脚边，等到血已经开始黯淡，她才开始大叫：“啊！公主！！来人啊！！公主自尽了。”那个她在心里演练了一炷香的台词。

如果那个时候，在漆幼还有温度，血还没有很多，她叫了太医，漆幼会不会得救？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漆幼嫁人，她必然是只能回到皇后身边，而且没有了监视器的作用，不知道何日她就会死。

与其在冰冷的皇宫里战战兢兢地度日如年，不如搏一把，去到另一个更大的皇宫，看看笼子大一点，会不会不那么喘不过气来。

“谢谢。”见涂满似乎还算满意，柳絮沉下了悬着的心。

只是……

“皇上，臣妾月事来了，恐有不便。”她的背上有被皇后处罚留下的伤疤，这几天用特效药处理得已经快看不出来了，摸着却还有些疙瘩，她不想因此让自己被嫌弃。

公主应该是肤如凝脂的。

“月事？那你的月事布是谁洗的？没听到她们说啊，你可不能自己洗，我帮你吧！”涂满说的坦荡，柳絮却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天底下会有这种男人？还是皇上？？柳絮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是有些逾越的问题，但是柳絮是真的好奇，所以她出口问了，在涂满要离开之前。

这个是都要遵守的，皇帝不留妃子的寝宫。

明文规定，涂满不能更改。

“因为，你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涂满走了，不带走一丝云彩。

感觉？不一样的？柳絮想起了看漆幼的书，就有这种故事情节，霸道的王爷和他的平民小娇妻。

切，什么嘛，不可能的，阶级的距离是不能跨越的，她想，要不是她冒名顶替、瞒天过海，她怎么有机会被唤作娘娘，还有人伺候。

她自然是没有拿月事布给涂满洗，日子风平浪静地过去。

那天过去，涂满却开始忙，白天偶尔来玉盘宫处理点小事，然后又匆匆离开。

晚上也没有见他去别的妃子宫中，她也乐得自在。

伤疤已经好了，所以，要被宠幸的话，也不是不行，反正涂满长的好看。

可是就在她好好吃饭的一个上午，一群妃子就闯进了玉盘宫。

“哟，姐姐，这冒牌货还吃得下饭呢。”穿绿衣的绿妃道。

“呵，也就现在吃得下，等皇上知道了，看还有饭吃没。”穿紫衣的紫妃道，“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

清风、明月挡在了柳絮身前。

“怎么？你们关系很好？”穿橙衣的橙妃道。

“这是我们的主子，你们好像是平级吧，不可以如此逾矩。”不提还好，一提更让人生气。

柳絮来了还不到半个月地位就和她们这些待了几年的一样，这可怎么得了，也幸好这是个冒牌货。

“她是假的，来人，给我把人带上来。”就算十年没见，柳絮也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娘亲。可是不能相认，相认的话一切都全完了。

“我不认识她，你们这样扰人清静，不怕皇上责罚吗？你们是在嫉妒，皇上这些天只来过我这吧，直说就好，我会让皇上雨露均沾，不必如此。”柳絮语气淡淡的，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事。

“红儿，你救救你父亲吧，他被关在皇宫外的木屋里，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老妇人挣脱了束缚她的人，跑上去扯柳絮的裙角。

“放开。”柳絮甩开了老妇人的手。

“陈红。”字字铿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以为你否认，朕就不知道吗？”

“皇上吉祥。”众人问好道。

“吉祥，朕的心上人至今不知道身在何处，你让朕如何吉祥？”涂满提着他的剑就就地斩了一个妃子。

老妇人吓得叫了起来，其他人却是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音被涂满注意。

柳絮见已经被拆穿，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的心上人？笑话。”她边说边扯下由涂满设计的另一个发夹，扔在了地上，“有人爱你吗？所有人都只是怕你，怕你这个疯子发疯杀人。”

“漆幼公主到死也不愿嫁你。”

“你要找她？去漆国皇家皇陵吧，不过这么久了，她应该化成白骨，碎了一地。”说了涂满，她又回头看着一旁的夫人。

“妈，你就不能让你的女儿也好过一点吗？偏要想着你的丈夫，他只顾着为百姓为他人，何曾管过你我，他知道我在宫里的遭遇吗？你就不能勇敢的死去，让其死无对证吗？”柳絮又取下一根金钗，这次没有扔在地上，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从始至终，涂满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良久之后，他才道：“发兵，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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