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茫徨
X.14 披以伪者（下）（旧版）

“砰砰！！！”

沉重的敲击声击碎了回忆中的画面，再次仰头望去，坐在判决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耐烦。

“你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时候才肯开口疑犯繁千卫？难道杀害了五个人的现在还不足以让你心存悔过吗？！！”

杀害……五个人……我吗？

杀害……杀害……

“我的家人！那些孩子都怎么了？！！”

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心里像是有什么在不断左冲右撞，镇静不下来，冷静不下来，答案！我需要答案！那些孩子还好吗？！大家有没有受伤？！到底怎么……

“千卫哥，怎么又开始发呆了？”

这时，耳边响起了艾娜的声音，那声音将我从繁杂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嗯……啊……怎么了吗？”

果然，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弄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应答着，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少女。

“吃饭了哦？大家都在等你啊。”

她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像往常一样拿着有着破旧的汤勺抱怨着，身上，干净的围裙下还穿着我为她选的白色洋服。

“是吗……抱歉，我现在就过去。”

“哎？嗯。”

从沙发上站起身，略过表情有点诧异的艾娜径直向餐桌走去，自己像是要急切的确认什么，脚步的速度也加快了。

“千卫哥你在干什么啊？饭都凉了啊。”

“啊……好饿……能开饭了吗……”

“哥哥～小夕也饿了～～”

什么啊……这不是还和往常一样吗……

心里那四处乱撞的不安在这一刻尽数消失，我拉开小夕身旁的座位，习惯性的坐了上去，面前是一些朴素却异常美味的佳肴。

“人齐了呢～那么开饭吧～”

随着艾娜坐上了最后的位置，家族仅剩的一位人员到场。

“啊！终于能开饭了！”

“艾娜姐！再帮我加一碗！！！”

“唔……小夕……小夕不想吃豆角……”

还是和往常一样，吃个饭都能闹个不停，果然，这才是该有的氛围吧。

“不过，千卫哥刚刚还真是让我有点意外呢～～”

“什么？”

突然，艾娜看着我说道。

“毕竟——”

……嗯？等等……有什么……从她的脸上流下来了……

“千卫哥你，根本不需要为这种事情道歉啊……”

诶…诶……诶………诶…………

为什么……你要笑着流着泪这么说……

为什么……嘴角……会留下那种鲜红色的液体……

为什么……白色……会……

“我……到底……做了什么……”

“砰砰砰——”

无情的敲打声动荡着齿轮几乎无法咬合的脑，低下头，被镣铐所束缚的双手微微颤抖……

“那么……”

“给我等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被谁给推开来，在寂静下来的大厅内，靴子踩踏地面的闷响声不断回荡着。

“那是……【猴纹】……”

“上层派下来的人吗？”

“应该是了，这个袭击使者该死的怪物，终于连上层都看不下去了吗？”

“神明护佑。”

是吗……那两个人来了啊……

我也该……

“喂！上面那个肥猪！”

脚步声在我身侧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只脚重重的踏在了我面前的石台上。

“昨天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吧？【这个地方我要先用】来着。”

“你这混蛋竟然敢对审判长……”

“哈？？？”

那只脚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下一秒，难以呼吸的挣扎声从另侧响了起来。

“你这……放……放开我……”

“我有允许你说话了吗？【普通人】——”

“够了。”

随着椅子被拖拽时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挣扎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被丢出去的声音，较为刺耳的摩擦声在我面前戛然而止，梳着背头的男人径直坐在了那里，淡然而冷酷的幽黄色眸子静静的盯着我。

“繁千卫，对吧？”

过了半刻，他开口问道：“昨天我们见过，大概是……买东西的时候？”

还很认真的揉着额头回忆着的样子。

“嘛……这不重要，我叫做刘易天，刀字刘，易容易，天地天，隶属于【守卫者】302小队。”

说着，他把手指向了某个方向：“那家伙是我的弟弟，刘天喃，喃是口字旁的那个，和我一样隶属于【守卫者】302小队。”

话毕，他掀开披着的黑色袍子，从腰带上的小包中抽出一根香烟。

“介意吗？”

“……请便。”

他将捏在手间的香烟叼在嘴里，在放开的刹那指尖冒出一小撮蓝色火焰，在整只手从烟前划过的瞬间点燃烟头，然后熄灭，整个过程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如果不是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到，这支烟就如同自己点燃的那般。

“欸……有点本事嘛……”

夹下引燃的香烟，嘴角微微扬起。

“就算这个距离，我那个傻弟弟还看不大清楚，你竟然能注意到。”

一边说，他一边用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孩子拳头大小的小黑盒子，食指按下一角处随手丢在了彼此面前的石台上。

紧接着，在一阵浅蓝色的光芒所环绕下，半透明的数据屏幕由小黑盒子反射在空中。

“嗯……有了，繁千卫，新历一年八月由新上任的孤儿院院长罗尔.亚历山大从D系列区域中带回并进入孤儿院收养，年龄不明，出生地不明，经测试，记忆有不同程度损失，血液透析无异常，身体检查无异常……但——”

滑动页面，他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

“尽管身体架构与人类无异行为举止也相较为正常，其体内所有骨骼、器官、甚至血液，都并非所知细胞所组成……这可真有意思……也就是说，尽管你自称接受过人体实验，但本质上，你只是个披着层人类外表的怪物啊，千卫小弟。”

……

“对了对了，在那一天里，那个闲得无聊的神明大人几乎实现了人类的全部欲望，自那以后整个世界就开始变得一团糟……”

将仅剩烟嘴的烟蒂按灭在台面上，他拍了拍粘在外袍上的烟灰。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这种自说自话赋予别人力量的神明大人，毕竟这种活着的真实感并不是靠上瘾物和针头可以轻易满足的。”

抬起拽着我衣领的手狠狠一拽，放大的冰冷眸子与我四目相望：“那么，有关482【探索者】小队包括14名新人在内，一共27名几乎全灭的事实，能请你讲一下吗？千卫小弟。”

“我……记不清……了……”

“是吗？”

凝视了将近数分钟后他松开了手，侧过脸向我身后的大门看去：“他是这么说的，李智。”

“……开什么玩笑……”

紧接着，一只手牢牢抓住我的一侧肩膀，用力将我转过去，与此同时拳头重重砸在我的脸上。

“你这混蛋！畜生！人渣！给我开什么玩笑？！！”

紧紧拽住上衣的双手颤抖着，或是愤怒？或是激动？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让你这么生气的事情。”

“不记得？？？好一句不记得！！！”

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倒映在他双眼中的我，紧咬着牙齿，指甲深深陷入隔着层衣物当中的血肉之内。

我……有做过让他这么生气的事情吗？

如同，想杀了我一样的表情……

“这道伤疤！这道伤疤的事情你敢说你不记得了？！！”

他指着眼侧的那道刀疤如此说道。

“……我记得，毕竟……是我给你留下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记得自己杀死了大家，还亲手捏爆了我未婚妻脑袋的事情？！！”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大声嘶吼着，疯狂的摇晃着我的身体，仿佛失去了理智般不断重复着。

原来……是这样啊……

大家……大家是被我杀掉的吗？被我这种怪物给不经意……

“冷静点，你叫李智得话就给我理智一点。”

那人抬起手拦下了陷入疯狂的李智，不知什么时候又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

“冷静？？？这种情况，这种说辞下你让我怎么……”

“啪！”

“呼——”

他吐出一口烟雾，将扬起的手重新插回口袋，看着愣住的李智眼神恢复了方才的淡然……甚至……一闪而过杀意？

又是我的错觉吗？……真是……麻烦啊……

“同样的话，我可不喜欢重复两次，这次，只是警告。”

他抬起手再次滑动屏幕，然后，按了下去。

【“MD……MD……MD……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从台面上的小黑盒中忽然发出了熟悉的男性喘息声。

【“那些家伙都疯了！全都疯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这这种鬼地方！！！”】

无力的呐喊着，脚步声掺杂着若隐若现的惨叫声，声音的主人似乎正陷入在一片混乱之中。

【“该死的【致幻花】！该死的任务！我……”】

突然，脚步声停下了，似乎有什么阻止了他的步伐，以至于连一时间的喘气都忘记了。

【“繁……千卫……为什么你会……”】

紧接着，是刀刃刺破肉体的撕裂声，甚至连一声悲鸣都未发出便结束了……

果然……是我……是我杀了……

“以上是482【探索者】小队，其中一员的录音修复部分。”

抽下最后一口香烟，男人的视线环绕着四周：“各位坐在于此神明的信徒们，连同【守护者】302小队的副队长刘易天，小队成员刘天喃，都可以为这段录音作证，隶属于【探索者】466小队的【繁千卫】其实是个怪物，这个不容争议的事实。”

……够了吧……已经……

……已经……

“所以！！！”

再次熄灭了手中的烟蒂，他划动了什么，指着我，提高声音喊道。

“接下来要播放的是原【探索者】482小队队长的实时录像！我不仅仅要证明繁千卫是个怪物的事实。我还要证明——”

“这个蠢货！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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