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来
0073、再次相遇（旧版）

两日后，高矩见母亲展眼舒眉，轻松释然，非常高兴。他给高赫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感谢信，信中表达了他的无限感激之情：

义兄：

愚弟敬叩金安，义兄千里迢迢护送愚弟，愚弟感激涕零。凡今之人，莫如义兄，良友远别只恨嘉期难再遇……

高矩写到此泪落如雨，想到生命的颠簸境遇的跌宕，无数的不定数让人或悲或喜不禁感慨唏嘘。再想到自己一生一世都将生活在北疆，无头无绪的感觉又让他悲伤起来。

高矩哪里知道若没有高赫的英明卓见，派啸林的武士护送她们娘俩回彭城，他们早就被祖珽暗杀在途中了。所以，他现在应该庆幸他的绝处逢生。

祖珽听徐皇后说高伟同意高矩将桑妃带回北疆，他心急如焚。他知道，桑妃如同人质，有桑妃在，高矩无论怎样都有后顾之忧，都不会破釜沉舟。如今，桑妃被高矩带到北疆，高矩想干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了。所以，他让人带着皇上的圣旨追回桑妃。结果，他派出的禁军在追杀高矩的途中反被杀，连给他送信的人都没有了。后经查实祖珽才知道他派去暗杀高矩和桑妃的人已全部被人斩杀。

“怪了，没有谁知道我派人去追高矩啊！”

祖珽万没料到高矩会将桑妃带到寒冷至极的地方，他若估计到高矩会有此举他一定会千万百计的阻挠，他会早早地叮嘱高伟万不能放桑妃走。

祖珽深知高矩的“清君侧”剑锋直指他，高矩想把他清除出朝庭。自穆提婆死后，他的仇人就是高矩了。所以，他处处提防高矩，也时时刻刻想置高矩于死地。同时，他也深知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他必须得消除一切隐患，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

“娘俩到了彭城，如同到了福地洞天，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有兵将守卫。放高矩回北疆本身就是养虎为患，如今桑妃又逃离冷宫，娘俩若在北疆与他人齐心合力推翻北齐政权不是不可能。”

祖珽决定遇机再奏上一本，让高伟追回桑妃。

高赫从北疆带回四名蕃王也就完成了他的使命，皇帝听从祖珽的吩咐给四名蕃王作了不同程度的处罚也就算大事完毕。高赫听到高矩要带桑妃离开邺城的消息替高矩捏了一把汗，他觉得祖高珽不会放桑妃走的。高赫洞穿祖珽的黑心，不动声色地从啸林那里借来了十名精锐的武士去护送高矩娘俩。

现在，祖珽非常的丧气，他一方面核计着他的隐患，一方面核计着是何人敢杀他的禁军？

现在敢斗他的人几乎凤毛麟角，他就是不经意地去数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高赫此时正在南郊的军营坐阵二十万大军，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动机去阻止他的禁军。无论如何还是他提议让高赫担任军中元帅的，难道他不记他的恩泽还要坏他吗？

“若不是他，还有谁？”

朝中实在无人能承担军中元帅一职的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好认可了高赫。虽然他也不心甘情愿地认可高赫，觉得他与段家是亲戚，段家与斛律光有很好的交情。

他很头痛，高赫刚刚接任，不能因为他杀了几名禁军就解除他的职务啊！再说，高赫还没有正式上任呢！

明争暗斗又拉开了序幕，祖珽暗自寻思，难道自己是一个斗鸡贼？一会儿与这个斗一会儿又要与那个斗他骨子里真的好斗吗？

“高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忘了是谁让你当元帅的？”

祖珽阴沉着脸，想了几天几夜也没能想出个好办法。他只得认可现在的形势，他只能忍耐着遇到机会时再煽风点火。

两日前，高赫派岳阳去啸林借十名武士，在啸林的大门口岳阳又遇到了那位人喊“元大侠”的人，元大侠与他说了两句问候的话并与他一起走进段深的客厅。这一次他特别地注意观察了元大侠的面容：叶眉、星眼、直鼻、小嘴，还有那双小巧的耳朵，这五官凑在一起让他不由得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三姐斛律婉蓉。

他就奇怪，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呢？这个人除了脸部皮肤比他的三姐黑以外，那脸形与个头几乎与他的三姐一模一样！

“唉，要是三姐还活着有多好！”

他与三姐正好差四岁，他们是那么的相投，表面上都很文弱，内里却十分喜爱刀枪棍棒。

霁云法师对这个名叫岳阳的小伙子很有好感，觉得他非常像他死去的弟弟斛律仲都。她认为大千世界长得一样的人很多很多，有的甚至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哪里想到在那个血腥的上午，她的弟弟斛律钟都因为去了外婆家逃过一劫。

两个互有好感的人一同走进段深的客厅时，段深既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姐姐还有弟弟，弟弟还有姐姐，惆怅的是如此姐俩走在一起竟不能相认。不知道他们是谁也认不出谁了，还是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知这是时代的悲哀，还是家庭的悲哀？

他很想对岳阳说“这个元大侠其实就是你的三姐，他也很想对斛律婉蓉说这个岳阳其实就是你的弟弟。”可是，他没有说出口，理智告诉他，在没有完成复仇的情况下万万不可告诉她们真相。暂时让她们以为她们是孤军奋战，她们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任何逻乱，她们有的只是轻装上阵为父报仇。

岳阳向段深说明来意后，段深马上选出了十名精锐去了军营。

岳阳走时，又向那个元大侠瞄了一眼，不知为何，他竟然愿意将目光停留在元大侠的脸上，他觉得那样心情很愉快。之后他向霁云法师道别后就离去了。

霁云法师看着岳阳的背影心思流向了远方，她在想，假如她的弟弟还活在人世他该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岳阳一样穿着戎装威武地骑着马飞驰在战场上？

可是，世间没有假如，如果有来生她还愿意与自己可爱的弟弟在一起习剑，舞大刀，轮棍子。那是多么快活的时光啊！幸福，愉快，毫无愁事。

“可惜，可爱的弟弟也死在了刀下！”

她越发地恨祖珽，祖珽是杀他父亲的第一祸首，没有他，她的父亲不会死，她的弟弟也不会死……

可是，这个仇何时能报？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得要摔倒，她觉得大树在倾斜，太阳掉在了地上……幸亏，这个旋转不一会就消失了。她又镇定下来，她相信那个俗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她坚强地警告自己，不要忧愁，不要倒下，那个复仇的使命就担负在她的身上，她是不能有闪失的。

段深看出霁云法师一瞬间的迷茫与颓然，他知道霁云法师见到岳阳后触景生情，他马上笑道：“元大侠，我们晚上吃点像样的饭食改善改善我们的胃口吧？”

“可以呀，”霁云法师勉强地笑了笑，你说吧，我们吃什么？”

“烙大饼卷白菜心？”

“最好来点儿荤的！”

“让膳房准备点猪肉，给我们做猪肉炖蘑菇？”

“这个安排很好！”

段深马上命身边的侍卫去了膳房，侍卫走后，段深喜眉笑眼地说：“十名啸林将祖珽的禁军打得片甲不留，祖珽派出去的禁军有去无回。”

“我们是保护了高矩，可祖珽会甘心吗？他还会算计高矩的。”

“我们不是在处处提防着他吗？如果我们做到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未雨绸缪，我们还怕他的阴谋鬼计吗？”

“祖珽不一般啊，神机妙算，鬼怪神灵，很难斗。”

“我们这些人斗不过他吗？高赫怎样？他是不是走在了祖珽的前边？”

“高赫挺厉害，上次我们袭击长安他及时撤回了他的部队显示出他的深谋远虑。不然，我们再停滞一会儿有可能被宇文邕灭掉。”

“我们有贤才啊！不怕祖珽怎么害我们。”

“时刻警惕还是对的。”

霁云法师因父亲的事，深彻地感觉到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时时提防别人的陷害就会少吃亏。他父亲中规中矩，清风傲骨，自信满满，就是没有防范小人之心。。

“谢谢你的提醒，忠言逆耳利于行，我照办就是了。”

望着段深慈和的目光与温驯的姿态，霁云法师眼圈红了。一年多了，他一直这样顺着她说，有时还开点小玩笑劝慰她。放着既省心又省力的大都督不干来到荒郊野外建啸林真的难为他了，若不是帮他复仇，他何以在此含辛茹苦？他满可以在家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的生活。

“不过是碎嘴子唠叨一番罢了，能顶何用？”

“这可不是碎嘴子，一字千金啊！”

“唉，你愿咋说就咋说，我心里有数。”

“我很想知道，你心中有多少数？”

“很多很多……”

说到此，他们相互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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