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晚餐：食戟之斩魄刀名菜录
第四章 六翼的火龙（旧版）

吃过早饭后没等她开口寻找话题，朽木帕尼尼就从杂物间里翻出来一把长约一米半的鱼叉说：“走。”

他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衣服裤子，就是那种劳保店里的衣服，如果再戴个头盔就十分像是包工头了。衣服戴着兜帽，偏紧身，皮质，腰间背后绑着多功能背带，里面也插着带有倒刺的鱼箭，腰后横插一把龙纹短刀。

“这是……”

“哦，造型比较别致的伸缩鱼竿。”朽木帕尼尼拔出千本樱一甩，甩出的不是巨大的斩马刀，而是一节节细长的杆子，末端连着鱼线。细看之下，那杆子由无数细细的刀片组成。

“哇，你这身装备很酷诶。我们要出海打渔吗？”绯沙子兴奋起来，这种感觉有点像她以前在非洲草原，带着猎枪和匕首坐在越野车里，准备去寻找羚羊和角马。

朽木帕尼尼露出神秘的微笑：“差不多，不过不是去海边，是去山里。”

半小时后，绯沙子穿上一身宛如野外探险的冲锋衣，背着大背包，拄一根登山杖，靴子踩在落叶和树枝堆积着的腐殖土壤上。

他们走出村子后一路向西，已经走进了龙山的森林中。朽木帕尼尼倒是在前面健步如飞，一只猞猁引路，其他七只猞猁全都分散到树林中。

“喂，我们到底去干嘛？”绯沙子呼哧呼哧地喘气。

“昨天晚上你不是看到鳄鱼了吗？那玩意本来是不可能生活在这边，更不可能是野生的。我猜是山里有人饲养鳄鱼，准备去找几只，这样下周的伙食也都有了。这不正好，你那么想开发度假村和美食游乐园，怎么能不认识一下龙山呢？”

绯沙子目瞪口呆。猞猁欢快地叫了声。

没错，这就是朽木帕尼尼今天的计划。一方面是去找鳄鱼的老巢，另一方面则是想要让绯沙子见识一下龙山的危险，知难而退。

他没带炽天使铠甲，那好歹是祖传的物件，不能搞坏了。现在他身上穿的套装，是他爸朽木苍纯以前的装备。朽木苍纯曾经酷爱打鱼，不是去海上就是去山里的小溪深潭，套装内侧用了潜水服的材料制作，外侧则是高韧性的尼龙纤维，结实得很。

一小时后，两人走上了半山腰处。猞猁们的步伐明显放慢了许多，沿着各处凸起的岩石岩壁动鼻子闻，不过除了几只昆虫外什么都没找到。

昨晚下了雨，就算鳄鱼从山里爬出来经过，气味也都被雨水冲刷掉了。这给搜索增添了难度。

喘了半小时后绯沙子反倒是跟上了朽木帕尼尼的速度，冲锋衣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汗水顺着棒球帽下的长发止不住地滴，但她红扑扑的脸蛋却相当昂扬。

“你……不累吗？”

“累啊，但是我基本上都没机会爬这种野山，去过的山都是修好了台阶栈道的那种。”绯沙子说，一边好奇地用登山杖戳了戳被灌木覆盖的一块岩石，“呱”地一声，一只青蛙窜出来。

朽木帕尼尼无奈地摸了摸头，把兜帽戴上。

这个女人，居然还玩起来了？失策啊失策。

正想着，他忽然发觉不对：这里怎么会有青蛙？难道有地下水吗？

他立刻挥起鱼叉扫开灌木。只见那块石头有篮球大小，生得非常奇怪，浑圆无比，球形，完全是人工雕琢出来的。

石球半埋于土壤中，下方汩汩地冒出水花。

石球附近地势低洼，昨夜暴雨后水分渗透到土壤中，全都汇聚到这里，并不奇怪。但是当朽木帕尼尼用鱼叉插进土里时，脸色微变。

石球不算大，理论上他完全可以利用杠杆原理把它翘起来。可结果却是，石球纹丝不动，鱼叉无论从哪里刺进土里，都能触碰到硬邦邦的某种东西。

“来帮个忙。”

朽木帕尼尼跟绯沙子一起用手刨土，刨了十多分钟后，出现在眼前的东西让两人惊讶无比。

在石球的下半部分，是一只龙爪紧握着。石雕的龙鳞紧密拼凑，威严怒瞪的双瞳，龙身底部衬着翻滚的海涛状雕刻。

被埋在土里的，竟然是条龙？！

这雕刻栩栩如生，让一旁的猞猁都差点信以为真，警惕地吼叫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工艺？”绯沙子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龙鳞，问。

“明代的。”朽木帕尼尼指着龙雕的头部说：“龙首的上颚凸出，上下颚都很长，而且整体的龙身不像前朝一样细长，而是偏粗壮，乘风破浪而动，是明代的游龙形象。嗯，这龙首跟鳄鱼倒是有些相像。”

绯沙子疑惑道：“这下面……不会有什么古墓吧？”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朽木帕尼尼无奈地摇摇头：“这龙雕应该是块废品，看它的龙爪，上面五爪中有两爪是断裂的。龙身上有很大的孔，可以穿铁索。我估摸着，以前的工匠应该是准备把它放到桥上作为装饰，不过这块废掉了。”

再往深处挖下去，下方有个宽约半米的空洞，水全部集中流下去。

“果然吗，这下面直接连通着某条地下河。”朽木帕尼尼捧起水闻了闻，里面传来清凉冰冷和矿物特有的味道。如果非要类比的话，那就是农夫山泉。

他掏出千本樱，甩出鱼竿和鱼线，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龙雕上，把鱼线扔进了水里。鱼线末端绑着一条早餐剩下的鳄鱼烤肉。

绯沙子知道这个男人的行事完全不按章法来，索性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拍拍手呼唤猞猁过来，十分享受地抚摸着软绵绵的毛发。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然后是半小时。

接近正午时，山间的雾气慢慢蒸腾上升，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绯沙子忍不住燥热脱掉了冲锋衣外套，系在腰上，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朽木帕尼尼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没过一会儿就吐出一片烟雾，绯沙子都要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突然，他右手猛地拉起……但是拽不动。他立刻跳起来，扎稳马步，弓着腰，双臂举着鱼竿青筋暴起，像是古代战争里即将冲锋的剑士。

鱼竿划过半空的轨迹带起一串晶莹的水花弧线。一只黑乎乎的生物被摔在地上，不断地翻腾着。

绯沙子正要上前去看，朽木帕尼尼脸色一变，鱼竿往地上一扔，双手腰间一抹，两道闪烁着银光的鱼箭飞射出去。

那黑乎乎的生物被鱼箭射中，死死地插在地上。朽木帕尼尼又拔出鱼叉，大力一插，彻底让它嗝屁了。

“这，这是什么……”绯沙子走近时，捂住嘴，强忍住那股血腥气味带来的不适感。

这根本不是鱼，而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四脚生物，类似蜥蜴，背部有一条凸起的脊棱，就像缩小版的棘背龙。朽木帕尼尼把它翻过来，绯沙子看到它腹部呈鲜红色，有着太阳黑斑似的花纹。

“火龙螈，蝾螈的一种，一般生活在山区。”朽木帕尼尼说着，从怀里抽出一个塑料袋：“嗯，太爷爷留下的药方里有一味药就是火龙螈，拿去烤干后能治烫伤烧伤，镇痛止痒，据说他以前也有自己养过火龙螈。这是好东西。”

但是这火龙螈的体型稍微大了些，足有手臂长，嘴角露出尖牙。

绯沙子的嘴角微微抽搐。

“所以这下面是蝾螈的巢穴？”

“应该有一个完整的生态链。”朽木帕尼尼沉吟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也许它们和鳄鱼都是互相捕食的关系。”

就在这时，七只猞猁不约而同地吼叫起来，身体紧绷，聚拢到他身边，死死地盯住水洞的方向。

地面缓缓震荡，是那种让树木摇晃枝叶落下的摇晃。只见一颗硕大的脑袋从水里探出来，漆黑的褶皱，凸起的眼睛和背脊，从下颚蔓延开岩浆般的红色花纹。

“卧槽！”两人同时爆了粗口。

那是火龙螈，但光看脑袋都要比之前那条要大得多，从水中爬上岸所展现的身长超过三米，堪比一辆重型坦克，瞪着血红的瞳孔，俯视着他们。火龙螈披着六片暗红的鳞甲，仿佛是骨骼变异多长出来的手臂或者翅膀。

它背部凸起的背脊仿佛一柄弯刀，将上方茂密的树叶树枝都切断。

“我猜刚才你插死的那只，是他儿子……”绯沙子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几乎要哭出来。

这算什么？丛林探险还是野外求生？贝爷都没遇到过这种东西啊！

七只猞猁立刻勇猛地冲上去，从不同方向扑到火龙螈身上。牙齿、利爪，这些猞猁都曾受过严格的战斗训练，将全身都化为了致命的武器，转眼间就在火龙螈身上制造出一道道血染的伤口。

火龙螈疯狂地摇摆着身躯，撞击树木，在地上翻滚，将猞猁一只只都甩了下来。不过它们动作极为灵活，打了个滚儿就重新爬起来，再次向火龙螈发起冲锋。

那一刻，绯沙子看呆了。她想起之前朽木帕尼尼给她讲的故事，故事里朽木帕尼尼的太爷爷龙公为了给妻子报仇，带着这些猛兽勇猛地走上黄泉不归路。

朽木帕尼尼……

等等，朽木帕尼尼呢？

绯沙子躲到一棵大树后四处张望，忽然发现朽木帕尼尼正像只灵活的山猫般爬到火龙螈头顶的大树上，从树冠中顺着树枝走出来。

他瞅准时机，一个纵身跳下，双手高举鱼叉狠狠插进火龙螈的脖子处！

这一击让火龙螈疼痛地狂啸起来，疯狂摇摆着脖子想把朽木帕尼尼摔下来，六片鳞甲乱舞。但七只猞猁趁着机会钻到了它腹部下面，猛烈撕咬着没有硬化皮肤保护的肉体。

朽木帕尼尼使出浑身力气抓住鱼叉，撕扯出更大的伤口，血液如喷泉般涌出。

瞬开武术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要试图用人类正常习惯的姿势去保持平衡。要像野兽一样，身体一切部位都可以用来成为攻击手段，一切部位都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他一手抓住鱼叉，另一手拔出千本樱，棍子末端弹出了一根竹筒般的东西，捅进火龙螈的伤口。

下一刻，一声爆响传出，火龙螈痛苦地张开嘴，吐出丝丝黑烟。它的脖子包括头部都一片焦黑。

朽木帕尼尼藏在千本樱里的东西是炮仗！在过去，一到春节家家户户都会拿来大铁棍挑着炮仗噼里啪啦放，火焰冲天的景象的确很绚烂，但也相当有冲击力。如今城市里禁烟花爆竹，不过村口的小卖部依旧堆着大量存货。

终于，火龙螈的挣扎慢慢衰弱了，被猞猁一齐扑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朽木帕尼尼扑腾一下站起来，为了确保火龙螈死透，他又拿鱼叉刺了几下。然后猞猁们一拥而上，撕咬血肉、吐出骨头。

他长呼出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袋子，走到水洞边往里面撒出许多红色的粉末。

“这是？”绯沙子走过来好奇地问。

“红信石磨碎的粉末，也被称为鹤顶红。主要原料是三氧化二坤。”朽木帕尼尼淡然道：“老宅子的杂物间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矿物做成的东西，都是我小时候翻药书试的。红信石，食之即死。这个洞里的生物不应该存在。”

这个水洞下面不会太大，否则就会引起塌陷了，所以红信石粉末的量足够。

“这……”绯沙子一时间有些迟疑。

“它们可不是野生的，而是有人刻意养在这里。”朽木帕尼尼说着走到火龙螈的尸体旁边，指着它脖子处说道：“上面有烙印数字编号。”

绯沙子屏住呼吸快速凑近看了一眼，还真是，虽然血肉模糊，依旧能看出个“095”的烙印轮廓。

“再说了，这荒山野岭里面，是有挺多野羊野鸡野猪，但吃什么才能让鳄鱼、蝾螈长这么大？除了动物，肯定还有一些特殊调配的化学物质。

“太危险了，在这样的地方养殖猛兽。没有围栏，没有房屋，估计养殖者连许可证都没有。”

朽木帕尼尼靠着树坐下来，点了根烟，等猞猁们填饱肚子。

绯沙子这才发现，朽木帕尼尼的手臂、小腿处有一排奇怪的凸起，呈暗红色，凸起的形状就像斧头。

仿佛是察觉到了这个好奇宝宝的目光，他笑了笑说：“啊，这些是植入到皮下的铜合金，我让手术师给我打磨成了斧状。因为是钝器，没什么实际的伤害威力，不过在近身格斗的时候很好用。”

绯沙子好奇地左看右看，看着朽木帕尼尼一块块地把凸起的合金斧按回体内。

“那种艺术家的人体改造我也不是没见过，不过你这也太……倒是很像这火龙螈身上长出来的东西。”她不知用何词语来形容。

“一个学海洋学出身、职业是作家的人，结果身上又是合金又是鱼叉，非常违和，而且像是以前的街头不良少年？”

绯沙子猛点头。

“嘛，正常来说是这样。手无寸铁不擅运动才是文字工作者的普遍形象。”他耸耸肩说：“但那是城市里，我们家族不一样。我们家一直有狩猎野兽的猎人传统。每个小孩出生后，六岁时就开始被扔到山里锻炼生存能力。平时上学，假期野外生存，所以在学校里总是因为打架被罚站，而且没有任何人能跟你玩到一起。”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感伤。

“因为在我老爸和我出生的年代，是闯荡海洋的时代。留在村子里的人被认为没有出息，男人女人都要出海打拼，也就是去国外。

“我们家族也不例外，特别是我太奶奶那边曾经在北美生活过。所以我在十三岁时就去了加拿大，在那边过了六年……对我来说就是以前被扔到这边的山里，后来被扔到加拿大的雪山里。

“在那边有很多黑帮，而且他们都是有枪的，我也遇到过几回。特别是本地黑帮和从亚洲过去的家族，经常发生冲突。我当时就在想，这可不行，小爷我大好青春年华，如果哪天嗝屁就不妙了，所以我一狠心就去找了一个跟我们家族还不错的帮派，叫地狱天使，请里面的一个医生帮忙装了点攻击武器。”

绯沙子歪歪脑袋：“你以前在加拿大待过？”

“是啊。后来上高中就回来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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