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晚餐：食戟之斩魄刀名菜录
第七章 天上王宫，水下祭坛（旧版）

那声音几乎是一个怨妇在诉苦，又好像一个狐精幻化的女子勾走游子的魂魄。

朽木帕尼尼没敢再多听，连忙点了静音。

但这时候，连拿着手机的那位摄影师都跳进了江里，屏幕上冒出一片水花，剧烈地翻滚，然后……黑屏了。

缓了好几秒，朽木帕尼尼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这支队伍……在所有人都没有穿潜水装备的情况下，像自杀一样跳进了龙江里！他们用于直播的手机肯定是防水防砸防火烧的，可现在却黑屏了，问题不是手机，而是有某个庞然大物撞击过来，将手机撞碎了！

草，自己的电话应该早点打过去的！

绯沙子，林老秃！

难以言说的懊悔和恨意在朽木帕尼尼心中蔓延，他几乎没有多思考，就冲回屋子里。

绯沙子的队伍有不少物资都存放在御天龙堂，他随手抄起一个包打开。这是全套的探险装备，狼眼手电、65式侦察兵匕首、尼龙绳、钩爪、打火机、酒精、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等，甚至还有护目镜和一个简易的氧气面罩。

不，这些还不够。

朽木帕尼尼又冲到屋外庭院，灵活地爬上一棵龙血树，两支鱼箭唰唰地切下许多树枝。跳回地面，他将树枝上的叶片摘下，足足塞满了一个腰包。如果那些人被阿修罗刺客龙袭击，龙血树叶能够应一下急。

他回到自己房间，穿上了那身炽天使铠甲，千本樱插在腰后。

背上探险包，提起鱼叉，走出门外时，七只猞猁已经乖巧地列成一队，像是在等候一位王的出征或巡猎。

“走吧，小伙子们！”

如果全速奔跑，从村子到绯沙子的队伍集体跳江的地方有一天半的路程。联系市里调度直升机也是一个选择，但朽木帕尼尼不确定究竟是什么让绯沙子的队伍有如此奇怪的反应的。假如是视频中传来的那诡异的鲸歌，那甚至不是找市里能解决的事情了。

这样一盘算，还是他直接上路比较快。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早晨观看直播的上千万用户中，在直播断线后有许多人都出现了轻度耳鸣的状况。一些人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一些人在家里茫然地走着，不停做出举手、伏地的奇怪动作。

从小生活在这片山林里的朽木帕尼尼对龙山轻车熟路，他以不亚于猞猁的速度奔跑，在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江边。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势，不禁皱起眉头来。两侧环形的高山环抱，崖壁陡峭，龙江在这里淤积出一片河滩来，形成一个向天空敞开的喇叭形空间。

抬头向天空望去，月朗星稀，浓浓的云雾弥散在上空。

现在距离日出还有三个小时。朽木帕尼尼在篝火熄灭的营地找到了许多还没被吃完的食物，大锅里还有一大半鱼汤。他招呼猞猁一起过来把食物都分享掉，然后小寐了两小时。

他没有睡熟，做了一连串的梦，梦里有无数的阿修罗刺客龙围着他，而他身旁是七只猞猁。他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愤怒，身体膨胀，长到了两米多高，如同一辆坦克，背上长出六片龙爪一样的鳞甲。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梦，因为梦发生的场景，居然是在天上，周围云飘雾缈，恍若仙境。

“呼——”

一只猞猁轻轻拱朽木帕尼尼的头，把他从梦中叫醒。

睁眼一看，远处的江面隐约出现了一圈紫、金、红、蓝各种颜色交加的半弧。天空的颜色从深夜的紫黑色变为黎明时分的雾蓝与暗金色。

靠在岩石上睡觉，让朽木帕尼尼感觉自己脖子有些落枕，不停地转动脖子，活动筋骨。但当他向上仰头时，视线忽然定格在上方。

在初日的光芒中，靠河滩这边的山崖上，出现了一座宫殿。

水汽弥漫不散，被日光一照，化作了七彩虹光，无数条彩虹托着半空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宫阙中阙台、神墙、碑亭、角楼、献殿、灵台一应俱全，琼楼玉阁，完全是大秦时的气象，巍峨雄浑的秦砖汉瓦，矗立在虹光水汽中，如同一座幻化出的天上宫阙。最神奇的是宫墙外装有若干青铜巨镜，将阳光折射，若不是恰好在日出时分抬头仰望，根本发现不了宫殿的存在。

当然那并非真的是天上王城，而是依托高山之势修建，在云雾缭绕和周围绿色植物的衬托下显得无比梦幻。

即使是乘坐飞机飞到近前，估计也很难观察到那宫殿的轮廓。一来是水汽太密，将整座山谷都笼罩在雾中；若是待正午时分阳光炽烈，云开雾散，宫殿建筑外侧又装着无数青铜镜，通过奇妙的角度使光线折射，在空中俯瞰就像“隐形”一般；到了晚上，水汽冷凝，或云雾或暴雨，就更找不见宫殿踪迹了。

再往龙江江面一看，朽木帕尼尼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些巧妙的光线折射，正好在水中形成了相似的宫殿轮廓，只不过体积要小很多。

当时绯沙子的队伍站在江边，估计是看到了江面下的宫殿倒影，误以为是真实的水下建筑。

朽木帕尼尼记得，爷爷曾跟他讲过一个历史故事：在先秦时期，东南方是百越族的势力范围，百越人自称为“百越蛇种”，以龙蛇为图腾。秦汉时，虽然朝廷在百越之地都设立县治，但中原战乱频发，王朝也无力东顾，这一时期以东越市为都城，出现了闽越国。

历史上对于闽越国的记载很少，主要是因为那时天下同文同字尚未普及，百越之地更是因为独特的方言而与外界少有交流。白马王和十八武士力战鳝精的传说就发生在闽越王“郢”的统治时期。

郢曾发兵攻打靠近南海一带的南越国，对抗西汉军队，被他的弟弟东越王给干掉了。后来东越王也自立为皇帝，刻“武帝”玉玺，结果当时正是汉武帝大展雄图的时候，汉军攻入闽越国境内，东越王退到都城——也就是现在的东越市，结果还没来得及据山海之险以抗汉军，就被另一个越繇王杀死。

最后汉武帝为避免闽越国再生叛乱，便将闽越百姓都迁至江淮之地，闽越就此绝灭。

然而东越王被杀，越繇王的族人却在历史上销声匿迹，以至于发展到今天，繇这个姓氏不足千人。闽越王、东越王、越繇王，都是开闽先王无诸的后裔，是秦朝后裔，最初以驺为姓氏，来源于山海经中的仁兽驺虞。山海经的海内北经说：“林氏国有珍兽，大若虎，五彩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虞，乘之日行千里。”

朽木帕尼尼想，也许那隐于山顶的宫殿便是越繇王为自己准备的后路。他杀死了东越王，避免汉军攻破都城，八成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族人们。当武帝下令闽越人迁到江淮后，越繇王便带着自己的族人隐藏在这深山宫殿中，不知维持了多久。

可是那诡异的鲸歌……

就在这时，猞猁们忽然集体绷紧了身躯，像一张弓似的紧贴地面，发出威胁的吼声。

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了。从水里。

朽木帕尼尼也低伏着身体，他与猞猁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手里握着鱼叉。

平静的江面出现了些许波澜，紧接着一颗暗蓝色的、覆盖着鳞片的头颅浮出水面。那根本就是一颗龙头，在头部长有两道冠状凸起物。

随着野兽慢慢从江水中上升，向岸边靠近，朽木帕尼尼坚定的心中仿佛被一万匹草泥马碾压而过。

野兽拥有和阿修罗刺客龙相似的外形，但体型却大出了两倍之多，体长接近十米，前肢的利爪异常巨大，而后肢更是延伸出强壮的腿部，能够以双足直立起来。

朽木帕尼尼的嘴张成了O字形。这根本是……恐龙好吗！

同时，在野兽的身后，陆续有一只只鳄鱼体型的阿修罗刺客龙浮出，粗略一数，数目在二十只以上。它们之中也有体长接近十米的，不过都是四足爬行。

他立刻明白了黄若木之前说的，阿修罗刺客龙的基因极不稳定的意思。原来这才是成年的阿修罗刺客龙，而且恐怕是整个兽群中的刺客“龙王”，最强壮的雄性，兽群的领导者。

恐怕也只有六翼火龙鹫，而且必须是一支火龙螈的族群，才能与这样的庞然巨兽抗衡。

朽木帕尼尼脑子里紧急分析出各种战斗方案，缓缓地从背包里掏出护目镜戴上，然后吹了声口哨。

他勇猛地向着刺客龙王冲过去，手中鱼叉使劲投掷而出，然后一头扎进水里。七只猞猁也纷纷跳进水中。

开玩笑，这种等级的巨兽，怎么可能是他能狩猎得了的？得搬坦克和武装直升机过来，再来两吨炸药才行啊。

似乎是很久没有和人类接触，刺客龙王被鱼叉刺中，但却只是被削下了胸口的一块鳞片，血都没见着。

朽木帕尼尼用插在腰后的千本樱一甩，刀身分裂出无数刀片，化作长鞭，本是想把鱼叉卷回来。这时刺客龙王沉在水下的龙尾突然横扫过来，就像一个搅拌机落入水中，瞬间掀起狂暴的漩涡。朽木帕尼尼出手的方向偏了，卷到了那枚鳞片。

激荡的水流让他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和七只猞猁一起被卷向江水深处。

砰——

朽木帕尼尼感觉自己撞上了某个坚硬的金属物质，隔着炽天使铠甲，也能感受到一股剧痛。

好在他下水前戴上了护目镜，看清了背后是一具青铜浮雕，立刻反手一抓，把身体从乱流的江水中稳住。

转头一看，七只猞猁也纷纷用爪子扒住浮雕。这江水下竟然有如此规模的浮雕，刻画着各种人物和野兽图像。浮雕镶嵌在一个体量巨大的青铜建筑之上，粗略看上去，像是一座没有塔尖的金字塔或是祭祀的高台，向下方不断延伸、扩大，还有许多建筑部分埋在江底下。

但更加危急的状况是阿修罗刺客龙和刺客龙王都潜进了水中，能看到巨大的阴影在向他们逼近。

如果有鱼雷一类的装备就好了——朽木帕尼尼脑海中冒出这个荒诞的念头。

这时，一只猞猁似乎发现了什么，一闪身钻进青铜建筑的一个方形缺口中。朽木帕尼尼和其他猞猁立刻跟上。

缺口只有不到半米宽，当朽木帕尼尼最后一个费劲挤进去后，刺客龙王那狰狞的龙头顿时撞在了建筑之上。巨钟轰鸣的声波在水下扩散，刺客龙王庞大的身躯被反震出去，警惕地在不远处游弋。

朽木帕尼尼松了一口气，一边跟着猞猁往深处游去，一边从背包中取出氧气面罩戴上，顺便把那枚鳞片塞到怀里。

缺口内是一条向斜下方延伸的通道，大约半分钟后，水流忽然加速，通道变得垂直起来，他们几乎是跟着水流一起坠落。

轰——

汹涌的水柱砸在一口深潭中，发出堪比炮弹发射的轰鸣声。朽木帕尼尼和猞猁们几乎是被水流按进去，又在本能的驱使下拼命往上游。

随着几声哗啦的出水声，朽木帕尼尼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居然离开了水面。周围是空气，幽深的黑暗，他们身处一口深潭中，从上方垂直通道内倾泻而下的水柱如同迫击炮一刻也不停地在轰响。

这潭下似乎有什么管道排水装置，能将水流排到更深处的地脉或其他地下水系中。

朽木帕尼尼取出狼眼手电，强光直射在不远处。黑暗被驱散，映入眼前的是一幕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整个地面都是整齐的大块青条石，石缝上封着丹漆，铺地的方砖上有龙纹的刻印。

这是一个洞穴，两侧是规模庞大的大坑，半埋着巨大的鲸骨、象牙和若干难以分辨的兽骸，甚至还有某种海洋生物的角状物。

看这样子，这里应该是一处神坛，用来祭祀某个神灵的。祭坛修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排水的需要，甚至有可能是在建成后故意引水淹没了这片山谷。

如果当时绯沙子的队伍跳江后，不被阿修罗刺客龙吞掉，那么八成是通过缺口通道进了祭坛内的空间。

朽木帕尼尼带着猞猁们上岸，往洞穴深处走去。穿过祭祀坑，面前出现了一簇簇美丽如花丛的晶石，红色、褐色、红黑色、灰绿色、幽蓝色、玫瑰色、紫色、柠檬色。大量不同颜色的晶石混杂在一起，让洞穴看上去更像是植物园。

这些晶石中有完全透明的水晶，有流淌着岩浆或山海花纹的玛瑙，有光滑的火山玻璃，而更多的是彩虹般旺盛生长的石英。

在晶石丛中，耸立起一根根高大的石柱，粗略一树，数量至少在一千根以上。石柱上有凹凸不平、神态各异的纹理和壁画。

猞猁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异的景象，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九彩流光，兴奋地扒拉着晶石。

“这是火山爆发后形成的各种火山晶和玄武岩石柱啊。”朽木帕尼尼心中不禁赞叹。

溢出地表或充填于火山颈中的玄武岩浆在缓慢冷却、结晶过程中，因受张力作用，使玄武岩体收缩、凝固和张裂，产生近五边形或六边形的龟裂，形成柱状节理。在福东省还有一处火山岛，上面有几十万根石柱，被称为海上兵马俑，也是因岩浆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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