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歌殇
03.离火之外的阙月（旧版）

沧离，世人所知不多，只知他于幽衍丘陵杀了三十几个响马贼一事。对于他手中的长剑离火，在他人查证后，发现出自古都薛城名匠良也山之手。剑身钨钢火萃十三天，泡青梅沸水冶炼而成，剑长三尺八，出窍遇光成密黑之气，只有杀人见血时，才流露出被青梅水浸泡过的幽绿色剑身，远处望去，犹如勾魂摄魄的夺命判官。

于此，沧离以剑闻名，离火以配者噬天下。

沧离是千年难遇的浪客，诚然如此，遇上秘术师会如何？

跟在背后的公然潇并不清楚，但他能从沧离那孤独的背影中觉察到，如此的浪客，此生作为定非同一般。

也许卷起整个中原及关外，都是迟早的事。

03.离火之外的阙月

“到了。”古风尘指着不远处的葬丘：“那便是埋我妻儿的坟岗。”

“为何带我们到这？”刘子诺见沧离停住马脚，便跳下来四处观望这片荒郊野岭：“不是要找刘顺报仇么？”

“宦官刘顺之所以看上我家田地，皆因祖上宝物龙探头。”古风尘缓缓走向葬丘：“那是我古家传下的珍宝，一直埋于家宅镇中。”

“龙探头！？”公然潇吃惊的问道：“龙凤双臻之一的龙探头？？？你祖上何许人也！？居然会有此等宝物！？”

“卿公知道这东西么？”若是宝剑定难不倒沧离，可他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不关心：“莫非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龙探头，凤甩尾。”公然潇感叹不虚此行：“这两个物件都是风水玄学中的镇宅之宝，相传龙坐镇前凤居关尾，可保家人安康长寿，财源络绎不绝。”

“龙探头乃是祖上遗留，具体从何而来我也不太知晓。”古风尘到了妻儿坟前，静静跪拜三次：“那刘顺拆我家宅后翻了个底朝天，却也没找到龙探头，皆因我将宝贝与妻儿一同埋葬的缘故。”

“所以他才将你逼至绝路？”刘子诺听得有些愤慨：“他得不到的东西也别想谁能得到！？”

“莫非你现在要掘坟不成？”沧离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好歹也是亲人尸首，你不希望他们安宁些么？”

“安宁…”古风尘的绝望写在脸上，此刻他的心中似乎只剩下复仇：“杀人若不偿命，又谈何安宁？”

漠河虽属中原，也被律法所及，但这里确是名副其实的不法之地。若非无怨无仇者不能兵刃相见，即便有了些许摩擦，当地的官兵衙役也只是隔岸观火罢了。在这种不被待见的北荒之地，也许正如古风尘所说，杀人者，必须偿命。

几人相继拜完古风尘妻儿的坟碑，不一会儿就见他双手从掘地三尺的土坑中捧出个龙头形状的器物，大家知道，那就是龙探头。

“沧离大侠！”古风尘正对着他说道：“我将此宝物托付给你，只求你结了我心头之恨！”

“你祖上的宝物如此随便赠与我？”沧离并没有接过：“就算了你心愿也怕会一辈子负上灭族的骂名。”

“它给我带来太多灾祸了…”古风尘说罢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也许别人眼中的珍宝，在我这只不过是块废铁而已。”

“你还是先收着吧…”沧离先是瞥了眼公然潇，而后警觉的望着远处：“看来我们无需找他，仇家就已经过来了。”

刘子诺顺着沧离的目光望去，只见葬丘之下掠过数十匹黄骠，马后还有几十名随从。他知道这定是宦官刘顺的人马：“看样子似乎来了好些人，光你一个应付得过来么？”

“公子是不是忘了我啊？”公然潇话间抽出一柄血红色的长刀：“老朽年事虽高，但练家子的本事可还没忘！”

古都洛阳被誉为中原安邦之首，并不是因为那里永无战事，而是有号称洛阳四杰的精英镇守着。而公然潇之所以成为四杰之一，则正是由于那柄血红色的长刀，能跃斩劈断钢盾。这虽然要靠公然潇怪异的臂力，却也是托了长刀赤血的福。这柄由洛阳名匠山蛮子打造的赤血，正是用了龙胆石内的精华，辅以赤铁锻造，刀身细长通红，不仔细看去还以为是剑非刀。

“公卿好本事！”沧离见到赤血，便想起关于公然潇的传闻：“可惜这里并非洛阳，不知你的大名在这是否受用？”

“呵呵！”公然潇将马匹拴好，横刀扛在肩上：“若不识我更好，几年都没让赤血开荤了！”

两人面对宦官刘顺的百来名杀手，居然悠闲的在一旁插科打诨，这不禁让刘子诺和古风尘心生忧虑，毕竟再好的本事，单枪匹马对上十人也已是极限，更何况眼前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此时刘顺的部队在离众人只有十几尺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古风尘一眼就认出最前头的便是刘顺：“在下漠河宦官刘顺，久仰沧离大名，此番救下囚犯古风尘应是无心之失，我念在你不知不过，如若将他交予我，这次的误会就算了。在下略备薄酒小菜，还望结实阁下这位豪杰。”

“你要给你便是。”沧离刚说完就被刘子诺瞪了一眼，于是为难的搔搔头，冲着不远处的刘顺说道：“只是我这位书生朋友与你所说囚犯有些交集，我若从了你，他又会埋怨于我，进退两难呐！”

“哦？”刘顺看着刘子诺问道：“小兄弟，你可知那人犯了何罪？”

“我不知他所犯何事。”刘子诺倒是天地不怕，上前一步呵斥道：“但是于我看来，根本是你想强夺他的财物！”

“我？”刘顺啼笑皆非的回头看了看手下，然后指着自己问道：“强夺？”

没等两边开口，一支冷箭从刘顺后方射出，如磐蛇飞窜直指刘子诺的首级，可惜被眼疾手快的沧离接住。

刘顺见状，脸上立刻没了笑脸，反而用狰狞的口气说道：“好话于你不从，那只能灭口了！”

“这不是你最想要做的么！？”沧离丢了羽箭，随后将刘子诺甩在后头：“你跟那傻小子赶紧躲起来，遇了刀剑我可没功夫保你生死！”

“幽衍沧离…”公然潇随后上前一步，与沧离平视正冲向自己的人马：“等这场浩劫过后，可否与老朽切磋几招？”

“切磋？”沧离说话间将斗笠放下，随后看着公然潇沧桑的面庞：“你若还活着，我便让你三招！”

宦官刘顺之所以能称霸漠河，并不是因为这里偏远，律法无所顾忌。而是他心狠手辣的态度，只要他想得到的，即便是要让整个漠河变成染血之地，也在所不惜。加之平日里时常对上面进贡，官官相护，就算有了天大的冤屈，也无人敢帮。

他靠这些聚敛的钱财养了支精锐，各个如同苏瑾恭那样善战，更别提还有小沫这样的秘术师在其中。平常莫要说猛虎，连狼群都要绕着漠河走。

此时冲在最前头的几人握着弯刀正快速冲向沧离与公然潇两人，沧离一手稳住剑鞘，另一只手握着尚未出鞘的离火，在敌人靠近的瞬间，往左侧移了一小步，那人醒悟过来时，咽喉已经有了凉意，紧接着看着自己喷溅而出的鲜血如涌动的清泉射向空中。而沧离手中的离火，已经因为沾了血，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一旁的公然潇也不废话，赤红细长的刀身让他如耍剑一般使着刀法，路数虽简单，却又快又准，一连三次攻击准确命中其余三人的要害。可惜对手数量庞大，公然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又摆好架势迎接下一波攻势。

一旁的沧离凑到边上，剑尖一顶，刺中最前头那人的左膝，随后夺过他手中的武器丢向后面的杀手，见刺中后赶忙对公然潇说：“卿公也是辛苦，跋山涉水不谈，现在还要与我一同在黄泉路上厮杀。”

“哼！”公然潇瞄准前面二人的下路，横刀一个顺劈，其中一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削去了双腿，而跃在空中的另一人则被沧离刺个正着：“生死本就无妨，倒不如说能与幽衍沧离一同杀敌，回去都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卿公能不能别叫我这个名号了，怪我好像杀人不眨眼的猛兽似的！”他挥舞着幽绿色的离火，面对人数众多的敌人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你在后方护着二人，我把阵线拉长点，这样对我们也有利！”

没等公然潇同意，沧离已经用剑身抵着三人向前冲去，等前移了十几丈后，他用脚跟抵住石子，将离火顺势划了个圆圈，最前头三人的武器皆被十足的劲道震飞。

短短几十秒的鏖战，已经让那些勇往直前的杀手有了退却之心，脑海中那个在幽衍丘陵单枪匹马斩杀三十几名响马贼的浪客已然跃于眼前。

“怎么都不动了？”沧离调皮的挥舞着剑，随后一个侧步冲向离他最近的敌人，离火直刺进他的心脏，像是块隆起的骨头从后背长出。沧离随后将剑拔出，再次以飞速的步伐闪现到另一人眼前：“你们若不来，我便上了！”

“好快…”刘子诺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从几丈远的地方突然靠近敌人的，就像在“陌合”驿站内一样：“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招叫正身，是大多数浪客都会的脚法。”公然潇似乎根本不担心沧离的安全：“浪客一生都需行走，双脚肌肉自然力道十足，而正身的依理就是利用双脚短距离的快速移动，给人造成一种若隐若现的错觉。只不过在我见过的正身之中，沧离是速度最快的，没有之一！”

“还愣着干什么！？”刘顺也没料想到沧离面对百人居然不曾想要退缩：“全都给我一起上！”

众人听到命令，马上提刀冲了过去，后阵只剩刘顺与小沫两人。而此时沧离距他们还有十几丈远，已经有些步履维艰。于是他索性在原地等着，直到自己被围成一个圆圈。

“哼！”刘顺幸灾乐祸的说道：“即便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浪客，现在也不能拿我怎样了！”

“我这人生平最痛恨那些自恃高傲的败类，明知自己将要身首异处，却还不懂低头认错。”沧离此时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真正要见血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什么！？”公然潇大声惊呼道：“阙月怎会在他手中！？”

“阙月？”刘子诺搀扶着古风尘问道：“你是说那柄匕首么？”

“正是！”公然潇打心底摸不透不远处这个浪客：“这柄短匕同为古都薛城名匠良也山之手，秘银剑身，生铁剑柄。由于剑柄为生铁锻造，故沾水即锈，可它散发的不是铁锈味，而是血腥味！而这柄匕首之所以叫做阙月，是因为它锋锐的刀身在倒影明月的水中只消轻轻一划，月亮的倒影居然要许久才能合上！”

“可即便如此！”刘子诺还是为沧离担心：“他一人要敌上五六十人，只凭一把短匕又怎能让你如此吃惊？”

“我曾听南方商客说过，曾有这么一名浪客，在山间护送商队时遇了群狼，当时他被围住，却持着良也山锻造的阙月，将狼群之首的头颅给割下，独饮狼血吓跑了群狼。那位商客说，浪客平日里也有把长剑，但当他手持阙月这柄短匕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我没想到阙月居然是沧离的第二把佩剑！”

“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呢？”刘子诺不解的问道。

“会变成怎样我不清楚。”公然潇摇摇头：“但我很清楚，这些人定是要死在沧离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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