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臂道人
第二十三章 第三卷（旧版）

见袁老三仍是闭口不言，林旭接着道：“其实更上头对清泉兄之事也有些察觉，中堂大人所为，只是想让清泉兄更像是民间帮派所行之事，无非就是街争斗尔尔。朝廷此时重在洋人，对民间之事，自是有巡城御史出面，朝廷自不会多管。”

三天断了自己消息网，让自己陷入困境，袁老三这三天所行之事，确实都是帮派之间争斗之事，一方面是威吓，一方面又像是援手，这样的手段，不愧为朝中中堂！

袁老三眉头微皱，仍是闭口不语，说句实在话，他听到此处，莫约听出一些门道——怕是这位中堂大人有意拉拢，却又只想为其所用，故而将自己之事按住，未曾让上头两位察觉。

“你说，给张颐芙种阳丹之人，会不会与取林夫人人魄之人是同一伙人？”

诸葛红英忽然冒出这一句，她这一句并不大声，自然是说与李玄一听，显然，她完全没有听林旭之言，也完全不清楚袁老三此时的窘境，只是这轻声轻语的一句，仍是被在场之人听得正着。

“红英聪慧，李某也觉此时颇有蹊跷。”看来李玄一也对朝堂之事并未上心，不过以他人精的心思，怕是不想参合太多朝堂之事，故而假意与诸葛红英商议旁的。

“若是那伙人会取人魄制阳丹控鬼物，从山东来至京城……莫不是这义和拳之人在京城之地取魄，而林夫人则是其中之一？”红英继续道。

“确有此可能。”李玄一道：“你我心有灵犀，万事都能想至一处。若如青山兄弟方才所言，这京城之中，怕是已有不少人遭此祸害。”

“李兄所言极是。”一直闭口不谈的袁老三开口道，他该是抓住这一机会调转话题，当然，这也正是他此行目的：“此等坏事，即无人命，又无被告，上至顺天府尹，下至巡城御史，哪怕告至督察员，怕也是无人会管。倘若是放任这义和拳之人在京城胡作非为，又不知会出现何种祸国殃民之事。只可惜……”

袁老三这话，话里有话，表面看着只是与李玄一诸葛红英二人商讨，实是有另一番意思和打算。先是点破如今这大清朝腐朽没落，官在其位不谋其政，民间疾苦若与仕途无关，均可置之不理，而这“只可惜”三字后，故不言语，似有意让林旭接话。

林旭自小变有“神童”之称，袁老三这几句的意思自是明明白白，便顺着话道：“清泉兄但说无妨。”

袁老三重重叹息一声，道：“想我袁世廉一生忠肝义胆，所念所为均是忠君报国之事，无奈我大清内忧外患，朝中却是庸人当道，所思所为均是结党营私，中饱私囊。义和拳之事，就连我这小小街中泼皮都能察觉一二，更何况这五城御史。若非这三日我忙于街中之事，这义和拳之人，定逃不过这天网恢恢。这帮邪教之人，不顾我大清江山岌岌可危，做出此等祸国殃民之事，若有机会，我定将那帮杂种碎尸万段！”说罢，袁老三举拳在身侧茶几上重重锤下，震得茶碗苍啷作响。

林旭听罢微微一怔，忽而起身，对袁老三深深作揖。袁老三见状，忙起身搀扶，道：“贤弟你这是？”

“这一拜，是愚弟向清泉兄请罪。”林旭道：“实不相瞒，清泉兄这三日之事，是愚弟为中堂大人出谋划策，清泉兄心怀天下，愚弟我却仍为朝中庸人结党营私，如今叔母受害，愚弟我竟是最后得知，此事已然令愚弟愧疚万分，方才清泉兄所言，又如当头棒喝，令愚弟羞愧难当。不瞒清泉兄，我林某人本也不甘屈身幕僚，如今愚弟已有上达天听的门道，不日即可入朝为官，清泉兄若不嫌弃，愚弟可保荐圣上，你我共为江山社稷一展宏图，岂不美哉！”

连光绪皇帝这条线都全盘托出了，林旭也算是掏心掏肺，对袁老三也是真心拉拢结识。不料袁老三并未一口答应，反而哈哈大笑，道：“贤弟好意，我袁老三在此谢过。只是我袁老三粗人一个，平生也最不喜循规蹈矩，人各有志，或身在庙堂，或人在江湖。你我同是大清好男儿，自不该拘泥于形式。就如林夫人之事，我若身在江湖，大可快意恩仇，若真身在庙堂，即便如中堂大人位高权重，想要将义和拳之人绳之以法，又该如何使足手段？”

林旭闻言，陷入沉思，确实，自己叔母一事，若真走司法程序，先不提毫无证由，即便有理有据，请下皇命，命顺天府尹着手查办，层层下去，到各城兵马司，怕不知又该耽搁多少时日，而其中又该多出多少百姓无辜受害，若其中有人只为交差了事，寻几个替罪羔羊，真凶幕后闻风而逃，逍遥法外，那百姓这冤，该不该伸，林夫人这仇，是报是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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