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雨歇歇
生而蒙昧，醒而知之（旧版）

叶归在很小的时候常常做到一个相同的梦，梦里黑白颠倒，浑浑噩噩，与现实有驳。

在梦里，

天地崩析，日月离散，星尘殒，然后人间。

清者为天，浊者为地。一气化三清，修补阴阳五行，哺育人间。也有魑魅浊地，混沌横行，蚕食人间气运。

混沌很乱，梦里又不甚清晰，只记得满天的气机飞舞，演绎大道之姿。

不过终是清浊相抵，化归阴阳。

在梦里，

天道从此而立，四季轮回流转，日月东升西落，万物生之以序，阴阳契之以合。

在梦里，

清为白者浮天，浊为黑者归地，天地一气，纵横捭阖。

清浊二气浮动，阴阳轮转。

偶有遮天蔽日的浊气弥漫，天地黯然失色，人间极寒处突燃地火，昆仑绝顶有雷鸣电隐。

大梦人间！只是每次从梦中醒，就记不得太清了。

叶归醒过来后总会缠着问那个人，那个已经死在了据三山的人。

“太上，我总是反反复复梦见一个同样的梦，可是我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那个人只是抖擞肩，说：“既然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你又如何知道是梦见了同一个梦？”

“胡闹！”

那人说完便猛地在叶归的脑袋瓜子上敲了一个板栗。

痛的叶归浑身发颤……突然梦醒！

叶归发现自己醒来在一处石台上。

也不知道刚才是梦，还是梦中梦。

但是当他揉着脑袋环顾四周时，他确定一点，自己是彻底醒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位于他身前不过百米的地方，一座如玉如琢，晶莹剔透的巨大“登龙台”，突兀在他面前，其外观形状，与叶归小时候见过的如出一辙！

“看够了？”一阵厉吼将叶归的思绪拉回来。

周围并无一人。

叶归哪管它是人是鬼，连说话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迅速起身。没想到，还未站定，双脚竟浮空在上，叶离再回身定睛一看。

“天呐！”

这！这分明是十八层地狱！森罗密布着骷髅骨架，泛有青红幽光的铜柱，盘旋着赤锈斑斑的锁链，锁链的另一段，连通着地府的最深处，最深处目不可及……

叶归发现自己无法控制眼神移开脚下的万丈深渊，那究竟是什么？是一眼望不见边的底？是一口肆意吞噬的冥洞？叶归的身体虽然浮在空中，但是他感觉自己的魂，被一点点向下拉扯……

深渊下，有千万只死人的手！

“啧！”就在叶归即将再次失去意识的瞬间，一道明亮到刺眼的光将他拉了回来，那道声音又传来，

“既然命都不要了，还留着那对眼睛做什么？”

说完，一双大手，就不知道从什么方向过来，直接扇在了叶归脸上，叶归骤然苏醒，神魂归位。

造化这种东西，与凡人而言，只是昙花一现的虚影，抓不住，更护不牢。

叶归很清楚，当下这般不切实际的景象，无异于窥天地造化，窃时运契机，众生之罪，罪在承接了不能承的东西。

叶归索性闭上了眼，莫观，莫望。

“你小子倒是有点机灵劲”，伴随着一声冷笑，有人影出现在叶归身边，上下打量。

传说人间秘境，不一而足。大若福地洞天，可容一方水土，小至随身器皿，可储物千奇。叶归只知道身处之地，完全超脱正常的人间景象，难不成，是误入秘境？

身旁之人，莫不是那秘境之主？

半晌。

“……”一阵差点让叶归感到窒息的沉默后。

“哼！你小子连睁开眼睛与我说话都不敢？叶泛青，就生下你这么个废物？”

“给老子把眼睛睁开！”

叶归的身形在听见那个名字后，微颤了一下，瞬间又恢复正常，对于他的话，不予理睬，并不言语。

叶归离开王城，在见过那人后，选择来到这里—“龙台”，那么这意味着之后所有的选择，都由他自己说了算！

“帝王意气，一气可扼山河万险，一气可贯川海九泽，霸业宏图，何循他人意？”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秘境之中，随着那人的语出惊天地鬼神，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变得疯狂。赤红的锁链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得上下翻飞，来自深底的低渊传出撕心裂肺的声音，来自远古的混沌气，蛮荒气四处流窜，不停演绎着死人骨，乱世罪的景象。

叶归闭着眼，看不见，但他一清二楚。

“你今天来这里，连睁开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你又凭什么踏上这条路？”

“是你那不知死活的爹娘？还是那座被鸠占鹊巢的王城？”

……

良久的沉默，叶归缓缓睁开眼，凝望深渊。

深渊也在凝望着他。

霎时，叶归身后的那位，那位实则是被困在这秘境之中，百余年的罪人，满脸惊悚地看着秘境里出现的骇人变化，上百年都未曾见过的震撼画面。

百鬼匍匐，万妖朝鉴！

受困秘境百年的那人，噗然下跪，在满眼的恐惧中，呐呐自语，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韦不绝，是那个该杀千刀的读书人，是他搅坏了这世道风气，是他恶心了所有人！”

此刻叶归的双眸，泛着迥异的神光，一青一紫，契合着大道之光，宛若神人。

叶归缓缓作揖，鞠躬，朝向跪在地上的那个失魂落魄之人。

“晚辈叶归，离叶第十三代青帝叶泛青之子，请先生出山！”

再鞠，三鞠。

叶归眼中的光隐隐消散，此方秘境正逐渐崩塌……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