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内阁和六部尚书齐齐跪在大殿内。
“都起来。”
朱佑樘不悲不喜:“读书人最有骨气,不要轻易下跪。”
“大明的读书人也最有骨气,朕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你们的榜样至圣衍圣公是如何忠君为国的!”
内阁三阁老和六部尚书皆有些摸不着帝王心思。
却也不知皇帝这话是何意思。
不过他们都了解了朱佑樘的性子,他越是说的如此漫不经心,越是代表心中已然滔天大怒。
未几。
殿外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臣国子监祭酒,孔宏泰,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唰。
内阁和六部部堂瞠目结舌的看着孔宏泰。
世袭至圣衍圣公,读书人代表,孔门后人。
朱佑樘淡漠的冷眼睨着他,就那么让其跪着。
“我朝太祖帝说过,万民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
“洪武二年,太祖首开国子监,任你孔氏一门世代为国子监祭酒。”
“对也不对?”
孔宏泰叩首:“此皇上和先祖之恩德。”
朱佑樘冷笑道:“衍圣公不必客套了,朕担不起,朕对你孔门也没什么恩德。”
“朕有一问,你且听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此词出自宋人元好问。
就在众人莫名其妙之时。
朱佑樘厉声问道:“你觉得元好问如何?”
孔宏泰硬着头皮道:“乃宋时当世之大儒。”
朱佑樘继续厉声道:“其如何评价忽必烈?”
孔宏泰冷汗涔涔:“忽必烈虽为蛮夷,却也称得上是一代雄主,兼之好读诗书,遗山先生亦遵之为儒学大宗师。”
朱佑樘大笑:“好!元好问舔的一首好主,宋人的骨气被他丢完了!”
“你孔宏泰出自孔思晦一脉对也不对?”
孔宏泰此时心肝具颤,隐约预感到什么。
“是。”
朱佑樘高喝道:“元仁宗在位,是时,孔思诚为大祭酒,然孔思晦求元仁宗调查后,才确定孔思诚为庶支,孔思晦为孔门正支!”
“你孔宏泰衷心为国,为的是你大元国的国主是也不是?”
“没了元仁宗,你现在都未必能继承祭酒之职,是也不是?”
孔宏泰大惊失色:“皇上,微臣冤枉。”
朱佑樘冷喝:“进来!”
怀恩带着番子轰的进入养心殿。
“念!”
朱佑樘说完。
怀恩尖着嗓子冷声道:“弘治元年,冬,十月,鞑靼密间于子夜入孔府。”
“言曰:明天子励精图治,恐威胁本朝,九边告急,请衍圣公刺皇以为安定局面。”
等怀恩念完。
内阁、六部堂官,无不大惊失色,此一时,他们终于意识到什么。
也明白了皇帝遇刺,是什么原因。
三人面漏血色。
刘健当下起身,捋须狂笑,随即虎目一瞪,抬脚狠狠朝孔宏泰头颅踹去。
砰!
孔宏泰额头触碰养心殿砖面,沁出血丝。
“畜生!”
“圣天子励精图治,才还大明一个欣欣向荣之乾坤,汝之屑小,竟如此胆大滔天,不诛不足以正典型!”
谢迁也起身,手持茶盏,猛地朝孔宏泰头颅砸去。
“哈哈!汝之辈,乃元好问之辈也!哈哈!刺皇!好!好啊!国子监大祭酒!我儒家的典型!好!”
谢迁身子在颤抖。
他是最为尊崇儒学,此时却也须面皆狂。
“说的不错!我国朝正在以飞速崛起,汝之北元余孽便是怕了吗?”
“当初土木堡之变,汝等何其嚣张?焉何今日要干如此下作之勾当?”
“你等若有本事,九边亮出真招,一招一式的和我大明碰啊?”
九名大明部堂一把手,此时都已滔天大怒。
孔宏泰想反驳,可东厂拿捏的证据,令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不断叩首。
朱佑樘冷眼看着他:“朕到要看看,除爵之后,你如何有脸见你的衍圣公先祖!”
“责令,有明一代,不在克继衍圣公之爵。”
“将此通敌叛国之辈的罪行,告揭天下!”
孔宏泰此举,比晋商还要令朱佑樘厌恶。
“陛下!”孔宏泰颤抖的道:“微臣一人之错,何故牵连旁支?”
他全身抽的厉害。
这既非杀人,也非诛心,这是让人活着恶心,死了还要挞伐万代。
他可以死,可如何对得起祖宗?
朱佑樘没理会他,自顾自对怀恩道:“让锦衣卫去抄家,凡其三代以内的亲属,皆杖杀。”
“其门生子弟,永世不得录用科考。”
“让锦衣卫彻查有司,一经发现有叛国之举,夷其三族。”
朱佑樘说罢。
孔宏泰擦了擦额头鲜血:“皇上,微臣……微臣可以作我大明间谍,与鞑靼周旋情报……”
朱佑樘挥手:“不必了,朕不是下作之君,当年土木堡之耻,朕会堂堂正正找回来!”
孔宏泰屎尿齐流,被东厂带了下去。
朱佑樘眯着眼,背着手走到养心殿门口,眼神望向北疆。
“你们,怕了吗?”
“几位爱卿也辛苦了,都回去好生过年吧。”
刘健带头,九人齐声呼喊万岁,准备告退。
“刘阁老,朕问你,鞑靼焉何要派人刺朕?”
刘健停下,朗声道:“大明强矣!鞑靼人胆寒矣!”
朱佑樘继续问道:“北疆的人怕朕,沿海的呢?海外的呢?朕不只要北疆。”
“商税之事,给朕修订好了,年后朕要看到方案。”
“命人将孔宏泰的头,高悬在北疆城门前!”
“让杨一清准备亮刀,弘治二年,朕要看到北元余孽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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