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26章 硝（旧版）

伊涅特庄园的东方边界是“伊涅特墙”，其实是一条用沙土堆积起来的、只到膝盖高度的破烂土埂，上面插满了树枝，歪歪斜斜扎了一道篱笆。土墙外面，就是所谓的“莫拉皮大道”了，据说一直通向远方的“莫拉皮”城——本地“州政府”的所在地。

而大道的右侧，则是另外一个地主家的土地。

莫拉皮“大道”听上去十分气派，其实不过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而它早就在来回行走的人们和牲口长年累月的践踏下变成了一条土沟。

“大道”两侧种满了棕榈树和椰枣树。高大的棕榈树看上去很有年头，树干挺直，巨大的树冠就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为这片荒芜的土地提供了难得的树荫；树下长满了名为“凤凰木”的小灌木——它的枝叶看上去很像蕨类植物，此时正是花期，远远望去满眼都是艳红夺目的云霞，闻上去有一种淡雅的清香——“凤凰木花”的精油可是伊涅特庄园的一大产出呢。

在酷热的天气下，这条大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这便是古典世界最典型的特征了——人少。有限的人口大都分布在城市（城邦）或乡野之中的居民点里，而纯粹的野地——除非有必要——是看不到什么人烟的，基本都保持着原始的蛮荒状态。

因此，蓬特的商队一上来，就把这条道路几乎全都占满了。

徐立晶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长着几棵异常繁茂的棕榈树，守护着树下一个用石块和木头搭建的小棚子。

胡尼老爷告诉过他，那就是伊涅特庄园外最后一个甜水井——“伊涅特芬芳”啦！

据说，“伊涅特芬芳”井本来属于莫拉皮大道对面的那位地主，胡尼老爷却一眼就看中了它；为了这口宝贵的甜水井还同那地主反复斗殴了几次，最后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自己叔叔的力量才最终占下。

精明的胡尼老爷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宝贵的发财机会呢？他立即在水井上建起了凉亭，派了伊涅特的家丁看守。从此以后，这个方圆几里内唯一的甜水井就姓“辛希布”了，莫拉皮大道上南来北往的行人和牲口不得不在这里喝水——下一个水井可要在一天路程之后的莫拉皮城内了！

人和牲口的饮水费用倒是公平得很——仁慈的胡尼老爷“仅仅”收取他们半个铜德本（帝国政府发行的一种用作货币的铜环），当时就可以换至少四只鸡……仅仅凭着这口水井，胡尼老爷每年的进项，那就可以进行各种想象了。

徐立晶在蓬特小伙子的帮助下费劲地下了马。

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快要裂成四瓣了——马背上尽管铺了一层厚厚的皮革和毛毡，还衬上了柔软的亚麻布织物，但还是阻挡不了马的脊椎骨像刀刃一样切割着他的屁股。如果有机会，这家伙非常愿意向众人展示马鞍和马镫的设计与制作……当然是“在适当的时机下”，他现在必须要“藏拙”。

这个屁股快要开花的倒霉蛋一边拼命揉着屁股，一边一瘸一拐地向着不远处的“伊涅特芬芳”甜水井走去。

胡尼和伽卡尔老爷，已经同蓬特人坐在凉棚边的树下了，正在亲热地大声谈笑着。

“胡尼老爷可真会赚钱！”阔阔塔满面笑容地奉承道，“这口井能给伊涅特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您瞧，南来北往的人，谁都需要喝水呢！”

“哈哈哈……怎么能和你阔阔塔比！”胡尼笑得脸又大了一圈，“这只是些不起眼的小钱……你们蓬特人做海上的买卖，那才叫大生意呢！”

伊涅特的人和蓬特人正在热烈地互相吹捧时，一名系着白布围裙的努比亚人却在旁边打着转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塔塔，你在干什么？”胡尼的眉毛一下子扬了起来，“你瞧瞧你在客人面前是个什么样子？”

那名叫做“塔塔”的黑人似乎是守卫这口水井的伊涅特家丁的头儿。他一下子跪了下来，激动地连说带比划，口齿不清地嚷嚷起来：“胡尼老爷，胡尼老爷！辛努亥家（好像是大路对面的另一个地主）出事了，他家出事了，老爷！”

“辛努亥？他家怎么了？”胡尼沉着地站了起来。

“老爷！辛努亥家也在挖井！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就在那片树林之后，”塔塔焦急地指向前方，“我们去找过他们，我们想阻止他们挖井……但是我们没有他们人多！我们被他们打了，老爷！皮塔，皮塔，你快过来！”他突然朝着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声嚷道，“快让尊贵的老爷瞧瞧你的伤！快过来！”

“行了！行了！”胡尼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有些暴躁地挥了挥手。

另一名叫做“皮塔”的黑人见主子突然发怒，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了。

徐立晶发现，面前这位似乎永远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年轻死胖子转眼之间就变了一个人——满脸通红面色狰狞，一双眯缝眼中开始闪烁着阴狠的光！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我们家里好像还有‘穆穆特’？”胡尼突然转向了伽卡尔，“快，快叫人把‘穆穆特’带到这边来！”

“老爷，‘穆穆特’？……”老头子的脸变成了死灰色，“您是要……？”

“‘穆穆特’是什么？”徐立晶忍不住冲口而出。

胡尼楞了一下，有些无所谓地张开了手，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的孟图老爷，这可是伊涅特的特产……它是蝎子尾巴上挤出的毒汁，剧毒，”胖子笑眯眯地解释道，“一滴‘穆穆特’，就能毒死五个健壮的努比亚人。”

他突然转身朝着树下的蓬特人走去，一边走一边得意洋洋地嚷了起来。

“辛努亥家的井就算挖好了又能怎么样？辛努亥家就算一口气挖100口井，又能怎么样？他们的井水都是有毒的……莫拉皮大道上的客人们很快就能发现，到底谁的井水才是值得花钱的、真正的甜水井！”

蓬特人面面相觑，继而惊讶地鼓起掌来。

“您可真是心狠手辣，”阔阔塔不动声色，“不愧是伊涅特的胡尼老爷！”

“您不愧是辛希布大人的好侄子！”有人高声叫着。

徐立晶脸色发白，感觉自己的脚下像踩了一团棉花一般，几乎都要站不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位看上去蛮和善的胖子为了保住自己的甜水井所出产的那点小小收益，竟然会直截了当地采用如此狠毒的解决方式——投毒！

他一想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人毫无底线行为的牺牲品，就感觉脊背发凉。他慢慢挪到稍远的一棵树下，悄悄坐了下来。他本想同那些人好好聊天亲近一会儿的，此时此刻却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塔蒙和公主也慢慢挪了过来，挨着他轻轻坐下。

三个人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的欲望，竖起耳朵听胡尼老爷和蓬特人高谈阔论。

“……辛希布大人也许会给泰菲比最后一击，”阔阔塔低声说道，“泰菲比的时间不多了。我听说，泰菲比近期要去底比斯，他可能是想寻求卢克索神庙大祭司的帮助。”

“晚了，晚了！”胡尼笑着摇了摇头，“泰菲比早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呢？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去联络底比斯呢？……”

徐立晶的脑袋嗡的一下。

泰菲比！那些人正在谈论他的“父亲大人”！

“我听说，泰菲比好像还和辛希布大人做了一个不错的交换？呵呵呵，”阔阔塔漫不经心地拈起了自己的胡子，“泰菲比本来想让他那个宝贝儿子去法尤姆的，这下子可泡汤了……算那小子倒霉哪。”

“泰菲比那条老狗只能这么做，他不这样做的话，就是死路一条。”胡尼轻佻地说道。

徐立晶的脸顿时胀成了猪肝色，身体在轻轻地颤抖着。公主死死掐住他的胳膊，防范着他任何的轻举妄动。

“我还听说，泰菲比那个宝贝儿子身上出了一件丑事……”胡尼突然捂住嘴神神秘秘地说，“那个小崽子灵魂出窍了，你听说过吗，灵魂出窍！……后来他变得像一个疯子和傻瓜一般！仁慈的王子殿下竟让照样让那个傻瓜去上任！我的神灵！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神圣荷鲁斯家族的人都太心软了……”

“是太傻了吧！”

“越傻越好，我们希望他们家都是脓包软蛋嘛……”

“……嘻嘻……哈哈……嘿嘿……”

那群人放肆地笑了起来。

徐立晶又气愤又害怕又难过，他一下子抓住了公主的手，那只可怕的左手。

公主想把自己“妖手”抽回来，却一丁点都动弹不得。她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位满脸通红、鼻翼咻咻的小伙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徐立晶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好似有一团火在腹腔内燃烧一般！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随即又栽倒下去。

塔蒙顿时害怕地尖叫起来！

“啊？……”树下的人们大惊失色，赶忙一股脑地围了过来。

可怜的孟图老爷平躺在滚烫的沙地上，身上的罩袍已经被公主通通扒下，面色通红、呼吸微弱，身上连一丝儿汗星都没有。

他中暑了！

“热病！”胡尼老爷大惊失色。

在他一叠声的命令下，伊涅特的仆役们快速端来了浸透着冰凉井水的亚麻布，小心翼翼擦洗着徐立晶的身体。

几口井水灌下肚皮，这家伙感觉似乎好了一些，眼珠转了两转，仿佛有了一丝活气。

“怎么样，孟图老爷？”胡尼焦急地摇晃着他，“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我，我就是感觉肚子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像要把我身体烧干了，”徐立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喝了很多水，却好像全都漏出去了，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解渴和凉快。”

人们开始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

“孟图老爷需要好好休息！”

“我们还要赶路，这可怎么办呀？”

“我们刚出发半天呢……”

……

“阔阔塔老爷，阔阔塔老爷，”胡尼突然急急地叫了起来，“这个时候该使用你的宝贝了，是不是啊？”

阔阔塔老爷子弯下腰来，仔仔细细观察了半天，又摸了摸徐立晶滚烫的额头。

“完全可以，”他直起身子，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手，“愿意为您效劳，尊贵的胡尼老爷。”

塔蒙和公主禁不住对望一眼——宝贝，蓬特的宝贝？

阔阔塔老爷一招手，立刻围过来几名蓬特人，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伙抱着一个大罐子以及几个铜盆之类的东西，一路丁零当啷跑了过来。

“瞧啊，蓬特的宝贝来啦……”胡尼兴奋地一拍手，“我们阔阔塔老爷最珍贵的‘哈苏特’！”

徐立晶顿时好奇心大起。

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几个蓬特人小心翼翼在地上铺上了一块厚毛毡，阔阔塔老爷慢条斯理地将那个装饰着华美纹路的大铜盆平放其上，然后满满地倒入井水。

一个小伙子捧着一个精美的小铜壶，轻轻放置在铜盆正中。

阔阔塔老爷庄严地抱起罐子，一层又一层揭开用亚麻布制成的封口，然后掏出一个精美的小勺，从中挖出满满一勺黄白色的粉末，呼啦一下子便倒入水中。

“‘哈苏特’！”胡尼低声惊叹道，“瞧，‘哈苏特’就要爆发出神奇的魔力了！”

徐立晶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只见那老头又往盆中倒入几勺粉末，非常小心地重新封好罐子，便开始用勺子在那盆水中不紧不慢地搅动起来。

浑浊的水变得越来越清亮透明。

奇迹突然发生了——水面上竟然蒸腾起薄薄的一层雾气，随着勺子的搅动，雾气越来越浓厚，就好像这盆水正在沸腾一般！

围观的人们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声。

不一会儿，那盆水的表面竟然结了一层薄冰！

是的，薄冰！

徐立晶的脑袋好像被一记重锤狠狠敲了一下——那层雾气，不是水沸腾产生的蒸汽，而是凉气！

阔阔塔老爷好像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那般庄严地、缓慢地从盆中抽出了小勺，笑着一点头，那个蓬特小伙便从冰水中万分小心地端起小铜壶，好像捧着一个圣物一样。

他飞快地端到徐立晶面前，示意揭开铜壶的盖子。

所有人都在热切地看着自己。

徐立晶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接过那把精致的小铜壶，冰凉的触感顿时从指尖弥漫到全身。

他揭开盖子，发现里面盛满了黄黄的、奶酪一般的东西。

“你吃呀，快吃呀，孟图老爷，”胡尼焦急地说道，“这是‘哈苏特’的魔法带来的好东西，你快尝尝呀！”

有人递上一只更小的铜勺。

徐立晶只好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地剜了一小块，小心翼翼地送入嘴中。

转瞬之间，一种类似于冰淇淋的香甜软糯冰凉的口感立即充盈了整个口腔，又飞快地蔓延到四肢百骸——在近40度的高温天气下，竟然能吃到冰淇淋一样的东西，这感觉真是无与伦比！

一股酸热之气顿时冲进了鼻腔，徐立晶感动得真想哭一场！

“怎么样，孟图老爷？”胡尼舒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在底比斯，你家老爷也未必能吃上这样的好东西！”

“确实太美妙了……”徐立晶猛力咽了一大口，大声赞美道，“我能把它吃完吗？”

“吃吧，这就是为您准备的。”阔阔塔老爷志得意满地微笑着，眼神中满是慈祥。

徐立晶三两口便吃光了铜壶中的“冰淇淋”，由于中暑所带来的萎靡不振的情绪转眼间便一扫而空。

“真是神迹！”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兴奋地伸展着四肢，“神迹！瞧啊老爷们，你们看，我的身体一下子就恢复了元气！”

“喔！……”人们的情绪霎时间高涨起来，几名蓬特人更是鼓起了掌！

手舞足蹈之时，徐立晶发现两个女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凛。

“慷慨的阔阔塔老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那个……那个‘哈苏特’还能再弄一点儿吗？”

“再弄一点儿？”胡尼一愣，突然转身朝着蓬特人笑道，“我们可爱的孟图老爷说还要再弄一点儿！阔阔塔老爷，您舍得吗？哈哈哈！……”

大家一愣，也都跟着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孟图老爷，这可是‘哈苏特’的魔法做出来的‘凉丝丝的提提’！”有人高声叫着，“这一小壶‘提提’，可比一壶金子还要贵重呢！请您想一想，‘哈苏特’到底有多么珍贵呢？”

徐立晶可着实被那东西昂贵的价值吓了一跳。

“‘哈苏特’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宝贝？”他转向阔阔塔老爷热切地恳求道，“阔阔塔老爷，能赏脸再给我看一眼吗？”

老头子倒是大方，又打开陶罐，挖出拇指大的一点点粉末，小鸡啄米一般倒在徐立晶的手掌上。

“不瞒您说，孟图老爷，”阔阔塔絮絮叨叨解释道，“我们叫它‘哈苏特’，其实是从亚洲人的手里换来的……您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也许您曾经见识过它……”

徐立晶小心翼翼用手指拈了一点放入嘴中，微微皱了皱眉头。

“宝贵的‘哈苏特’其实是一剂良药，当您头痛欲裂的时候，只要一点点，就一点点，吹进您的鼻子里，头痛很快就会消除……”老头子的眼中突然变换着魔幻的光芒，“据说，‘哈苏特’被亚洲人用来治疗一些可怕的背疽，这可是个古老的方子，好像是亚洲人的神传授给他们的……不过我们从来没有见识过。”

此时此刻，徐立晶感到一股苦涩的味道正在口腔内慢慢氤氲开来。

白色的粉末，溶于水，大量吸热导致结冰，苦味……这还能是什么，只能是“硝石”嘛！那么，蓬特人口中的“亚洲人”，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玩意儿？他突然想到，在这个时代，成规模的硝石矿藏应该不太好找，但那些污秽之地——茅厕、牲口棚之类的地方，这玩意儿可是随处可见啊！

猛然之间，一想到嘴里这些苦涩的粉末极有可能来自于遥远亚洲的某个经年的茅房，徐立晶真想把这几天的饭全都吐出去！

但他立即克制住了自己胃中的翻江倒海。因为他的大脑中，已经掀起了惊天风暴。

硝石！凭着本能，他立即想到另外两个好东西……

几乎90%的穿越者，第一件事不都是要搞到那三样东西吗？

如此重要的物资，竟然就如此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地出现在面前，这不是上天的眷顾，又是什么呢？

徐立晶拼命控制住自己强烈的情绪，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啊，‘哈苏特’确实是奇妙的东西……”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阔阔塔老爷，我记得，我也曾经见过一种同样奇妙的……也许是药吧，您见多识广，不知您是否见过？”

“药？什么药？”蓬特人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硫磺……”徐立晶实在不知道该怎样用埃及的语言表达出这个字眼，只好使用了汉语。

“liuhuang？”阔阔塔费劲地读出这个音，满脸都是困惑之色。

“是的，硫磺，”徐立晶皱着眉头，努力搜刮着脑海中有关这玩意儿的一切知识，“它是一种黄色的药粉，闻上去很臭很臭，而且特别容易点燃，点燃之后会发出更臭的气味……我听说，这东西深埋在地底，是通过火山和温泉送出地面的，可以治疗皮肤病，尤其是这里，”他突然弯下腰，拍了拍自己的裆部，“治疗男人蛋蛋上的痒病！”

人们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那不就是‘凯马特’吗？”有人高叫起来。

“真的呢，就是‘凯马特’！”胡尼老爷顿时恍然大悟，“孟图老爷，你说的正是‘凯马特’药粉嘛！那可是我们的巫师驱魔专用的秘药！‘凯马特’燃烧起来能冒出可怕的浓烟，一切来自地狱的恶鬼都会被这浓烟呛死！……怎么，这东西还能用来治疗男人的蛋蛋？”

人们再一次哄笑起来。

“有的老爷家的染坊也在使用‘凯马特’，”一个蓬特人操着僵硬的埃及语言说道，“用了‘凯马特’，就能染出世上最白的亚麻布！”

埃及人知道、并且正在使用硫磺！

巨大的狂喜霎时间席卷了徐立晶的心灵，但他竭力装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您问这个干什么，孟图老爷？”阔阔塔老爷紧盯着徐立晶，“您需要这个吗？‘凯马特’和‘哈苏特’相比可是差远了，一个是纯净的精灵，另一个可是冒着臭气的恶魔之物……”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嘛，”徐立晶胡乱敷衍着，“因为我总觉得，蓬特人就像拥有神奇法术的仙人，总是能拿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而且还无所不知……”

阔阔塔老爷一愣，随即便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立晶笑眯眯地转头看着塔蒙和公主，发现她们也正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多想冲过去抱住那两个娘们，大声告诉她们，他将要有一个极其了不起的举动，一个也许能够深刻地改变他的个人历史，乃至这个时代的未来的重大事件就要发生！

他多想告诉她们，自从穿越后他一直窝窝囊囊走到今天，一路上做了无数的蠢事，但是就从这一时刻开始，他可以真正地扬眉吐气，可以像孔雀开屏一般尽情展示他3400年后的知识和智慧！

胡尼老爷快活的叫喊声打断了徐立晶的胡思乱想。

“孟图老爷没事了！”那胖子一叠声叫着，“神灵啊，真要感谢阔阔塔老爷‘凉丝丝的提提’！来啊伙计们！来快活啊！现在是我们享用美食的时间了！吃完这顿饭，下一顿可要到半夜才能吃了，而且还得摸着黑啃干面包！来啊小伙子们，把我们带的食物都拿出来！”

人们欢叫一声，开始乱哄哄地行动了。他们解下骆驼身上的口袋，用木棍和毡布搭起一个又一个小帐篷，整个商队的营地上顿时呈现出一种热热闹闹的愉快气氛。

徐立晶喜滋滋地走向两位姑娘，一左一右将她们轻轻拉了起来。

“来吧可爱的女人，”他端起了两只胳膊，“我们去胡尼老爷那边，去开开心心地啃烤鸡吧！”

两个女人对望一眼，憋住笑，也配合地一左一右挎住他的臂弯。

……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