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虚
第十三章忆往昔 和僧道身事（旧版）

第十三章忆往昔和僧道身事

却说胡小年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遭是干净利落的白墙房屋，而自己则躺在一张干净的铺了棉被的床榻之上，便好奇的问悟静道：“我们……这是在哪？”

悟静道：“我背你翻过了城墙，这里是度阿城里的一家客店。”

“城墙？”胡小年惊愕的看着他，他记得度阿城的城墙虽然不高，八九米总还是有的，胡小年从小学习武功，却也只能翻过三四米高的墙面，这和僧竟然是带着他一起翻过了城墙！他怎么能不惊讶！

悟静道：“这有什么？修仙之人御空而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胡小年问道：“那刚到城门边，你为什么……”

“翻墙偷入乃是不光彩的事，若不是你急需郎中医治，我怎么会做这种不长脸的事情？”悟静说着，站起身道：“先不说了，这天儿也要亮了，我去给你拿点吃食，你且好好将养着。”

胡小年惊道：“你守了我一夜？”

悟静道：“对啊，帮你换绷带，你那血流的太多了，郎中说若再晚些，就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胡小年感激的道：“谢谢你啊。”

悟静道：“都是患难的兄弟了，还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好好养着你的吧！”他话落便转身出了门。

时间似乎在无聊的时候就会过的很慢，胡小年是这么觉得的，悟静可能是做和僧的，平日里都是打坐参禅，所以看上去一点也不急躁，不过见胡小年那副病恹恹，无趣的样子，便不时的讲些自己在遇到胡小年之前的事情。

原来悟静也是个孤儿，他从小便在寺庙里长大，红尘之事他是一无所知，不过他和小年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他的父母是因为病死而没有人抚养，才会被邻居送进了寺庙。

虽然这些都是师傅告诉他的，也无从考证，不过他的师傅已是他最亲的人，也自然是不会骗他，所以他懂事之后也不会去向往自己的父母的样子，因为人根本就没有了。

他一直把自己的师父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而寺庙里所有的和尚便都是他的兄弟姐妹。

他的师父被人唤作金明禅师。

金明禅师很喜欢他，说他身上有佛光，应该是转世之身，与佛有缘。

他也不负众望，从小便精通佛法，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是唯独让人无法接受的便是他那执拗的性格和他永远都不会被磨灭的耐性。

他认为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善恶皆有因果报应，劝人为善便是他终身的追求。

于是只要在他眼前出现的，让他觉得是恶举的事情，他就不断的用各种佛法语言进行劝诫，如果那人不听，他就会一直劝，一直劝，直到对方忍无可忍，在也不做为止，甚至是“再次转世轮回”。

这种极端的举动让金明禅师也是头痛不已，庙里的人也都躲着这个饶舌的小和尚，而金明禅师最后送了他一个法名便是悟静二字，希望他能安静安静，并且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允许他出外游历。

因为他一直是住在寺庙的，从来都没问过这山叫什么山，也从来没看过寺庙的门口匾额写着什么。

满心怀着解救苍生，劝人向善的心情的悟静，头也没回就跑了。

下了山，走了三四天之后，因为大手大脚的他把银钱都花光了，于是他便又想起了自己的寺庙和慈善的金明禅师，想要回去寺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一点也想不起自己寺庙的方向了！

胡小年听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鄙夷，他第一次听说居然还有人因为疏忽，连自己的家都记不住！

于是他好奇的问了一句：“悟静，你难道连一点线索都想不起来吗？”

悟静努力的思考了一下道“我记得寺庙里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塔，还有很多有名字的房子，比如赏月阁，思静台之类的。”

可是悟静说的这些，似乎很多大一点的寺庙都是有那么几座名字相似的楼阁，而塔这种高高的东西，胡小年记得那似乎是和尚圆寂后的坟墓？

对于自家寺庙位子的寻找没有什么进展，悟静道也不苦恼，而是饶有兴趣的继续说起自己的经历。

他离山到如今，已经三年，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年岁是十八岁，竟比胡小年还要大一岁，只是长得小，差点让胡小年自称兄长。

这三年来，他自觉走南闯北，做了很多自以为豪的大好事儿。

比如劝一个猎人不要打猎，他一共劝了人家半年有余，被那猎人打了一百多次，最后那猎人被他说的疯疯癫癫进了城，不再回山，他为了证实这猎人不再回来，他之后竟是还在山上守了一个月。

也是从那时起，悟静的轻工日渐高深，目的就是在下一次不被那些“做恶多端”的人追上。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强抢良女的恶霸，他很是气愤，救了那良家女子之后，就开始日复一日的跟随恶霸讲经说法，最后那恶霸竟入了寺庙，当了和尚，他有些不放心，没事儿了还要回那个寺庙去看那恶霸，每次去，他都能感觉那个恶霸的双目越来越空洞了。

胡小年听到这里，忍不住评价道：“那恶霸恐怕是绝望了，对人生没有希望了吧？”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恶霸这模样才是对的嘛！”悟静说完，不再理会胡小年，而是继续道“最近我遇到了个非常厉害的人，他好像有些法力……嗯……不对，应该是非常厉害的有很强法力的男人，他似乎能召唤地狱业火！”悟静皱眉认真的道。

胡小年瞪大眼睛问道“地狱业火是什么？”

悟静扶额道“这个你都不知道？地狱业火就是焚烧灵魂的幽冥火！”他说着双手摆动了几下，好像是在想如何比喻那种火的样子：“那火焰是蓝色的，但是里面带着黑色的火苗，或则说是黑蓝色的，是只有地狱才有的火焰！”

胡小年好奇道“只有地狱才有，那你说的那个男人怎么能召唤出来到这凡世间？”

悟静道“他应该是用非常厉害的术法打通了凡界与冥界的链接，然后引火入世，进行使用！”

胡小年惊讶道“打破两界的链接，这种能为听起来就很厉害！”胡小年惊叹过后又想起了更奇怪的事儿“那这个男人使用了这么厉害的术法到底是要做什么？”

悟静道“我本来以为他是要用业火去惩罚坏人，他烧了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的府宅，但是同时他又烧死了一些无辜的人，我本意要劝诫他，但是他却框了我，自己逃跑了！”

胡小年很不相信他的话：“他这么厉害，怎么可能逃跑？你别唬我，我又不是傻子？”

悟静道“出家人不打妄语，那男子故意要打我，我吓得从高处落下，谁知他一扭身就不见了！”

胡小年笑道：“你这不就是怕死跑了？人家可能是看你这般贪生怕死，也懒得搭理你才离开的吧？”

悟静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当时确实有些怕那男子，我觉得他一定不是凡人，他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人！”

胡小年奇怪的看着他道：“不像人？怎么个不像人？”

悟静摸着自己的脸道“他的脸是个黑洞，没有五官！”

胡小年幻想了一下，觉得蛮吓人的，于是道“也许你逃是个正确的选择！”

悟静也不做回答，而是认真的看着胡小年道“我其实早就注意到他了，在东城，你被他戏弄过！”

胡小年一愣，奇怪的道“你是说我遇见过他？”可是胡小年并不记得遇到过那样恐怖的人。

悟静道“你忘了你的衣服钱是被谁拿走的？我当时就在你呆的马铺边，我看到有个人影一晃消失，那个人影的气息与晚上放火的男子一模一样！”

胡小年双手抱住双臂惊恐的道“真的假的！”可想想又觉得那种人物怎么可能做偷鸡摸狗的事？于是又摇头道：“这种事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突然胡小年想起自己出了马棚时似乎撞到了一个和尚，只是自己没看到那和尚的样貌，便急忙问道“你该不会就是我在马棚撞到的那个和尚吧？”

悟静抓抓头笑道“好像是吧？”

“你怎么还不确定？”胡小年很是奇怪的问道。

悟静道：“因为那时候我没怎么注意你。”

胡小年哦了一声却又发觉这事儿对于他来说好似并没什么了不得的，而是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和尚问题大的很！

“你是因为那个人才来找我的？！”胡小年如梦初醒，指着悟静的秃头怒道。

悟静摸着光头不好意思的道“确实是这样的，我觉得那么厉害的人特意跑来偷你的衣服，肯定是有所图谋，我是真的找不到他了，只能跟着你，看看能不能再找到那个男子。”

胡小年点点头道“我就说没有人会莫名其妙跟不认识的人那么殷勤的搭讪示好，原来都是有图谋的！”胡小年表情里没有责备，而是理所应当般的理解。

悟静看着这样的胡小年，心里反倒不安起来“我原先确实意图不轨，不对，这个词儿有些重了，我原先只是想……想……不说原先，后来你舍命相救，我现在真的是把你当好兄弟！最好最铁的哥们！”

胡小年哦了一声，也不多说别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胳膊都结痂了，看来是没事儿了，我也该回度阿山了。”说着他单手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独自离开客店。

“喂！你这是生气了吗？”悟静急忙拽住胡小年的衣服道“你别什么都不说啊，我很害怕呀，我三年里就把你当兄弟了，你可别不要我啊！”

胡小年却不理会他，收拾好一个包囊，转身迈步便向客栈外走去。

悟静紧紧跟在胡小年身后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设计你，但是我也没设计你什么呀？我就是研究要跟着你嘛！”

“大哥，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好不好？”悟静放低了身份一个劲的求饶。

胡小年一脸无所谓道“哦，我没生气，你与我有何干？我为何要生气？”

“别呀！，我与你有干系，怎么会无干系！老哥，你别走啊！”悟静一直叨叨咕咕求饶着跟着胡小年到了客栈的门口。

直到胡小年租了一辆马车，上了车，他这才终于崩溃的大叫道“胡小年，你就不能不这德行吗？就因为这一件事儿你就给我否了吗？”

胡小年盯盯的看着他道：“还好吧。”

悟静抱头蹲在地上道“十八年来，我第一次碰到对手！”

胡小年却抿嘴偷偷一笑，单手驾车，离开了悟静。

悟静懊恼了一会，突然发现胡小年消失不见，站起身，见胡小年马上要拐出了客栈的胡同，又急又气的他快步奔过去，蹦上胡小年的马车道“我不管，我得送你上度阿山，看你安全到达我才安心。”

胡小年淡淡道“不必不必，小师傅不必劳烦。”

悟静一瞪眼，但是转念又道“对了，我可不是要送你，度阿山都是道士，应该有会算命的吧？我算算我家寺庙在哪，这个你可管不着了吧！”

胡小年一愣，苦笑一声道“坤元派在你嘴中怎的成了算命卜卦的铺子了？”他话落进了车厢，靠在车厢内，任由悟静拉着缰绳驾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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