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虚
第十一章深夜行 露宿林木（旧版）

第十一章深夜行露宿林木

月上枝头，二人才到度阿城的城门口。

夜已深，城门早就关了，两个人傻愣愣站在城门外，只能面面相觑。

“施主，怎么办？”

“别总是叫我施主，耳朵都生了层茧子，我叫胡小年，你叫我小年就行了。”胡小年说着望望天空的一轮明月，中秋就要到了，月亮一天比一天圆，入夜的风也一天比一天凉了。

“我也没办法，去度阿山需要穿城而过，不然就得绕个大圈子，不过若中秋过完再回去也是好的……”胡小年不知所谓的说了一句。

悟静奇怪的问道“施主这是何意？为何要过了中秋才回去？”

胡小年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可以再游历些日子再回去也无妨。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在外面睡一觉了。”

悟静瞪大眼睛道“开什么玩笑？这种天气，睡在外面，那不就冻死了吗？”

胡小年道“那怎么会，我生个火，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就好了，一晚上而已，最多就是着凉罢了。”说到这，胡小年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粉嫩嫩的小和尚道“你说你是云游的，可听你的话内之音，怎么好似连风餐露宿也没经历过？”

悟静道“贫僧大多都会去当地的寺庙投宿，或则是找好心的施主家借宿，怎的，你就没有过？”

胡小年憨笑道“我不好意思去，那样多给人添麻烦？”

悟静瞪大眼睛道“你这也太害羞了吧？那样有什么不好意思去的，出家人不就是要以四海为家吗？”

胡小年摆摆手道“我这是第一次下山历练，以前从来没在外留宿过，即使留宿也都是花钱去驿馆……”胡小年说到这里脸竟是有些红了，越说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没用，一点不像个男人……”

悟静摸摸自己的光头道“不会啊，我刚开始也很尴尬，但是想想自己若不去厚着脸皮做事情，就有可能会被冻死，或者野狼叼走，我那般想，便越想越害怕，恐惧战胜了一切，脸皮也就厚起来了。”

胡小年惊讶道“也可以这样？”

“嗯！还有就是我会为帮助我的人诵念佛经，这样也算是回报了！”悟静理直气壮的道。

胡小年呵呵笑道“你还真是算得明白。”

悟静道“自然要算的明白，天地皆有法，人自是要有自己的法，自己的原则。”

“原则？”胡小年叹了口气暗自道“我也想有原则，但我太没用了……”

胡小年不想再与这和尚扯皮，转头四望，远远的看到一棵大树看上去厚实遮风，不过却是出了官道，在路边的林地里。

此时月色正浓，再看那林地黑黢黢的一片中支出一棵四爪朝天般的扭曲古树便显得格外阴森诡异，仿佛那漆黑的大树是个舞动魔爪的怪物，马上就要挪动身子扑过来一般可怖。

可胡小年却知道，这一切便都是些脑子里胡乱想出来的不合时宜的幻想，树又怎么可能动起来？他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想法，心下便决心要奔那树下休息。

于是胡小年道“和尚，我们去那边生把火避一避风吧？”

悟静看了看那里，显然也是觉得那里有些阴森，于是道“别去了，我们找附近的庙宇避一避吧？，我记得往回走有个破庙不是吗？”

胡小年回想了下，想起那庙似乎还要走回去几里地才能到，便断然拒绝道“太远了，我们还是别走回头路了。”说着，便只身向那林地走去。

林地内长满了没脚面的绿色青草，不过黑夜里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月光洒落，眼力好的便可以看清这林地里的大概样貌。

，也不过是树连树的普通树林模样，不过白日与黑日里进来却是很不同。

黑暗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总能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喂！你等我一下，我害怕！”那悟静也不知避讳，高喊了一句就追了上去，他是真的怕，平日里，一到了晚上，他便要往人堆里扎，哪里会如今日这般进入这黑沉沉的鬼地方？

胡小年回头看他，见悟静脸色苍白，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觉得这和僧真的是有趣，也不知道装一装，害怕就直接说了，分明就还是个孩子的性格，于是他停了脚步道“那你牵着马，快些过来。我等你”。不过胡小年却好似不自知自己也如这和僧般年岁而已。

悟静听了胡小年的话，脸色好了许多，快步拉着马跑过来，跟在胡小年身后，二人这才进了林地。

两人走不多时，那本来黑漆漆的林地中竟亮起了一团火光，看上去很是温暖。

悟静惊喜道“这里有人！”

胡小年却有些踌躇，他其实很不喜欢遇到陌生人，但是这荒郊野岭，有了火光人气，也就不那么阴森了。

他依然向他想去的地方走。但是悟静却人来疯的向那火光处奔去。

胡小年道“你往哪去？”

悟静道“当然是有人的地方喽？”

胡小年道“我们就自己呆自己的就好，不要打扰人家！”

悟静却撇嘴道“无碍，无碍，我自己去讨些施舍，分你些就是，你不必去。”

胡小年瞪眼道“你少惹事……”可话还没说完，那和尚就已经绕过一棵树跑走了，只留下一马一人在那傻站着。

胡小年捂着额头道“谁要你讨的东西了，又不是乞丐，有干饼吃些就是了，真是脸皮厚！”可见悟静根本没有回头的想法，便只可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向自己想去的地方走去。

其实那里离火光非常近，只是胡小年想避开别人，便想要绕过去到那大树下。

谁知那大白马只走了一两步，便不肯动了，最后竟还向后倒退几步，发出哈哧哧奇怪的声音。

胡小年摸着白马的头，奇怪的道“怎么了马儿？”

白马打了个笛儿，竟原地吃起草来，脚下也好似扎了根。

胡小年又拽了几下白马的缰绳，说了几句好话，可见马依然不动，便只好将马拴在了一根临近的小槐树树身上道“看来你是饿了，那就在这歇息下来吧，这里树也多，没什么风，我生个火，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胡小年自言自语着，从腰间拿出个火折子，从身侧地面上捡了些枝丫枯草，将地面连做一片的蒿草清理干净，这才点了一小堆柴草。

为了不让火星子乱飞，他又四处寻了些石块，将火围在其中，随后他又续了些柴草，着才坐下身子休息了下来。

火光越烧越旺，那吃草的白马竟通人气儿的不时刁一些木材扔到篝火边，胡小年很是惊喜，连连道谢，一人一马竟处的极好。

胡小年休息了一会，便将干巴巴的干饼用收拾干净的细树枝穿好，搭在火堆边烤制，不多时竟也飘出浓浓的面香味，他吃了一个，又给和尚带了个份。

身后的白马鸣叫着好似也想吃的样子。胡小年笑着掰了一半道：“马不都是吃草的吗？你这厮竟要学人吃饼？好吧，给你半个。”胡小年说着随手扔给大白马。

大白马马上兴奋的甩头咬住干饼，如同咀嚼野草般，咀嚼起干饼，不时还闭上马眼，好似在享受，这模样惹得胡小年哈哈大笑。

噼噼啪啪，火中被烧的扭曲的树枝发出响亮的嘶吼，但是却逃不出火的牢笼，火上的干饼却因为高温的烘烤飘散出更加浓香的味道来。

胡小年笑着笑着，却突然望着那火发呆，脑子好似被抽空一般如同一根木头，也把很多令人苦恼的想法都挥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走神中清醒过来，发现那跑去要施舍的和尚竟还没回来，心中有些担心，暗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胡小年想到这，站起身绝定去看看，于是转身便要向身后的火光走去。

谁知那白马却一伸头咬住了他的衣袖，向后拽他。

他突然发觉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问题，于是拍拍白马的头道“安了，我去看看就会，我会注意的！”他认真的对白马说着，手中已经出现了一张黄色的符纸，这是道家常用的低阶符纸，是为了不能凭空画符的人使用的。

胡小年攥紧了符纸，慢慢绕过那棵刚好挡住火光的树，蓦地他便看到在他原本要去的大树下，此时正围着一圈衣着各异的人，他们正都围着一个巨大篝火堆取暖。

悟静此时便也在那其中，只是他的样子很奇怪，原本粉嫩有红光的脸此时看上去异常的苍白，而且身体也不断的打着抖，根本不像是在取暖，倒像被关在一个冰窖里受冻，他的双目更是呆滞无神！

此时就听悟静道“几位施主盛情，小僧不甚感谢，只是我那边还有个朋友，我这就得回去了。”

那篝火边的一个老者道：“莫急莫急，小师傅再吃几块糕点再走，对了我这里还有些，也给你的小朋友带去些吧！”

悟静急忙点头道“那就谢谢老人家了，我今天真是遇到好人了，谢谢，谢谢……”

就见那老人抬手递向悟静，悟静伸手便接，可这两人手中皆是空空如也，仿佛是在做滑稽的默剧。

胡小年见状，便知那悟静定是被迷了心智，于是想也没想，便挥手甩去一黄符怒道：“大胆妖孽，竟敢在此伤人性命，还不显形！”他话落，符纸如箭，射向那篝火边的老人。

蓦地，那老人吓得惊叫一声化做一团磷火，没入篝火之中，而周边的人也都各个惊呼，化作磷火四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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